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事與情之分，結衣，saber？

  ————原來，也是有少女會喜歡我的么？

  時隔一個月，迷茫之色，再次出現在了雪原的臉上。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樣的問題聽起來似乎極為幼稚。旁人假如聽了雪原的心思，恐怕也要大加嘲笑一番才對。


  糾結於自己的身世？


  『SAO』已經被斬卻與現世的最後一絲聯繫，成了真正的異世，成了超現實主義者們甚至能泰然處之的又一處安身之所。畢竟，一個死了就會退場的遊戲，跟真正的人生又有何異？

  推及雪原穿越者的身份，那便更是荒誕不經了。除雪原外的接近一萬名玩家，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茅場關進這個靈魂的幽閉所的，那麼很顯然，他雪原即使變成了一個除了當前生命階段應有的理智外什麼都沒有的智能個體，也不過跟這些玩家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而已。


  而事實是，他雪原，不僅熟知『SAO』全攻略歷程中的大事件，得以以中人之姿攪動風雨，自成一派。還擁有不眠不休至今尚未探明極限的驚人精力，以及堪破音速的非人反應速度。


  所以，雪原早就放下了那實際意義不大的糾結了。


  現在，阿爾戈的舉動，卻是有提起了雪原壓抑了一個月的繁雜心思。


  自己，該如何處理自己在這個世界產生的羈絆呢？

  直至如今，雪原回首自己過去一個月的所有，方才明悟，自己在對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的利用上，是有區分的。


  雪原不會因為過於劇烈的是非觀而拒絕使用窺探了別人內心的情報，例如在『SAO』開服頭一天，雪原不止一次的利用了自己對於西田等人的了解，設下一個個語言陷阱攫取了最為有利的『角色期待』。


  即營造出自己就是政府方面人員的假象，在這個角色期待下，所有的玩家都會下意識的認為雪原的行為是致力於解決『SAO』事件的，而當上述過程得到驗證時，又能反過來證明雪原就是政府方面人員這個『事實』。


  但是，雪原不會，也不願，把這些東西應用到跟其他人的相處中。


  人心是複雜的，在交往過程中，可能你的一句話語，一個舉動，就決定了你和另一個人的關係。只不過，如果像雪原這樣，能有大體的情報，那麼，成為一個受歡迎的人，又有何難呢？儘可能的規避對方所厭惡的，再投其所好，比雪原先前所為難度根本便不在一個等級。


  然而，雪原下意識的，迴避了一切類似的行為。那是欺詐，在雪原看來不折不扣的欺騙。


  如是自覺的雪原，在與人們的交往中，反而莫名的矮上一截，以至於，至今，都沒有好好的————


  喜歡上一個人。
……

  2022年12月4日。


  艾恩葛朗特第二層主街區，烏爾巴斯。


  限定每個樓層僅有一個的傳送門廣場，在討伐樓層BOSS成功后短短半小時里，就湧進了數千名玩家。不考慮正在修整的攻略組的話，說是全部目前殘存的玩家都來到了第二層也不為過。


  在起始之鎮，哥德夫利等人出發前便同起始之鎮的『MTD』成員約定了在烏爾巴斯舉行攻略作戰的慶功宴，而自第二層開始各層層次分明的氣候地形分佈，也給這個異世界帶來了別樣的魅力。


  主題為草原與岩石支配的熱帶地域。天空俯瞰之下，南之綠與北之荒的分野極富視覺衝擊力，主街道烏爾巴斯，正處於北部群山環繞的灼熱砂石地區，西區平原的寂寥荒野以及棲息其中的大量野牛系MOB，給足了這場慶功宴古典西部式的歡樂氣氛。


  摘掉似威似嗔的狼皮面具，卸去那陽光下能反射出錚亮光芒的深色騎士甲，以皮甲系的雙手劍使這一怪異組合示人的雪原，在熙熙攘攘，洋溢著喜慶氣息的熱鬧人群中，絲毫沒有引起注意。


  「可靠過頭的騎士小弟，這回可是讓姐姐打破了情報商的第一條規矩哦。」


  「可是對於商人來說，是不存在功過相抵這個說法的吧？」


  「沒問題哦，姐姐我答應給你一條免費的情報，但相應的，你的情報商只能是我。」


  「不限價值？」


  「不限價值。」


  「那麼把你畫鬍子的原因告訴我吧。」


  回想起突然變得機智的桐人帶著亞絲娜離開后，自己跟阿爾戈胡鬧一樣的對話，雪原不禁苦笑，這難分其意的笑容，倒是很好的為雪原剛剛一直苦著臉提供了掩護，讓這不知是回憶還是感慨的苦思得以繼續。


  到了這一刻，雪原才想起，自己訓練哥德夫利等人時，大聲訓斥在張牙舞爪的MOB面前慌亂的場景。原來，緊張的情緒，真的會影響人的發揮的，至少，一貫自詡情商不低的自己，一時沒注意便樹起了一個大大的flag。


  正詫異於過長的沉默的雪原沒有看到，阿爾戈臉上一閃而逝的不自然，以及迅速升起的堅定之色。


  聽得雪原這番話的阿爾戈，當即把臉埋進黑色皮衣里，輕聲道：


  「.……你等一下，我把妝卸下。」


  把鬍子去掉？

  危機級別的精神負荷讓雪原悚然一驚，大腦飛速運轉。


  情報商阿爾戈信奉的是所有情報都有價值的信條，免費送『為什麼畫上鬍子裝扮』的情報的話，斷然只是關於鬍子的情報，而不會附贈『姐姐的素顏照』這條情報，排除訛詐這個選項的話.……

  ————互相打開過倫理開關，又有共享的道具窗口，能是什麼關係呢？


  隨著雪原僵硬回身，所看到阿爾戈那聽待宣判的樣子，彷彿兩人又回到了初遇的雨夜。


  一向對於主動權有著變-態掌控欲的雪原，唯獨在這件事不欲如此。


  於是，雪原略帶試探意味的說道：「啊哈哈，其實，我是一個比較相信玄學的人，今天，對，要不這情報改天再告訴我吧。」


  大概是錯覺，雪原好像聽到了類似『沒種男』之類的東西。


  搖了搖頭，混亂的思緒像集束的光瞬間歸一，雪原知道，再這麼想下去，觸碰到內心那個地方時，恐怕又是一番人生哲學大課堂了。意識的回歸讓NERvGear徘徊在外的數據直接湧入，聽覺與視覺的快速行進將一切變得恍若斗轉星移，音速級別的反應速度強行壓下，凝神過後，眼前已是另一幅場景。


  一個令人感到陣陣心安，散發著像是世界的妖精的小女孩和抱著『亞絲娜』。


  這極具穿越感的視覺畫面，一度讓雪原懷疑自己又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未來』的桐人身上。


  ————結衣和亞絲娜！

  然而，『亞絲娜』好像沒有看出雪原那被事實震的不輕的表情，又像是自然而然的繼續說著未完的話：

  「我叫s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