第八十二章 他所言，即我願
在牧珺媱出現的瞬間，周圍的討論聲都為之一靜，這是她四年以來第一次精心打扮出現在眾人面前，平時不著邊幅的裝扮已然讓人奉其為青鸞學院最美的女神之一，而今日這一身黑色晚禮裙，足以將那之一二字給去除了。
「天哪，牧女神這是來瘋狂吸粉的嗎？太美了.……我快要窒息了！」
「這氣質，絲毫不遜色與那些家族裡的貴族小姐，簡直是完美。」
與平時迥然相異的風格使得周圍的少年們頓時就沸騰起來，黑色蕾絲的低胸晚禮裙在絢麗的燈光下為其在聖潔中增添了一分嫵媚。
牧珺媱並沒有太過在意周圍的目光，而是走到了牧笙三人的面前，微笑地介紹道。
牧珺媱的到來使得這個有些偏僻的角落瞬間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三個女神相聚一處，而那坐在狄語與宋琴心中間的牧笙，更是幾乎要被男同胞們的視線給撕成了碎片。
正當牧笙準備抬頭時，聚會的音樂頓時變成了歡快的舞曲，這是一場歡慶會，自然少不了歌舞。
每一名少女都能夠接受男生的邀請，在舞池中歡樂的起舞，作為全場的焦點的牧珺媱，幾乎在音樂響起的瞬間，便有人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牧珺媱社長，我能有幸邀你共舞一曲嗎？」來人正是元素之手的副社長，閻元白。
「原來是閻學長，很抱歉，我剛與這三位新社員見面，恐怕要辜負學長的一片好意了。」牧珺媱歉意地笑了笑，委婉的拒絕道。
閻元白瞥了一眼不再大吃大喝，而是有些沉默的牧笙，笑了笑，「我想他們除了吃，已經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了。畢竟這裡的食物對他們這樣的平民而言，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吃到的。」
說完之後，閻元白帶著歉意地眼神看了一眼宋琴心，微笑道：「當然，作為宋家的明珠，定然不在此列。」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得到宋琴心的任何回應，她依舊優雅地小口吃著眼前的鷹虎肉。
而狄語則撇了撇嘴，看了身旁沉默的牧笙一眼，並沒有理會，繼續品嘗著各種美食。
「閻學長似乎忘了，我也是平民。」牧珺媱臉上的笑容悄然收斂，平靜地看著閻元白，淡然地說道。
「你這是出淤泥而不染，與他們不能同日而語。若是牧社長不願意共舞的話，那麼請隨我前來，我們的尤星澤社長，邀你過去商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閻元白對於牧珺媱那平淡的語氣罔若未聞，頓了頓輕聲道：「有關於學院比賽的名額。」
這次聚會名義上是迎新生的歡慶會，但實際上，半個月後的學院大賽才是今晚的重點話題，三大社團的社長不但各自占具了一個名額，還有推薦一個名額的資格，雖然學校高層依然擁有否定權，但這畢竟是一個機會。
憑藉牧珺媱的實力，所欠缺的便是這麼一個機會。
牧珺媱那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她的視線從牧笙轉移到了一臉微笑的閻元白臉上，作為學院三大社團，說實在的，讓閻元白前來邀請，可以說給足了她面子。
然而獨自在外多年的牧珺媱非常清楚，這樣的好事絕不會輕易就讓給她，所以她準備看看對方會提出什麼條件，若是比較合理的話，或許她會考慮一番，畢竟這樣的機會，確實難得。
但就在牧珺媱思索之際，牧笙緩緩地抬起了頭，平靜地看著閻元白，用肯定的語氣回絕道：「不用了，她不會去的。」
他聲音不算大，但四周原本還『嗡嗡嗡』的低語身瞬間消散，這一方角落早已匯聚了許多人，此時卻變得鴉雀無聲。
這個新生剛才說什麼來著？
許多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不論是誰，都很清楚，這是多麼寶貴的一個名額，一次機會，暫且不論參加學院大賽便能夠擁有前往秘境的可能，單隻是學院大賽本身，便擁有著驚人的獎勵，還能夠獲得與各種對手交流切磋的機會。
牧珺媱猶豫的表情清晰地浮現在眾人的面前，這便意味著她尚未作出選擇，卻被牧笙搶先拒絕了，甚至誓言旦旦地說，她不會。
這孩子是瘋了嗎？
閻元白聽了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小子的智商真是欠費，根本用不著別人出手，他便自掘墳墓，牧珺媱的性格如何，青鸞學院內的人幾乎眾所周知，獨自、自強，最不喜歡別人擅自為她做決定。
小鹿最為她最親密的閨蜜，當然也極為清楚其性格，甚至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在兩人剛認識不久變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但有一次，學院內的教師邀請牧珺媱參加一個公益活動，做一些有關於魔獸危險的宣傳。
然而當時牧珺媱在訓練室修行，小鹿便幫其拒絕了學院的邀請。
牧珺媱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幾乎有一個月都沒有與小鹿說過一句話，這種恐怖的冷戰態度令小鹿有些不知所措。
後來小鹿才知道，那次公益活動對於牧珺媱而言極為重要，天賦極佳的牧珺媱非常缺乏修鍊資源，還要為家中的父親購買各種丹藥養生。而這次公益活動卻可以為她獲取一大筆資金，雖然參與公益活動極為艱苦，甚至還要去城外待上數日，可能遭受到生命的危險，但這個名額是她用自己的努力爭取而來的。
雖然小鹿是因為牧珺媱的安全才拒絕了這次邀請，但依舊讓牧珺媱「動怒」了整整一個月。要知道，當時兩人的關係幾乎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當然，這其中也存在著沐筱鹿性格單純的原因。
她尚且如此，更遑論眼前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少年……天哪……他還是個男的。
這是要讓小媱原地爆炸的節奏嗎？
小鹿有些擔心地看著眼前這位一臉平靜，有些帥氣的少年，心中無比惋惜，好不容易將他拉近社團，這下完蛋了。
然作為全場焦點的牧珺媱，在微微一怔之後，旋即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牧笙，然後沉默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這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美麗而智睿的牧珺媱社長，牧笙作為覆水之鳳的一員，是否能夠代表你做出決定呢？」閻元白一臉燦爛地看著兩人，期待著牧珺媱的爆發。
而這位智商堪憂的少年，在今晚被逐出覆水之鳳后，恐怕今後便會成為青鸞學院里的一個笑話。
怪物？煉體塔八層？
在他，甚至周圍許多人看來，他不過是一個頭腦簡單，運氣不錯的傢伙罷了。
「能。」
牧珺媱眼睛有些微微泛紅，但很快便恢復了狀態，多年的獨自生活令她能夠很好地控制情緒。
相比於牧笙剛才的聲音，這次顯得更輕，輕到令很多人都產生了錯覺。
「既然如此，那就請牧珺媱社長隨我……」
「副社長，她說能。」身旁一位剛入社團的新生輕輕地提醒道，少年在說完之後用一副你還是這麼牛叉的表情看了一眼牧笙。
只有與牧笙一同攀登過煉體塔的人，才能夠感受到他的恐怖，想不到入院不到一天，連青鸞學院中傳說最難解近的牧珺媱女神，都如此聽他的話。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震驚的表情，畢竟牧笙在這些新生心中，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這六個字，卻令閻元白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一般，整個人變得獃滯了起來，原本安靜的氣氛顯得更加安靜，只是眾人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驚愕。
「這.……那個.……牧社長，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社長親言，若是你們覆水之鳳願意併入我們元素之手，那麼不但能為你提供參賽名額，甚至在畢業之後，會薦舉你去斬魔殿直接任職！」或許是太過於震驚的緣故，閻元白頓時將所有的事都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天吶.……斬魔殿！還是直接任職……」
「覆水之鳳併入元素之手，這根本不算什麼條件吧？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隱形的福利。」
「難道真如傳言那般，尤星澤社長在追求牧珺媱女神？」
「好貼心，好體貼……如果是我，早就把那個什麼破社團解散了！」
雖然閻元白的做法有些衝動，但效果卻立竿見影，原本有些安靜的氣氛再次變得熱鬧起來，倘若之前的猶豫情有可原的話，如今……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併入元素之手只是名義上的一個行為，覆水之鳳仍舊有它的自主運營權，簡單而言，這只是一種口頭上的約定，並不能形成任何約束力。
換之而言，便等於白送給了牧珺媱一個大賽名額，與一個保送斬魔殿的機會。
然而牧珺媱還未開口，牧笙便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她……不願意。」
就彷彿牧笙一次又一次地按下了暫停鍵，除了唯一知曉真相的狄語，即便是宋琴心，也忍不住皺了皺眉，牧笙的所作所為，在她這個旁人看來，都有些過分了。
不論是大賽的名額還是進入斬魔殿的機會，對於沒有任何背景的牧珺媱而言，就像是一次改變人生的轉折點。
不管對方是否願意，都不應該由你這個外人來為她做決定。
而對牧珺媱最為了解的小鹿等人，已經在心中為牧笙宣判了死刑，雖然不知道剛才為何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或許是因為條件不夠吸引人，或許是因為想要顧忌一下眼前這位少年的顏面，但在如今這樣的條件下，她們已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閻元白就如同看白痴一樣看著牧笙，搖了搖頭道：「嘖嘖嘖，真是個自私的傢伙。用一個少女的前途，來換取你心中的一絲卑微的慾望……」
「閻元白副社長。」牧珺媱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語，然後認真地說道：「你是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如果可能，閻元白很想說，廢話，你他媽這不是在開玩笑是什麼？
彷彿心中一萬隻***崩騰而過，閻元白覺得這個世界肯定是瘋了，這是什麼鬼？
「我再說一遍，他。」牧珺媱指著牧笙，認真地說道：「能為我做出任何決定，聽懂了嗎？」
聽懂了嗎？
可說不僅是閻元白，就連小鹿都有些呆萌地看著身旁的牧珺媱，可愛地眼睛一眨一眨的，若不迫於場面問題，恐怕她早已用十萬個為什麼將牧珺媱淹沒了。
「牧珺媱社長！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閻元白驚愕的表情逐漸變得憤怒起來，牧珺媱的話就彷彿是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還有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雖然不清楚你用什麼方法蠱惑了她，但你這是在害她！」閻元白指著牧笙，一臉義憤填膺地說道，彷彿是真心在為牧珺媱著想。
「閻副社長說的沒錯，這傢伙太自私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應該用一個女孩的前途去開玩笑。」
「嗤……這種人，即便天賦再高又如何，心是黑的，定然成不了大事。」
「他一定是利用了牧女神的善良，嗚~~~怎麼辦，好心疼女神。」
閻元白的話語瞬間激起了周圍人群的情緒，看著一雙雙憤怒的眼睛，牧笙站了起來，「你說的很有道理，用一個女孩的前途開玩笑，絕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四周瞬間就安靜下來。
正當眾人以為他要重新作出決定之時，牧笙忽然笑了起來，「所以我會為她安排好一切，無論是學院大賽，還是秘境，不管是斬魔殿，亦或是最美的地方。她想要的，想去的地方，我都會給她，帶她去。」
牧珺媱愣愣地看著牧笙，心中的那股四年與回憶從心底深處翻湧而出，一股暖流沖掠過脊背，直衝後頸，那壓抑的情緒不斷在她的體內衝撞。
牧笙所說最美的地方，只有她才會懂，才會明白，才會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