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線天
「喂……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一個超凡欺負先天,還要耍手段,是不是男人?」墨攸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出聲道。
梁安年雖然驚艷於墨攸那絕美的容顏和實力,但口中卻並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仍舊平靜地說道:「公平?手段?如何比試由我來定,這可是牧小兄弟親口言明的,如若真覺得不妥,那也應由牧小兄弟來說吧?」
墨攸有些氣憤地看著梁安年,他身上那種陰柔令她感到很不舒服,正欲再次開口之時,卻頓時感覺到一隻大手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轉頭看到牧笙平靜而自信的樣子,輕哼了一聲,拍開牧笙的手,說道:「你到底有沒有用過弓,如果不會的話,你還準備怎麼進行戰鬥?」
牧笙看著有些著急,又帶著幾分氣憤的墨攸,笑了笑說道:「弓啊.……我災變前在俱樂部里可是經常玩的,不會那時都是射靶子,射人倒是頭一回。」
墨攸聞言,很是無語地看著沒有絲毫慌亂神色的牧笙,嘆聲道:「拜託,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不行的話逞什麼能,當別人是傻子嗎!」
牧笙剛想再次伸手,看到墨攸兇巴巴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收回了伸到半空的手,悠閑道:「你這算是在擔心我?」
墨攸微微一怔,然後重重地瞪了牧笙一眼,大聲道:「你個自戀狂,去去去,趕快去死,等你被打成了豬頭,我也不會救你的!」
牧笙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極為自然地走到梁安年面前,接過晶石所制的弓,還有數十根箭羽,轉身走向一旁的空曠之地。
梁安年見狀,拍了拍身旁的梁志年,低聲道:「全力以赴。」
梁志年聞言,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大步走向牧笙所在之處。
梁安年看了一眼平靜的牧笙,向身旁的老者吩咐了幾句,只見那名老者頓時消失,然後出現在牧笙的周圍,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驟然抽出長棍,掄了一圈。
轟!
漫天的棍影來的快去的也快,一陣塵土飛揚,牧笙與梁志年所在的地面下沉了近一尺,一直大約籃球場大小的圓形場地瞬間凹顯了出來。
墨攸等人臉色有些難看地看著這片場地,如此狹小的範圍,對於超凡境的強者來說,轉眼間便能走上幾個來回,根被沒有太多躲避的空間。
牧笙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看著仍舊一臉淡然的梁安年,在感嘆其臉皮厚的同時,也悄悄做好了準備。
梁志年抽出長刀,臉上的神色極為嚴肅,全力以赴,他的兄長很少會如此叮囑他,所以即便對方是一頭小羔羊,他也會以最認真的態度去面對。
相比梁志年,牧笙則顯得格外放鬆,一隻手握著長弓,另一隻手將箭羽搭在弦上,箭頭朝下,等待著戰鬥的開始。
下一刻,梁志年便一言不發,碰的一聲,魁梧的身形如同暴龍般狂猛突進!
距離瞬間拉近,梁志年並沒有急著揮動手中的長刀,對於像他這種刀法大家而言,在接觸對手之前,他沒必要輕易拉開招式,只要能夠近身,他便有足夠的信心幹掉對手。
牧笙在梁志年啟動的瞬間便拉開了弓弦,而落於弦上的箭羽並不是一支,而是三支。
哧哧哧!
牧笙彎弓,眼神瞬間由平靜轉為冷冽,發出箭羽,一聲雷鳴般的響聲震於耳畔,三支箭羽射向前方的身影。
梁志年眼神兇狠,快速橫移,避開第一支箭羽的箭頭,同時伸出手,猛然敲在箭桿之上,砰的一聲,雷光迸濺,陡然炸開。
另外兩隻箭羽緊隨而至,梁志年怒吼一聲,長刀橫檔,砰砰,兩支箭羽在接觸長刀的瞬間如同第一支箭羽那般,頓時炸開,掀起了一股命力漩渦。
雖然三隻箭羽被盡數擋住,但梁志年那兇猛的突進之勢卻戛然而止。
三支箭羽中的命力收到牧笙的壓縮與高頻震動,顯得極為不穩定,只要遇到衝擊便會爆裂而開,雖然箭羽中所蘊含的命力並沒有超凡境那麼深厚,但威力卻絲毫不弱。
微微停頓地梁志年見到牧笙轉移了方位之後,再次瘋狂突進,這次速度更快!
牧笙面對這樣兇猛的突進似乎沒有太多應對的辦法,依舊三箭齊發,準備故技重施,然而梁志年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機會。
彷彿早已預判到三箭的方位,梁志年手腕微轉,手中的長刀率先斬出,刀芒夾雜著刀勢將三支箭羽攔截在兩人之間。
轟!
由於距離的原因,三支箭羽的爆裂,並沒有帶給梁志年太多的麻煩,雄壯的身形轉眼便跨越了兩人之間,頓時出現在牧笙身前,猛然一腳踹了出去。
砰!
牧笙橫退一檔,身體瞬間被踢飛,借力後退的同時,手中的長弓再次拉動。
梁志年如影隨形,緊跟而上,長刀在穩定之後再次斬出,但在長刀並沒有完全落下之時,一支箭羽便已抵在了刀刃之上。
轟轟轟.……
緊接著,便是第二箭,第三箭,站在場地邊緣的牧笙無法再退,只得一箭接著一箭射出。
不同於三箭齊發,連續的單箭連發在速度上要快上許多,而且箭羽每一次都極為恰當地落在令梁志年最為難受之處。
想要揮斬長刀,卻在舉刀之時,箭羽便落在了刀刃上;想要突進之時,箭羽便落在起腳之地,令其寸步難行。
在一旁觀看戰鬥的羅成厚,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詭異的一幕,嘆服道:「想不到牧兄弟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而一旁的墨攸則一臉驚訝地看著牧笙,她不是羅成厚,當然這意味著什麼,若真有什麼未卜先知的神通之術,那麼作為墨家的小公主,定然逃不過她的慧眼。
這並不是牧笙擁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一切都只不過源於觀察罷了。
不論梁志年想要揮斬還是突進,在動作之前,都會有一個細微的肢體變化,比如一個右肩微抬的動作,便意味著他想要舉刀揮斬。
而牧笙擁有著恐怖的洞悉能力,能夠令他預判到對手接下的動作,而那些肢體的變化都源自於本能,想要避免,極為困難。
但相對的,想要洞悉對手每一個肢體變化與接下來行為的關聯,更為困難。
墨攸在家族內見到過一位拳法宗師與人交手,同樣也能夠做到這種恐怖的預判,但在事後,那位拳法宗師告知於她。
在與對方交手之前,他耗費了諸多的時日來觀察對方的修行、戰鬥,甚至了解對方的武技與日常行為,通過不斷地總結與完善,才能夠在這次戰鬥中做到這種未卜先知的預判性戰鬥方式。
然而牧笙之前並不熟知梁志年,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這並不是墨攸一個人在思考的事,同時也是雲策、尹賢等人在思索的問題,以他們的世家,雖然無法牧笙是如何做到的,但並不會如同羅成厚那般一無所知。
不論旁人作何觀想,戰鬥依然在繼續,牧笙的箭羽越來越密集,高強度的射箭,甚至使他沒有世間移動分毫,以尋找更為安全的地方。
雖然場面上出現了僵持,但所有人都清楚,優勢始終站在梁志年的一邊。
梁志年看似被接踵而至的箭羽搞得有些狼狽,但其實並沒有消耗太多的命力,而牧笙那高強度的射擊卻令他消耗極為驚人,若不是因為暮生決的緣故,換做一般的先天境,恐怕此時早已癱瘓在地,命力枯竭了。
而牧笙臉上並沒有任何驚慌,他沒有將所有的箭羽都射向梁志年,每十支箭羽中,總有一支箭羽向著天空射去。
這個舉動有些怪異,但沒有人能夠忽視,梁志年清楚,在戰鬥之中,沒有人會蠢到做一些多餘的行為與動作,對方定然實在謀划著什麼。
觀察仔細的墨攸發現,牧笙向天空射箭之時,第一次幾乎將弦拉滿,而之後的每一次卻越來越松。
梁志年心裡憋著一肚子的火,性格粗獷的他喜歡暢快淋漓的戰鬥,喜歡那種一往無前的衝勁,但牧笙根本不給他任何氣勢的機會。
牧笙的每一箭中所蘊含的命力都極為均勻,一點也不多,恰好能夠打斷他接下來的行動,一點也不少,令他無法忽視硬抗。
這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令他極為難受,但又無可奈何。
並不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只是將一些壓低箱的東西用在這樣的戰鬥中,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況且一旁還有尹、雲梁家虎視眈眈,他如何能把底牌如此輕易地交出來。
只要等到對方命力枯竭,他便能夠取得勝利,雖然贏得有些憋屈,但卻是最為明智的做法。
牧笙有些意外地看著沉著應對的梁志年,經過短暫的接觸,牧笙可以判定他是一個性格魯莽,內心狂野的人。
原以為他根本無法忍受這種戰鬥,會忍不住狂暴,想不到竟然能夠壓下自己心中強烈的戰鬥慾望,轉而換做這種穩妥的戰鬥方式。
預測了一下箭羽下落的時間,牧笙微微一笑,弓弦微微平復,連綿不絕的攻勢突然停頓。
命力竭盡了?
戛然而止的攻勢令梁志年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彷彿一個奮筆疾書的學子突然發現手中的筆沒有了油墨一般。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梁志年那有些壓抑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
看來,該輪到他了。
嗖嗖嗖!
極其細微的聲響從上空傳來,然而不等梁志年有任何反應,牧笙手中的弓弦一片幻影,九支箭羽幾乎在同一時間射出,瞬間連成了一條線。
後面八支箭羽的箭頭都以萬鈞之勢撞擊在前面的箭尾之上,命力震蕩,九支箭羽的身桿驟然碎裂,頓時,一支九個箭頭組成的箭羽,帶著九股命力直射梁志年。
與此同時,牧笙射向空中的十多支箭羽也以相同的方式直落而下,箭指梁志年,從第一支最高的箭羽到最後一支最低的箭羽。
在頭尾相接的一刻,所有的箭身同時碎裂,十多個箭頭幻化成一根從天而降的神箭,夾雜著令人窒息的恐怖命力,向著梁志年直落而去。
箭術神通——一線天!
這並不是一般的箭術,而是一種能夠將命力重重疊加,然後壓縮融合,引起質變,形成更高層次能量的一種方式。
一線天從二至九,威力依次遞增,能夠做到九至極數,需要恐怖的掌控力與靈魂力,還有計算力與判斷力。
而梁志年上方由十多個箭頭所組成的神箭,則是牧笙通過一線天所自創的神通之術,其難度更勝於前者,其威力更是毋庸置疑。
感受著前方與上方兩股將他死死鎖定的恐怖箭勢,梁志年一聲狂吼,一股戰意衝天而起,修為猛然暴增,瞬間上升到了半步入聖之境。
梁志年的爆發令雲策、尹賢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能夠提升修為的秘術,極為稀少,甚至許多大家族中都根本不增擁有。
半步入聖的梁志年將命力瘋狂地注入長刀,然後將長刀向著前方的一線天恨恨地拋擲而去,長刀頓時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與一線天撞擊在一處。
將手中的長刀擲出之後,梁志年雙手高舉,體內的命力瘋狂地向著手中匯聚,一股滔天的刀勢緩緩形成。
下一刻,梁志年整個人驟然消失,彷彿化作了一柄鋒利無比的刀刃,朝著神箭直斬而下!
轟轟轟!!!
一線天與長刀的碰撞,梁志年與神箭的碰撞,伴隨著每一個箭頭的消失,空間都會產生一陣震蕩,令人頭皮發麻的命力波動在碰撞的中心肆虐著。
恐怖的風暴頓時席捲著整片戰場,另一旁的牧笙只得運轉體內殘餘的命力護衛周身。
嗡.……
一線天的九個箭頭全部化為烏有,而長刀也發出了清脆的刀鳴聲,這柄來歷不凡的神兵刃上,九個細微的缺口清晰可見。
而梁志年在斬碎了六個箭頭之後,每次再度斬碎一個箭頭,都會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在還剩兩個箭頭之時,其臉色已蒼如白紙。
嗤!
最後一個箭頭如同一根細微的稻草,瞬間將其徹底壓垮,箭頭穿過梁志年的手掌,射入了他的肩膀內。
梁志年半跪在地,捂著肩膀,身體微微顫抖,感受體內肆虐的命力,一臉駭然地望向不遠處站在界限邊緣,手持長弓,箭在弦上的牧笙。
就這麼,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