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他的腿，殘了！
霍浩東也想了想，說，「好像是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海。」
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花海……那是雙親定情的地方……
這幅畫為什麼會跟昏迷的他在一起呢……
還有，定情……為什麼想起這個詞語，會讓他莫名的激動，又莫名的傷感呢……
為什麼……
腦海中有光影在重疊，有光影在閃爍，又好像聽到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是什麼呢？那個小小的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剛要多回想一點，腦子裡突然一陣鑽心的疼，好像記憶里有什麼更深更沉的東西在翻動了一下……
恍惚中，他腦海里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一個女孩躺在床上，酣睡著。一個男人走到了她的身邊，俯身，輕聲道，「乖女孩，我很快回來。」
……
畫面很模糊，霍廷琛看不清楚，只覺得女孩那麼熟悉，男人也那麼熟悉，熟悉得讓他心痛，好心痛……
「啊！」
一陣尖銳的疼痛終於還是讓霍廷琛痛呼出了聲！
他抱緊像是要爆炸掉的頭，疼痛難忍地在床上翻滾，甚至從床上掉了下來。
「琛哥哥！」
「廷琛！」
「少爺！」
「霍先生！」
……
病房裡的其他人都著急地驚呼，也趕緊把霍廷琛從地上扶起來。
「霍先生，別勉強，不著急，我們慢慢來。」醫生凝眉勸道，也暗暗對霍浩東搖了搖頭，告訴他不能再說下去了。
霍浩東輕輕嘆了口氣，表情沉重。看來，霍廷琛要恢復記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疼痛阻止了深一步的回想，在深呼吸幾口后，霍廷琛腦海中的光影慢慢淡去，疼痛感也減輕了。
「不用，我自己來。」他推開護士扶住自己的手，想要自己站起來。
可是左腿的無力感，讓他剛要站立的身體又重重地跌坐下去！
怎麼回事！他左腿的一側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霍廷琛臉色死白，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左腿。
一秒后，他伸手，在那個位置上狠狠敲打著！
真的……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霍先生，讓我看看！」醫生也發現了霍廷琛的異樣，趕緊對身邊的護士說，「趕快，把霍先生扶到床上。」
等霍廷琛躺好了，醫生仔細地檢查他的腿。
霍浩東父子、藍妮、鄒彬，也都在旁邊緊張地看著。
不是只摔到了頭嗎？怎麼會站不起來呢！
醫生一邊試探霍廷琛的雙腿，一邊低聲詢問，眉頭卻是越擰越緊。
過了一會，他神色凝重地說，「還是先做個全身檢查再確定吧。」
「醫生，問題很嚴重嗎？」霍浩東擔心地蹙眉，「之前檢查的時候不是確定他身上其他地方沒有傷嗎？」
「初步懷疑是腦中樞的問題。」醫生擰著眉，「霍先生摔傷了大腦，雖然人已經清醒了，也脫離了危險，但大腦某部位還是受到了損害，這也是他現在失憶的原因。很可能這部分神經影響了他的肢體，導致這條左腿的部分失去了知覺。」
聽到醫生的話，霍廷琛沉下的眸更加幽暗了，大掌死死地掐住自己，真希望能有疼痛感傳來！
不僅是失憶，就連腿也要瘸了嗎！他要變成殘疾了嗎！怎麼會這樣！
從來都要求盡善盡美的他，如何面對自己身體的瑕疵！
不要！他不要淪落成那樣可悲的樣子！
病房裡的其他人也都不敢說話了，緊張又擔心地看著霍廷琛，看他越來越沉黑的臉，怕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他是上天入地、高高在上的霍廷琛啊，是如此完美的男人！誰能接受他成為殘疾的現實！
藍妮的眼眶已經紅透了，淚光瑩瑩地看著霍廷琛，低喚著，「琛哥哥……」
他是那麼追求完美的人，要是真的殘廢了，他怎能受得了！
「醫生，我會一直這樣嗎？」
沉默半晌，霍廷琛終於開口，聲音那麼低沉，那麼暗啞。
「這個，現在我也不清楚，需要等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醫生頓了一會，還是如實相告，「不過，就我以往的診治經歷，這部分受傷的腦組織連接著你的記憶和左腿的神經，很有可能，等霍先生記憶恢復的時候，也就能行動自如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在場的人都有點震驚。
失憶不像其他的病。它無葯可醫，若要治癒，也許一輩子，也許只需一瞬間。
如果和霍廷琛的記憶綁在一起，那他的這條腿……
「我知道了。」霍廷琛緩緩地抬起剛才一直盯著自己腿的眼睛，看著醫生，淡淡的，好似非常平靜，「先給我檢查吧。」
「好，我馬上安排。」說完，醫生走出了病房。
「你們也都先出去吧，」霍廷琛往後靠在枕頭上，雙眸看著窗外，「我想自己靜一靜。」
「琛哥哥……」藍妮哽咽著，想去霍廷琛的身邊。
「藍妮。」霍浩東攔住了她，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過去，輕聲說道，「先讓廷琛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等他做完檢查再說。」
藍妮看了看只望向窗外、面無表情的霍廷琛，抿了抿唇，還是跟霍浩東一行人離開了病房。
等到病房裡只剩下自己了，霍廷琛才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也掀開身上的被子，重新看著自己無能為力的那條左腿。
這也象徵著他無能為力的記憶，失去的兩年記憶……
他會想起來的，一定會想起來的！
霍廷琛緊緊閉上眼睛，用力地去回想剛才在腦海里閃過的模糊畫面……
依然會疼痛，好像有電鑽在腦海里攪動一樣。可是這次，無論他想得那麼用力，頭疼得多麼厲害，那些畫面都沒有再出現過，腦海里一片空白……
「啊——」
隱忍地低吼一句，霍廷琛狠狠捶打自己的腿！
無論他表現得多麼淡定，多麼平靜，他都無法承認內心的無助和恐懼。
他不是無法直視身體的缺陷，而是覺得，和左腿、和記憶一起失去的，是比生命更加珍貴的東西，是他人生中獨一無二的東西……
誰能來告訴他，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這份隱忍不住的心痛，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