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半三分聽故事
第十二章：夜半三分聽故事
「等我全部記下來，你估計就忘了這東西的存在了……」
「……隨你了，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就行！」蘇里聳了聳肩，只要陳雨會學，放在他那裡倒是無所謂。「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說完，見兩人皺著眉頭研究經絡圖，不免覺得有些無趣，跟兩人招呼一聲，回到房中，閉眼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明燈被掩上，客廳中恢復了一片黑暗。
月色皎潔，讓人心神沉靜，驀然一聲輕響，讓蘇里心神驚醒，那是門被打開的輕微吱呀聲。
隨即又是一陣沉寂，淡淡的清香湧入鼻腔，讓蘇里心神一頓，突然想起來白天好像說過一句話。
如果姑娘想知道，不妨今夜三分，到我房中一敘，到時我為姑娘解惑！
這貨真來了？
「吱～」
窗戶被輕輕推開，發出些微輕響，月光斜落進來，給房間帶來些許明亮。
她來真的！？銀亮的光晃在眼上，讓蘇里莫名的緊張，喉結微微滾動。
「既然醒著，還裝什麼？」盈盈笑聲自窗邊傳來。
「這麼精湛的偽裝都被你看破了！佩服！」
蘇里一臉正經的說道，也不再遮掩，睜眼坐起身看向窗邊，一如炎城那一夜，女子嬌媚可人，臉上笑意迷人，只是此刻，心底隱隱多了些異樣的情緒。
不知何時起，看到這樣輕柔帶媚的笑意，自己便隱隱有些心情舒暢，心生愉悅，這感覺道不來原因，說不清來由。
蘇里眼睛微眯，壓下心中的異樣，又笑問道：「大晚上不睡覺，跑我房間做什麼？」
「不是你叫我來的么？」紅衣依在窗邊，淺笑盈盈。
蘇里眉頭微揚，心裡雖然清楚，但自認對這場面沒經驗的他，也只能面露茫然裝個傻。
「是么，我有說過？」
「既然你要裝這個傻，那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哦！」
紅衣見蘇里裝傻充愣，也不多言，只是一個媚眼望來，萬種風情，讓蘇里的心臟不爭氣的加快了跳動。
「要不剛才的不算，重頭來過？」蘇里干著嗓子問道，讓紅衣咯咯笑了起來。
「機會只有一次，是你沒把握住哦～」
「那你過來總得做點什麼吧，你看如此良辰美景，月色迷人，不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那豈不是可惜？！」蘇里嘿嘿笑道，既然看透了紅衣另有目的，那言語上調侃調侃，應該也是無所謂的。「不如我們坐下來，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探討一下人生理想？」
但他以為的，永遠是他以為的，紅衣的劇本卻和他不同。
「那如你所願……」紅衣眼中笑意更甚，抿起嘴角，慢慢走到蘇里床邊坐下，讓蘇里神色驚愕。
「你要……幹嘛？」
「你不是要一起探討人生么？」紅衣笑著，纖纖細手握住蘇里的手掌，讓他心跳加速，但手上的涼意卻又讓他頓時清醒。
「你……」蘇里驚愕開口，又瞬間無話。
紅衣笑意微斂，直直的望著蘇里，看著他臉上的那道刻印，秋水般的眸子盈盈閃動。
「我能相信你么？」紅衣開口，讓蘇里神色一滯。
世界彷彿都沉靜下來。
蘇里愣怔著雙眼，回應著紅衣的目光。
四目相對，似乎都想要看透對方的內心，看透對方的靈魂。
過了許久，蘇里突然笑了起來，手掌反握住紅衣的纖纖細手，輕聲回應。
「你敢相信我么？」
這次卻是紅衣微微一愣，卻轉瞬回過神，微微頷首，隨即低下頭，看著蘇里的手掌，笑道：「還要握到什麼時候？」
「額……」蘇里聞言鬆開手掌，嬉笑一聲，翻身下床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夜景，手掌虛握，回味著方才的柔軟。
紅衣輕笑一聲，看著窗邊的少年，心中思緒百轉，看了許久，看得蘇里渾身不自在時，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蘇里回過頭，感覺輕鬆之餘，目光中又透出一絲好奇。
「你聽著就好，不要打斷我！」
「嗯，好！」蘇里點點頭，目光投向窗外，靜待接下來的故事。
「從前，」
等了許久，紅衣終於開口，聲音淡淡，像是在講旁人的故事。
「從前有個小女孩，我不知道她漂不漂亮，但是周圍的小孩都很喜歡她跟她一起玩，那時候她有個小姐妹，很漂亮，也很聰明，他們都是家裡的小寶貝，倍受寵愛！」
我為什麼會和他說這些，不是說好永遠封存在心底么？紅衣看著蘇里月光下的背影，目光有些迷離。
「原本她們應該一起長大，一起在周圍艷羨愛慕的目光中成長，變成兩個高高在上，普通人只能仰望而高不可攀的公主，成為武道強者，成為家族裡的驕傲。」
自己真的相信他了么？應該是吧！紅衣眨了眨眼，繼續說著故事。
「可是，在她八歲那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意外也隨之接連而來，最開始！」紅衣微微一頓，「是她的父母身死，但她不知道死因，只知道父母雙亡，那天家中的長輩在議事廳，她聽見的是爭論，聽到了她叔叔嬸嬸的懊悔自責，也聽到了他們的保證，說會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
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相信他的？紅衣抿著唇，目光越過蘇里的身影，望向窗外。
「他們之後的所為也的確像他們的保證一樣，待她勝比親女兒，她在家裡更加的受寵，家中長輩，一個個待她如掌上明珠，她也以為他們是真心待她，父母離去的悲痛漸漸消沒，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笑顏。」
「那時候她還沒發覺，她的小姐妹，也就是叔叔嬸嬸的女兒，已經對她開始嫉妒，嫉妒她被寵愛，嫉妒她被長輩們捧在手心，但她又沒有辦法，只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陪著她玩樂。」
是蒼山裡，他問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么？回憶湧進腦海，讓紅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直到那一年，她九歲，時間也是像現在這樣的一個初夏，家裡花重金買回了一個火系至寶，在家族裡引起一陣風波，最後決定封進寶庫，等以後家裡有火屬性的後輩，再賜給他！」
也許是亂流沙他跳出來救下自己的那一刻吧！
「但事情卻出了意外！她的小姐妹碰巧的偷聽到她的父母說家族裡還有另一個寶物，是一個冰系至寶，又聽見他父母說冰系與火系兩個至寶同時服用，必死無疑！最巧的卻還是那一天守倉庫的長老竟然離職失守，忘了鎖上倉庫。」
也許是他背著自己被幾人圍殺都不退縮的時候！
「兩樣至寶就被她的小姐妹這樣偷了出來！森嚴的守備彷彿在跟她開玩笑，她就茫然無知的被她的小姐妹拉出門，然後被她的小姐妹強硬的喂下了兩個至寶！她連吐都來不及，兩樣東西被吞下去就直接竄進了靈山，冰火不相容，當時就在她脆弱的靈山裡肆虐相抗。」
也許是他背著自己在一群靈獸追殺下，還願意相信自己的建議的那一刻！
「靈山匱乏的靈力瞬間被吸的精光，那兩樣至寶開始吸取她身體的生命能量，她向她的小姐妹呼喊求救，卻迎來她小姐妹惶恐癲狂快意的笑聲，然後她就聽見她小姐妹一句又一句的報復感言，像是一個復仇成功的人一樣快意。」
也可能是在他看見了自己的殘缺，卻還願為看上去昏迷的自己拉上床簾的那一刻！
「可是小女孩早就被靈山中的疼痛弄得死去活來，哪裡有心思聽她發表感言，爆裂的冰寒就像是一把尖刀，從體內把她的身體撕裂，露出一道道醜陋的裂紋。但是這些身體的疼痛，遠遠不如之後的心靈創傷來的讓她絕望！」
或許是他離去之前給自己送葯的那一刻吧！紅衣聲音頓了頓，又說道。
「她和她的小姐妹都以為自己偷偷出來沒人注意，但她卻看見她那待她勝過親女兒的叔叔嬸嬸從陰暗裡走出來，目光像是陰謀得逞的陰謀家。她的小姐妹很惶恐，怕被父母責罵，但他們卻只是叫她回去，然後冷眼看著小女孩，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冷漠無情！」
也可能是今天他在臉上劃下傷痕的那一刻！
「他們說著她父母的死因，冷嘲熱諷著她父母的愚蠢，說著他們如何憎恨她，說著他們如何故意讓她的小姐妹『偷聽』到他們談話，講著他們如何的想讓她死，讓他們的女兒成為家中的嬌寵，講到她絕望！」
「那時候她的生命能量都被靈山裡的兩個至寶吸盡，幾乎成了一個人干！她的叔叔嬸嬸似乎也以為她死了，就派了兩個人將她的屍體扔出了帝國！」
總之，他讓自己相信了，紅衣目光重新落在蘇里身上，露出盈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