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夕陽掛在山頭,映紅了天邊紅霞

  青石城外,儒雅男子看著身前的少年,輕聲開口,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回答上來,我們便帶上你,可好?」


  少年欣然點頭。


  儒雅男子微笑著,撇頭看著夕陽,看著如血般的殘陽,問道:「你從哪裡來?」


  少年低頭沉吟起來,腦海閃過一個光頭的形象,同時一句經典台詞躍入腦海。


  「不行不行!」


  少年搖了搖頭,想要甩開那句被人說爛的台詞,卻無奈發現自己腹中並無文墨,不由得有些焦急。


  儒雅男子見狀,笑了笑,與好友轉身離去。


  少年有些不甘,看著兩人的背影喊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如果硬要回答,我只能說,我從來處來!」


  儒雅男子駐足,微微側過腦袋,又問道:「那你要到哪裡去?」


  少年微微抿唇。


  「我從來處來,自然要到去處去!」


  「從來處來……去往去處去……」儒雅男子呢喃著,目光看著前方,柔和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他又邁開步子,又與好友並肩向前走去。


  沒答應,也沒拒絕。


  少年抿了抿了抿唇,內心糾結,夕陽將落在兩人身上,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過了一會,一道略短的影子跑過去,伴在那兩道長影一邊。


  「你叫什麼名字?」


  「蘇里,草辦蘇,田土裡。」


  「哦?」一聲柔和的輕笑,「老秦,他和你是本家哦!」


  「嗯!」夕陽下,一聲淡漠的回應,顯得冷硬,卻又極為可愛,儒雅男子摸著少年頭,發出輕笑。


  ……


  夜空下,篝火旁。


  「說起來,你跟著我們幹嘛?」


  蘇里躺在草地上,看著浩瀚星空,眸子亮了起來。


  「因為我想變得和你們一樣厲害!」


  「哦?」儒雅男子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蘇里的眸光微微有些興緻。「變厲害了你又想幹嘛?」


  「嗯……守護吧!」


  儒雅男子一愣,看著蘇里稚嫩的臉龐,露出一絲訝異。


  篝火另一邊,神色淡漠的粗獷男子眼中閃過一起異光,生硬的問道:「你想守護什麼?」


  蘇里看著一片擋在月光前烏雲,抬起手虛晃兩下,似乎想要將烏雲揮開。


  「我也不知道……」蘇里咧嘴一笑,翻身坐起,看著跳動的篝火,目光灼灼。「村裡有個老爺爺說過,人生有無數美好,為了不讓這些美好從手中流逝,就必須不斷強大自己,不然等到失去時,只能後悔莫及!」


  「……」


  星空依舊,夜下的山林披上了一層銀光,多了一絲神秘與安寧

  ……


  像是對前生補償,前世孤苦無依,最後還掛在了自己的好心上,今生有了一個師傅叫桑伯陽,一個奇怪的大叔叫蘇秦,這兩人讓他體驗到了類似親情的溫暖。


  所以很多時候,蘇里都在慶幸,慶幸自己有著牆角厚的臉皮,從青石城裡跟到了城外,體驗到了這彌足珍貴的情感。


  但更多時候,他總是會低聲的抱怨,抱怨那兩個人虐待未成年兒童。


  「想要了解百草調配,你先要了解各種草藥的作用,來,嘗嘗看這草,放心吃不死,有我在呢。」桑伯陽嘴角帶笑,像是誘拐小孩的罪犯對著蘇里威逼利誘徐徐圖之。


  「我不學這個不行么!」


  「當然……不行!別啰嗦,今天試三種!」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桑伯陽的溫和笑臉都成了蘇里的噩夢。


  為了學會百草調配,蘇里硬是在桑伯陽的逼迫下嘗盡了花草百類,就像是古代先賢嘗百草一樣。


  但蘇里運氣更好,他身邊有個怪物,不管蘇里出了什麼癥狀,都能很有效率的讓他完整的體驗一遍,再在他快要嗝屁的時候將他治好。


  人生不只是眼前的痛苦,還是後面的悲傷與扯蛋。


  除了桑伯陽的笑臉,還有蘇秦這個面癱讓蘇里感到悲傷,很多時候蘇里都在想,桑伯陽愛笑愛鬧沒脾氣,而蘇秦卻是沉默寡言暴脾氣,這兩個人是怎麼玩到一起的?實在讓人費解。


  「勁起於足,行於腿,主宰於腰,發於捎!」蘇秦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語氣,一年四季都是操著一口生硬的話,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沒有科技這個概念,蘇里真的會懷疑他是個機器人。


  「下盤還不行,每天多蹲兩刻鐘。」


  「叔你笑一個行不行?天天板著臉做什麼?」


  「……再來兩遍!」


  「我開玩笑的,不練了吧?」蘇里看著黑色戒尺襲來,忙擺好姿態,又動了起來。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山林中,一棟木屋有些突兀的出現在林間的空曠處,三人坐在木屋中,圍著碳火,望著門外白雪。


  「蘇里,今年你幾歲了?」


  靠近門邊,清秀少年微微蹙眉,努力回想,似乎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年齡,「好像是十三吧?」


  說完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年紀都記不清楚,真是沒誰了。


  「十四了!」蘇秦淡淡出聲,目光落在蘇里身上,依舊淡漠如往,似乎近十年的相處沒有培養出一絲感情。


  「真快啊,都六七年了。」桑伯陽笑了起來,目光同樣落在蘇里身上,帶著感慨與寵溺,昔日稚子已然成了翩翩少年。


  蘇里摸了摸鼻子,看著門外白雪,眉頭一挑,笑道:「雪……師傅秦叔,我給你們兩個故事吧?」


  「哦?」桑伯陽微微來了興緻,「快講!」


  「這個故事呢,就叫雪山飛狐!」


  說著,蘇里就將前生雪山飛狐的跌宕劇情一一講述出來,即便桑蘇二人也被劇情吸引。


  「……但一個人再慷慨豪邁,卻也不能輕易把自己性命送了,當此之際,要下這決斷實是千難萬難…胡斐一時兩難…」


  「那他這刀到底有沒有下去?」桑伯陽追問道。


  蘇里搖搖頭,他講的是小說原版劇情,到這裡就已經是結局了,至於最後一刀到底有沒有劈下去蘇里也不知道,殺了苗人鳳,便違背對苗若蘭不殺其父的承諾,不殺,自己則要身死墮入深淵,這是個兩難問題。


  「沒結局?」桑伯陽再次追問。


  蘇里苦笑著搖搖頭,自己心好給你講個故事解悶,這苦大仇深的目光是什麼意思?

  「把衣服脫了!煉體三境你已經達標了,今天開始啟靈!」蘇秦冷硬的聲音傳來,讓蘇里差點哭了起來,頓時有點後悔講這種沒結局的故事,剛剛自己隨便兩個結局也好啊。


  「要不我給你們加個結局?」蘇里商量道。


  桑伯陽搖著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說道:「苗人鳳既然看出了胡斐與胡一刀有淵源,那手中招式自然無心施展完全,對胡斐也沒什麼威脅,而依照胡斐性情,那一刀也不會劈下去,所以最好的結局就是兩人誤會解釋清楚,胡斐與苗若蘭隱居山林。」


  「……」蘇里微微一愣,沒想到桑伯陽看的這麼透徹,不由哀嘆一聲脫光衣服,只留一件長褲竄出門去。


  「這小子哪裡聽的這些故事,倒是有趣!」桑伯陽微微一笑,看著碳火的紅光,不知道想著什麼。


  「啟靈怎麼啟?」門外,蘇里赤著上身,看著蘇秦冷漠的表情,眸子里隱隱有些興奮,自己將要接觸的,就是這個世界最為獨特的東西。


  蘇秦伸出手,看著落在掌心的雪花,語調微低:「閉著眼睛,去感受!」


  蘇里微微愣神,旋即閉上雙眼,腦海中閃過蘇秦講的隻言片語,細細感悟。


  雪花飄落,軟綿綿的落在蘇里緊緻的肌膚上,不一會便融成水從他身上滑落。


  蘇里閉著眼,感受著雪花落在身上的冰涼,融化的水慢慢隨著體溫變得溫熱。


  水無形,順著肌肉的線條蜿蜒滑落,蘇里似乎能感受到水在自己身上滑落的軌跡,也能感受到水中所蘊含的奇異能量,很陌生卻又莫名的熟悉。


  「天地分陰陽,天氣為陽,地氣為陰,陰陽交納,則生靈氣,納靈氣藏於己身,則為靈力。」


  蘇秦淡淡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蘇里嘗試著從身上的水滴上攝入那一絲奇異能量,沒想到一次便成功,一絲奇異的能量在意識的牽引下穿透肌膚,進入他的身體。


  蘇里心底一喜,隨即一愣,那絲奇異能量突然從體內竄出,重新回到天地間,再去感覺,已經尋覓不見。


  蘇里蹙起眉頭,很不甘心,又嘗試多次,但始終無法將那能量留在體內,不禁有些煩躁。


  「靜下來!」


  蘇秦生硬的話傳入耳內,讓蘇里心神一頓,知道自己過於求成,深深吸了口氣,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


  感覺自己平靜下來后,蘇里才再度嘗試,又在幾次失敗后,終於可以將一絲能量,也就是靈氣留在體內。


  蘇里心底一喜,興奮的睜開眼,話還沒說出口,便看著眼前的夜色愣住,雪花依舊飄落,但天色已經一片昏暗,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蘇秦站在蘇里身前,見他眉目間的喜色,便知道他已經成功的踏出了第一步,也不說話,就冷冷的走回木屋。


  「怎麼樣?」


  木屋前,桑伯陽不知何時架起了兩堆篝火,一個上面架著烤肉,肉香引人,一個上面架著鐵鍋,葯香瀰漫。


  「一般吧!」


  蘇里跟著蘇秦走過來,聽著蘇秦淡漠的話,微微聳肩,早已經喜歡了蘇秦的說話方式,只是眼睛落在鐵鍋上時忽的亮起。


  「藥草里所蘊含的靈力和天地間的靈力是一樣的!」


  蘇里看著桑伯陽問道,見他笑著點點頭才肯定心中所想,也明白了感應靈氣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源自何處,可以說,以往的每一天都有靈氣從體內淌過,只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也留不住。


  「以前你不懂靈力,所以學的很輕鬆,現在不一樣了,你做好準備!」桑伯陽笑的溫和暖人,在蘇里看來卻猶如惡魔。


  一旁蘇秦也微微抬頭,將目光落在蘇里身上。


  「半個月之內開出靈山!」


  靈山是什麼?是武者的基礎,是藏靈力的容器。


  接下來的三年,是蘇里最黑暗的歲月。


  以前只是局限普通藥草,蘊含靈力稀薄,能硬挺過去,現在卻是各種十年百年的靈草,藥性或溫和或霸道,溫和的還好,可以死命修鍊消耗靈力,但霸道的,就如決堤的潮水,洶湧撲來將蘇里折磨的生不如死,偏偏他經脈靈山都異常的堅韌,怎麼霸道靈力都撐不破,痛倒是全部感受全了。


  而蘇秦更加狠厲,一把黑色戒尺像是閻王的招魂鈴,每天都在蘇里身上打響,蘇里身上沒有一天是不痛的。


  這樣的日子無比痛苦,卻又讓蘇里無比留戀,但這也只是蘇里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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