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異變，桐人的黑歷史

  warning！warning！warning！


  2022年，11月6日。晚上九點整。


  在起始之鎮，在艾恩葛朗特第一層的「圈外」。無論是埋頭於升級的重度mmo中毒者，還是自信能仗劍攻略遊戲的封測者集團，亦或是在起始之鎮的大街小巷裡惶惶不安的普通玩家。都被遍及全艾恩葛朗特的異象所吸引。


  急促的警報聲，讓所有被困在這個假想世界的人心裡一揪，半天之內經過太多變故的玩家們，即使是最為樂觀的人，也做好了長時期在艾恩葛朗特生活的準備。


  或許這異變會是外界拯救他們的努力，但他們更怕的是，有了希望以後，又一無所得。


  艾恩葛朗特的層際間隔大約為百餘米，因此無論氣象設定如何，玩家們都只能在特定的時間看到太陽和月亮。此刻，唯一讓玩家們對這個浮遊城產生真實感的漆黑夜空，卻在異變中沒了蹤影。


  一聲蓋過一聲的警報聲里，無星之夜的深邃夜空如五點的起始之鎮上空一般，像是倒入了紅色染料的清水池，隨著時間的推移，滲人的紅色，便遍及了整個天空。


  在gm存在的特定空間里，為自己注入維生營養液后再次登錄遊戲的茅場晶彥，一臉驚詫的看著為圓兒時夢想而構建的假想世界。


  自負如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阻止自己。


  即使政府尋求了全世界的幫助。


  即使政府在徵得某些玩家家屬同意后，以各種手段嘗試物理性解除nervgear。


  『sao』都像是開了掛一般，找不到任何破綻，以至於內閣為此大大的丟了面子，甚至於，如果這麼繼續下去，家人被困的上流人士發力之下，恐怕只能讓幾個乃至整個內閣引咎辭職，才能平息社會的不滿。


  然而現在，cardinal-system守護的世界，卻面臨著一次更為嚴峻的挑戰。


  讓茅場晶彥鬆了一口氣的是，這異變跟幾個小時前那次一樣，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在『sao』宛若神祗的cardinal-system不負所望，成功了化解了所有的危機。


  也許該加快讓所有人放棄以外力破解『sao』了。


  茅場晶彥在劃下左手，喚出gm的窗口，以『希茲克利夫』之名登入艾恩葛朗特時，內心默默想道。
……

  「唔……」


  深秋季節本就不是適合在野外宿營的時候，縱然茅場晶彥把開服第一天的氣象參數設定的更為宜人，然而在外界日均氣溫已經達到九攝氏度的情況下，也不太可能設定出一個讓人半夜在野外睡覺也能感覺舒服的氣象參數。


  所以，在度過了一個短暫的夢后，雪原醒了，或者說，被凍醒了。


  保持著睡前的表情，雪原右手撐在草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甩了甩頭，打了個寒顫。


  「你醒了啊。」


  月光下略顯清冷的柔和面孔出現在雪原的視線中，聲音之平淡讓人捉摸不透，其主人的想法。


  「好冷.……那個，那個馬販子去哪了？」


  雪原左右環視了周圍，熒藍的幽光下，整個夜色下的森林，似乎因為沒了現實中的蚊蟲聲，而靜的讓人害怕，別說人，連mob都沒見不到。


  「馬，馬販子？」


  桐人被雪原不著調的問話搞的找不到話頭，皺眉體味著雪原的意思。


  「就是那個coper（柯貝爾）啦，我覺得這個叫他一點錯都沒有，這個詞的另一個意思不就是不誠實的人嘛……話說回來，你把他殺了？」


  雪原玩味的看著桐人，解釋道。


  雪原這麼發問其實是明知故問了，只要看到桐人頭上的綠色游標，就該知道桐人最終還是沒能改掉老好人的毛病，就是柯貝爾接連陷害自己兩次，結果卻還是把他給放了。


  「跟你說的那樣，在序盤變成『橙名（orange）』對發展太不利了。」


  桐人搖頭回應道。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聽你解釋就要殺死柯貝爾？」


  桐人接下雪原磕磕絆絆的話，神情複雜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我是那種完全不能好好說話的人么？這樣去想，殺死一個陷害自己的人，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不，絕對不可能。」


  雪原頗為認真的否認道。


  「原因呢？就因為我因為家人的關係哭了么？」桐人訝異的問道。


  「因為你是桐人。」


  雪原深邃的眼睛凝視著桐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這算什麼理由嘛……」


  本來表示信任的話，在桐人聽來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多了幾分異色。


  「也罷，既然你救了我，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想來，我如此衝動，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討厭背叛的感覺了.……」


  在一臉羞恥的表情下，桐人一點點的說著自己在參加『sao』封測期間的事情。


  一如雪原了解的那個桐人那樣，因為狂熱的喜歡vr遊戲，而有及其幸運的入選了1000個『sao』的封測名額，完全被茅場晶彥構建的假想世界吸引的桐人，在那兩個月里，徹底的成了一個網癮少年一樣的人物，在學校社交關係完全斷絕，甚至，連妹妹直葉和父母都產生過『這還是我的哥哥/兒子嗎？』的疑問。


  而桐人口中的『朋友』，或者說應該稱其為桐人的狂熱粉絲，在獲知雙方都是同一款遊戲的愛好者后，兩人便在學校一起談論遊戲，在遊戲里又經常性的聯繫，因此成了摯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年多，等到『sao』的開始封測時，兩個社交極差的網癮少年同時被學校里時長霸凌其他學生的不良盯上，在第一次遇到他們時，練了兩年劍道的桐人直接就拿起了竹刀，把這群不良教訓了一頓，然後又在事先布置的超小型錄像機錄下的視頻掩護下，避開了學校的處分。


  之後，這群不良僅僅安分了一段時間，就又找上了桐人那個看上去只有小學生個頭的朋友，而面對這個朋友的軟弱屈服，桐人再沒出手，任由霸凌的發生。


  在失去了唯一一個朋友后，桐人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sao』中，不僅狂攬下封測時期所有攻略過的樓層boss的la，更是奪得了官方舉辦的個人賽的冠軍。而正是這場比賽中，桐人在半決賽中遇到的對手，成了桐人痛恨背叛的誘因。


  在半決賽中，這個在比賽中對桐人帶來最多壓力的對手，卻在關鍵時刻以常人無法察覺的方式放了水，而這無疑惹怒了桐人，事情的結果便是，桐人叛出封測時的第二大公會，並以『狩獵』該玩家為條件，加入了第一大的公會。


  懷著被欺騙愚弄的心情，桐人在鬥技場內，使用了封測時期的昂貴道具「即時復活水晶」，把這個玩家復活了再殺死，直至殺到一級，方才發現，這個玩家，就是那個被他放棄的『朋友』。


  ————我啊，一直以來，都想跟桐之谷君一樣，vr也好，現實也好，都那麼強大。所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擊退那幫傢伙后，再和桐之谷君成為朋友。


  留下了這番話后，這桐人之前唯一的『朋友』，卻再沒出現在桐人面前。


  無論是vr，還是現實。


  所以，在柯貝爾面前，有著強烈鏡像感的桐人，再沒能忍住怒火，以至於，沒顧上自己一直以來的信條。


  他痛恨背叛，同時，也痛恨著那個，背叛了友人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