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五 狂風起
她當下也不再關注謝潯那邊,轉而專心對付祁遠仁。
祁遠仁心裡著急,卻沒什麼辦法,光是應付李雲妙已讓他費盡心力了。
謝潯看著朝自己抓過來的烏黑大手,知道這一擊已避無可避,乾脆也不再躲閃,不顧身體難受,強自將內力運轉又加快了三分。
這時他面色變得異常紅潤,在這種乾燥的環境中,身體表面竟冒出了一片白煙,如同被蒸熟了般。
他一劍揮出,與祁遠智的爪子碰到一起,同時口中射出一道血箭,刺向祁遠智的左眼,然後整個人彷彿倒插風箏,飛了出去,「嘭」地一聲,撞到石牆之上。
祁遠智見一道血箭朝自己射來,頓時驚恐異常,不過此時二人間距極小,謝潯這口血箭卻蘊含了十二分的內力,速度之快,宛若強弩。
祁遠智尚未來得及閉上雙眼,血箭便刺穿其左眼,沒入腦中。
謝潯半倚在牆上,嘴角掛著一絲血痕,受傷極重,方才他內力超速運轉,肺部根本難以承受。
他卻急中生智,內力全數極中於喉嚨,將肺中之血化作一道血箭,以求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正是因此,他只能以純肉身的力量接下祁遠智的一爪,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不過此時的謝潯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哪怕這笑容因為疼痛顯得略為猙獰。
因為他發現血箭的效果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祁遠智被射中之後,殭屍一樣的黑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眼睛鼻子都擰作一團。
「啊…啊…啊…」祁遠智一邊四處亂跑,一邊發出痛苦的嘶吼,慘叫聲在洞中回蕩,他甚至還用手去撕扯自己的頭髮,抓撓自己的臉皮。
謝潯不敢怠慢,忍著痛苦,掏出李雲妙在路上交予他的療傷丹藥九花玉露丸,一口氣吞下兩顆。
運功數息之後,他的臉色便恢復了正常,他不禁感慨:「不愧是仙家丹藥,果真神奇,我的內息如此混亂,也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得到了平息。」
他哪裡知道,這九花玉露丸乃是極玄子為李雲妙親手煉製的療傷聖葯,便是對鍊氣第七層道基高手的傷勢都有一定的效果。
李雲妙在外遊歷,多次靠它死裡逃生,治他一個小小的入竅修士,還一次服兩顆,實在是暴殄天物。
儘管謝潯此時外傷還很嚴重,但他知道現在耽擱不得。
所謂趁他病,要他命,雖然祁遠智現在看起來很是不妙,可保不齊他一會兒便能恢復過來,他要做的就是趕緊去了結了其性命。
結果他還沒有站起身來,祁遠智就慘叫一聲,腦袋爆開,化作了一團黑煙。
這是化屍術的一個說不上缺陷的缺陷,那便是害怕含有劇烈陽氣之物,練武之人血氣旺盛,神鬼難近,其血自然是至陽至剛之物。
為什麼說這個缺陷說不上缺陷呢,因為這陽氣也好,血氣也罷,光接觸到皮膚是不行的,非得要接觸到內里的血肉才有效。
因此若不能破開其防禦,這一招也基本用不上,而能擊破其防禦的,用這招卻顯得太過麻煩。
尤其這血肉接觸到陽氣之後還有個蔓延過程,想造成謝潯這種效果,必須要陽氣蔓延到腦部才行。
所以自從有了這化屍術以來,便無人是喪命在血氣之下的,基本上都是被人拖著,變成了殭屍,而且這個秘密也只有九柳門內少數幾個高層知曉。
謝潯這次實在是歪打正著,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運,還是祁遠智的不幸了。
那邊和李雲妙打的難解難分的祁遠仁甫一聽到祁遠智的慘叫,心裡便自叫苦,原本他還期望祁遠智解決了謝潯,便來幫自己對付李雲妙,到時候形勢肯定逆轉。
畢竟煉屍實在蠢笨,這女道能一個人對付兩頭煉屍而遊刃有餘,卻沒法對兩個同境界的大活人視若等閑。
結果沒想到祁遠智用上化屍術竟還被一個入竅修為的小子給打敗,雖然那小子也受了重傷,但是如今情況對自己仍非常不利。
祁遠仁不再猶豫,也顧不得痛苦,當下一咬牙,施展出了化屍術,打算做最後一搏,他還吸取了祁遠智的教訓,將眼睛緊閉。
李雲妙見此,面不改色,右手劍法絲毫不慢,左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速度極其之快,瞬息之後,只聽她大喝一聲:「疾。」
她左手並作二指,指向祁遠仁,那祁遠仁此時還沒緩過神來,突然感覺腳底一股精純的血氣升起,與化屍術轉化成的陰氣劇烈碰撞。
這兩者水火不容,在祁遠仁體內一番大戰,它們這一戰不要緊,祁遠仁卻受不了了,原本其施展化屍術就極其難受,如今更是頭痛欲裂。
而且血氣與陰氣互相抵消,他原本已宛若鐵石的身體堅硬不再,李雲妙趁勢一劍而上,將其頭顱削出去老遠。
方才她對謝潯二人的戰鬥雖只是偶然一瞥,但她在玉門派熟讀經典,又在外遊歷十餘年,眼光何其銳利。
一下子就看透了這化屍術的門道,祁遠仁打算用化屍術捨命一搏,反而是死的更快。
謝潯見李雲妙如此輕鬆就解決了祁遠仁,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繼續盤膝養神,運功療傷。
過了一會兒,那鱗甲術的效果消失,李雲妙的虛落劍丸大發神威,三道白光縱橫交錯,幾頭煉屍被大卸八塊,再也一動不動了。
九花玉露丸不愧是療傷聖葯,半個時辰之後,謝潯睜開雙眼,咳出一灘黑血,內外傷俱已恢復。
經此一番大戰,謝潯的修為也增長了幾分,又打通六個穴竅,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許多練武之人修鍊遇到瓶頸,也會用這種方法來尋求突破,這也是江湖中常常有高手生死約戰的原因之一。
「師姐,你給我的九花玉露丸效果可真好,我不過服了兩顆,卻恢復的如此之快。」謝潯面露喜色,道。
李雲妙淡淡地道:「下次再受傷,服一顆便好,莫要浪費。」
謝潯悻悻然,本來他還想厚著臉皮再要些的,聞言便再不好意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