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糾結，雪原的『准手下』們

  艾恩葛朗特第一層，主街區起始之鎮，東七區。


  穿過起始之鎮內罕見的樹林，辛卡看到了他的目的地，位於道路另一頭的哥特式建築。


  那有著青灰色屋頂的高塔頂端，十字與圓形結合而成的金屬制古埃及十字即使在浮遊城不多也月光下，依舊熠熠生輝。這便是雪原同所有有意加入自己，服從自己管轄的『正義人士』約定的地方。


  ————任何以西幻為背景的mmo都會有的建築，教會。


  至於為什麼不使用最常見的拉丁十字、耶路撒冷十字和東正十字，大抵是處於遊戲審查的原因。身為全球備受矚目的vrmmo，『sao』在審查中被迫改動的地方可是不少，例如不存在酒精飲料，不存在煙草，連受傷和死亡的特效都進行了模糊化處理，自然，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壓力，argus乾脆異化了現實中用以表示女性的符號『♀』，採用了類似古埃及聖書體『安卡』，甚至，如果在全球發售中，還是遭遇抵制，argus也做好了使用『安卡』本身的意義作為說辭推脫。


  事實上，在不存在「魔法」的『sao』，教會的存在本身也只是為了幫助玩家解除怪物的特殊攻擊「詛咒」，以及替對抗不死系怪物進行祈福，倒也貼合『安卡』原有的生命之意。除此之外，教會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旅館的替代品了。只要持續繳納珂爾，就能長期租用教會內的小房間。


  自知自己搞出的事情不小，雪原也就不便讓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去跟玩家搶旅館的房間了，這也是雪原在約定中把地點定在這的原因。


  深秋夜晚的微寒，讓辛卡的喘息在月光下仍泛起了絲絲白霧。


  約定的地點在望，提前已有思想準備的辛卡，不免還是有些猶豫。


  不過————


  回頭望了一眼，人影綽綽的晚秋蕭瑟樹林里，儘管有著與白天截然相反，像是欺騙所有人的寒冷，可是是不是的歡呼聲，讓過去幾個小時來充滿了絕望與悲傷抑或是憤怒的艾恩葛朗特，增添了幾分暖意。


  樹林里的人影，自然是玩家們了。在雪原給出的情報下，打定了要等待救援心思的玩家們，根本沒有多少人拿起武器與此時回報還算豐盛的mob戰鬥，而是等著在cardinal-system調節下，從樹上掉落的果子，趁著自然模擬下耐久度接近全部耗盡的當兒，把它賣給npc商店，以此獲取在「圈內」生活下去的資金。


  ————能把這個情報拿出來分享的，應該算是同志了吧。


  辛卡內心如是想著，大步朝著教會的大門走去。
……

  教會這樣的高大建築，找遍跟世田谷區一樣大的起始之鎮，可以說是隨處可見，身為其象徵的尖塔也沒有什麼可以稱道的地方。


  而且，起始之鎮比如第一層的其他街區和上層的主街區，獨樹一帆的在傳送門廣場附近有複數存在，甚至，比起東七區的這個教堂，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棟豪宅。


  不過，這個教堂卻有一個特點是全艾恩葛朗特獨一無二的。那便是大門。


  僅僅兩層樓高的教堂，大門自然無法與之後的樓層中某些高達十數米的城堡大門相比，但在比例上，教堂的大門可是超過其他建築太過了。


  vr空間夜間的熒光照明下，這樣的大門，遠遠看去就跟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獸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因為是公共設施，所以辛卡沒遇到被鎖在門外的窘境，右手輕推之下，『怪獸』的『牙齒』就被他打開了一顆。沒再去糾結其他，辛卡就由一人大小的縫隙閃身而入。


  「請問有人在嗎？」


  教堂似乎連窗戶都沒有，內部也只有裝飾在正面祭壇上的蠟燭火焰把燈的底座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大體上陰暗的環境，讓辛卡遲疑片刻，然後對著裡面呼喚道。


  聲音拖著迴音的效果聲消逝，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辛卡的心，也隨著迴音的消逝，慢慢提了起來。


  他是日本最大的網路遊戲綜合情報站，『mmotoday』的管理者。『sao』這個遊戲自然不可能只有他自己一個，自茅場晶彥宣布將『sao』死亡遊戲化后，他身邊已經聚集起了十幾人之多的一同來搜集『sao』情報的同事，而平素人緣和能力都不錯的他，則被推舉為領袖。


  按照『原本』的事情發展，他首先是以這十人為基礎，建立起了互助組織『mmotoday』，一直以安全保障為前提平等的幫助所有滯留在起始之鎮的玩家。而後來，牙王的『als』，也即是『艾恩葛朗特解放隊（aincrad-leave-squad）』因為錯誤情報而被二十五層樓層boss重創后，更是以自己出色的交涉能力，讓兩個公會合流，成了艾恩葛朗特規模最大的公會『alf』，也即是被人們調侃為『軍隊』的『艾恩葛朗特解放軍（aincrad-leave-forces）』。


  再到後來，攻略激情已經被磨去的牙王為了公會路線，多次與他發生衝突，如果不是桐人和亞絲娜恰巧到起始之鎮找結衣的家人，恐怕他就要殞命於牙王的「入口pk」下了。


  而現在，被趕鴨子上架選為領袖的他，對於未來也是一片迷茫，所以，在簡單的跟同事交流之後，他決定先跟號稱『政府人員』的雪原進行一番接觸，再決定是不是全員加入雪原。換句話說，雪原的嘴炮，已經成功讓他有了第一批『准手下』。


  ————沒人在嗎！？


  雪原的馬甲和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博得了辛卡的好感，他本人也是跟那位被雪原推上前台的西田一樣性情淡泊的人，不然也不會拉起山頭反而找人收編自己了，現在，自己已經決定要投奔的人，竟然只有自己和同事加入，這讓他心裡打起了鼓。


  ————罷了，只有我們，就更應該加入了，如果所託非人，我就以死謝罪吧。


  失落的嘆了口氣，拯救更多人的大義和對朋友負責的兩難下，辛卡選擇了欺瞞自己的同事，而如果雪原並不是自己說的那樣良善，那麼自己就以死脅迫雪原，讓自己的同事退出。


  「哈哈，這位兄弟也是來為攻略艾恩葛朗特出力的嗎？」


  哪知，就在辛卡轉身要回到旅館召集同事時，爽朗的笑聲在身後傳來，把辛卡震的不輕。


  「嘿嘿，沒想到是『mmotoday』的管理者啊。剛剛因為手裡沒有武器，所以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怠慢之處，還望諒解。」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頗為豪爽的絡腮鬍大漢，然而，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刻，他手上卻沒有任何武器，身上連皮革防具也沒有，充分彰顯了其人的無害屬性。


  只不過，跟辛卡想象中不同的是，教堂里還遠不止大漢一人。


  緊隨在大漢身後的，是三十歲出頭的青年人，濃眉大眼外加兇惡的面相，以及粗眉毛下閃爍著銳利光芒的小眼睛，即使知道在「圈內」有「防止犯罪指令」，辛卡還是不自然的退了一步。


  「這是柯巴茨，據說在自衛隊待過，所以說是來幫助後輩的。」


  絡腮鬍大漢給柯巴茨使了一個眼色，柯巴茨則對大漢怒目而視，兩人僵持了片刻，才收起了自己令人不安的新手劍。


  在柯巴茨收起自己的劍時，教堂的陰影里又走出了幾個人，只是讓辛卡驚訝的是，這五個人，卻是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的組合。


  絡腮鬍大漢還沒等辛卡發問，便指著柯巴茨身後在腰間掛著長鞭的修長女子，介紹道，「這位是由莉耶兒，長鞭使。」


  由莉耶兒聞言向著辛卡點頭示意，成熟端正的臉龐沒有任何錶示，少有的銀色長發被綁成一束馬尾，完全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可能是對於柯巴茨和由莉耶兒的樣子同樣有些頭疼，大漢撓了撓後腦勺，乾笑幾聲，繼續介紹道，「這位是紗夏小姐，至於這幾個小鬼.……」


  說到這裡，大漢停頓了一下，並把質詢的眼光投向名為『紗夏』的女子。顯然，辛卡進入教堂的時候，他們可能正在了解『紗夏』和那三個孩子的情況。


  「其，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的情況……」


  黑框眼鏡下的深綠色瞳孔中流露著几絲失措，名為紗夏的女子糯糯的說道，「我還是大學生，不過教育學分已經修滿了，本來就有去小學當老師的意願，結果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


  「所以，看到這三個孩子想去「圈外」，我就把他們帶了過來，希望，那位政府的先生能夠安置好他們。」


  所幸，紗夏雖然在眾人的注視下有些緊張，但把該表達清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麼，請問，你……」


  辛卡在見到這幾個孩子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更堅定了要協助雪原維持玩家間秩序的決心。神遊數秒后，方才察覺，自己好像還不知道大漢的名字，於是，轉頭問道。


  「哈哈，沒什麼不能說的，在下哥德夫利，各位，多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