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葬禮
霍浩東看了霍廷琛一眼，問道，聲音沙啞得根本不像他的聲音，「阿楓真的死了嗎？」
霍廷琛沒有說話，沉痛地低下眼睛，輕輕點頭。
「你託人來告訴我，說阿楓喝酒駕車，出了車禍，掉下了海。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不是什麼都能辦到嗎？為什麼不找到他！」霍浩東咬牙切齒地說，「還是他的車禍根本就是你製造的，就像當年我對付大哥那樣！」
被關了一個多月，除了警察無休止的訊問，霍浩東沒能見到一個人。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事情，也想到了很多事情。
這不是偶然的事情，更像是蓄謀已久的。而那個背後的人，就是自己以為失憶又殘廢的侄子，霍廷琛！
而當霍浩東聽到兒子霍楓車禍身亡的事情時，霍浩東覺得這就是霍廷琛對自己的報復！
聽到父親的事情，霍廷琛的身體一怔，看著霍浩東。
「二叔，不管你對我父母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把怨氣撒在無辜的霍楓身上。」霍廷琛頓了頓，說，「因為，我不是你。」
霍浩東變了變臉色，嘴角也不自覺地抽了抽。
如他所想，霍廷琛果然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我殺了你父母，我就不信你不想報仇！」霍浩東低喊著，「就算阿楓的車禍是意外，你也故意不去找他，任他死在冰冷的海水裡，對不對！」
「不是，」霍廷琛搖搖頭，到了此刻他已無力再與霍浩東辯白什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儘力了。」
看到霍廷琛無愧的神色，霍浩東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座位上。
霍浩東知道霍廷琛沒有說謊。
從小看著霍廷琛長大，霍浩東知道霍廷琛此時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原本還攢著一肚子怨恨和氣惱，恨霍廷琛害死了無辜的霍楓。可到了現在，霍浩東知道，他能恨的人，只有自己了……
「報應啊，都是報應啊……」霍浩東呢喃著，老淚縱橫，「我讓大哥大嫂死於車禍，到了今天，我的兒子也因此死於非命，這都是報應啊……」
「可是，這報應為什麼不落在我身上，該死的人是我啊……是我對不起大哥大嫂，是我嫉妒大哥比我有才華，有天賦，嫉妒他什麼都比我優秀，總是讓我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為了比他擁有更多，我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所以才會遭到這樣的報應，讓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
聽著霍浩東一聲聲的懺悔和哭喊，霍廷琛並沒覺得心裡的鬱結釋放多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就算恨意和嫉妒充滿了整個人生，但他們的血脈是相同的，不管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都改變不了這份生來註定的情。
不管霍廷琛曾經多麼期盼霍浩東死，可到了最後一刻，他心裡更多的也是哀痛和悲傷。
「下個星期會給霍楓舉辦葬禮。我已經跟這邊的局長打過招呼了，那天讓你過去參加。」霍廷琛的喉嚨哽咽得疼痛，顫抖了一下，「畢竟你是他的父親。」
霍浩東的身體顫了顫，沒有抬頭，依舊保持著之前癱坐的姿勢，只是臉上的淚流得更多了。
知道霍浩東沒有意見，霍廷琛站了起來。
他想要通知的事情已經說了，也聽到了霍浩東的懺悔。
該離開了，再坐下去，只會讓彼此更加難過痛苦……
看到霍廷琛站起來的筆挺身姿，霍浩東終於有了些許動靜。
他緩緩地抬頭，看著霍廷琛，「你的失憶，還有腿，是不是早就好了？……是什麼時候？」
霍廷琛頓了頓，清楚地回答，「一年多以前。」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演戲，一直在偽裝。」到了此刻，霍浩東連震驚的氣力都沒有了。
是自己低估了霍廷琛，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耐力和毅力，一直蟄伏著，等待著，哪怕要忍辱負重。
遇上這樣的對手，他又怎能不慘敗……
若是他早點意識到這些，及時懸崖勒馬，也許事情就不會到今天的地步，兒子霍楓也還能平平安安地活著……
晚了……一切都晚了……
沒有說話，再看一眼霍浩東面如死灰的臉，霍廷琛邁開長腿，從會面室的另一扇門走了出去。
這場戰鬥，這場復仇，霍廷琛是贏家。可他的腳步並不輕鬆，並不穩健。
不管是愛是恨，他在乎的人，一個死了，一個還生死未卜。他又怎能是贏家……
他也輸了，輸得很慘，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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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看守所，霍廷琛坐上了左梟等在外面的汽車，說，「去鑒定科。」
「老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那邊我去看著就行。結果一出來，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左梟擔心地看著霍廷琛已經熬得通紅的眼睛和枯槁的臉。
從霍楓出事，再到那具燒焦的屍體，霍廷琛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休息過了，連打個盹都沒有。再結實健康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熬啊！
燒焦的屍體已經送去了鑒定科，交給了這方面的專家。
不過，因為屍體焚毀的程度太嚴重，有些地方的骨肉都已經剝落了，而且能提取到dna的可能性也極小，給鑒定工作帶來了非常大的難度。兩天過去了，也還是沒有多少進展。
接到霍浩東想見自己一面的消息，霍廷琛從鑒定所那邊趕了過來，現在又要再趕回去，實在讓左梟擔心他的身體。
「不用了，我還扛得住。我一定要親自等到鑒定的結果。走吧！」
霍廷琛看向車窗外，看著很快飛馳而過的街道和路燈。
身體很累，可大腦在高度警覺著，清醒著。一想到那具躺在鑒定所的屍體，霍廷琛就不由地咬緊了牙根。
他已經在心裡祈禱一千遍，一萬遍，無數遍了！
希望那不要是米蜜兒！這是他全部和唯一的支撐了！
霍廷琛無法想象，若是堅定的結果就是她，他會怎麼樣，他還有沒有勇氣和希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