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殺鼠
草木葳蕤，周圍寂靜無聲。
鳳晴像只雞一樣撲騰著翅膀往林中深處逃，越高階的妖獸越懶得搭理她這種小妖，相反低階的妖獸為了生存反而百無禁忌。
跌跌撞撞了一路，鳳晴往回望，那隻巨鷹還在不遠處興奮的啄著那個黃色光罩，跟貓拍氣球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一樣。
冷眼看了片刻，她忍著劇痛，繼續奔逃。
這距離還是太近了些。
「啪」鳳晴清晰的聽到右翅傳來一聲脆響，隨即一股鑽心的疼痛席捲全身，饒是她對疼痛的忍耐度已經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也倒抽了幾口涼氣，一頭栽倒在地。
本來，她傷得這麼重，全身上下沒一處完好，能動彈都很不容易，別說撲騰段這麼遠的距離。這一切除了她對生的強烈渴望，對疼痛的變態忍耐力外，還得感謝她這副鳥身的癒合能力，加上這幾天暗中的療傷，她才能堅持這麼久。
鳳晴趴在地上嘆了口氣，應該再跑遠點才保險的。但是，現在，她真的沒力氣了，這次傷得實在太重。
鳳晴拖動著身體，靠上樹榦，背挨著實物能給人一點安全感。環視一圈四周，目光在不遠處的不知被什麼妖獸踩出來的小水坑上停了一瞬。
算了，就是這裡吧。
鳳晴闔上雙眼，靜靜的等待著。
……
寂靜的林間，老鼠踩在枯葉上發出的聲音尤為明顯。
鳳晴睜開雙眼，對上了那雙黑滲滲的眼泡。
終於來了。
她站起身，似是對它的到來感到很意外，平靜的目光突然變得驚恐起來，害怕的往旁邊退去。
「吱吱」尋蹤鼠不屑的沖這隻低賤的妖精露出了尖牙，慢慢的逼近，小眼中閃著興奮之色。似乎看到了它的尖牙刺進了這隻低賤的鳥妖脖子，吮吸著那可口的鮮血。
鳳晴一邊後退一邊驚慌失措的張望四周，然後目光向上，望天看了片刻，似是選定了逃跑的方向。雙翅展開，兩腿微彎，欲要飛入空中逃走。
還想逃？尋蹤鼠頓時怒了，「吱」的怒叫一聲就沖了過去，一鳥一鼠滾做一團。
等停下時，只見黑鳥的一隻腳爪扣入金毛老鼠的腹部，另一隻扣在它頭部靠後的地方，將金毛老鼠按在水坑裡。
鳳晴咬緊牙，將全身的力氣都灌注到腳上，死死的按住這隻垂死掙扎的該死的老鼠。動物臨死前爆發的力量，好幾次都差點將她掀翻。
真的是命硬，居然還有力氣！鳳晴心中發狠，扣在它腹部的腳趾重重的亂劃了幾下，刺目的顏色流了出來，將水坑染成了血池。又是一陣猛烈的掙扎，濺起的血水淋了她一身，腥臭無比。
鳳晴心頭作嘔，一時不查，被它乘機用尾巴纏住了脖子，勒得兩眼都出現了重影。
該死，鳳晴心裡咒罵一聲，死她都不會放腳！就看誰能耗死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勒在脖子上的力道慢慢鬆開，鳳晴大張著嘴喘了幾口氣，胸腔就跟漏風一樣，嗬嗬作響。
腳下的老鼠雙眼圓瞪，四肢僵硬。
鳳晴目光一閃，慢慢的鬆開了爪子。腳趾動了動，突然對著它瞪圓的眼睛，狠狠的刺了下去。
僵直的「鼠屍」一陣抽搐后漸漸不動，終於死透了。
呵呵，鳳晴目露譏諷，屍體哪有這麼快就僵硬了的。
十多人環抱的大樹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饒有興趣的看著前方不遠處這精彩的一幕，背後的大紅尾巴歡快的搖動。
見到黑鳥最後的動作，他眉毛一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當年的那隻小丑鳥么，呵呵。
超負荷的動作過後，身體只有無盡的虛脫感，鳳晴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血池邊。胸悶耳鳴、頭昏眼花，她想可能她全身的零件都壞了。
那個女人應該知道她的靈寵死了吧，估計又要氣得夠嗆，哈哈哈哈，活該。
只是這裡離他們還是太近了，很容易就被發現，希望那隻威武霸氣的巨鷹能拖久點，讓她緩緩，她還能逃！
可那些孩子怎麼辦啊，不會被當做鷹食了吧。唉，想那麼多做什麼，就算她沒受傷，她也管不了啊。她不過是一隻剛修鍊的小妖，自身都難保。
想起那雙充滿憐憫愧疚的眼睛，鳳晴望著被樹木遮擋住的天空，微微一嘆，還是希望那些人的救援能快點來吧，她自己的仇她自己報。
鳳晴的靈魂像出竅了一般，神遊在外胡思亂想，然後，一張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她遲鈍的轉動眼珠，盯著看了片刻，又茫然的移開。她的零件果然都壞了，至少眼睛是壞了。
「小丑鳥，我們又見面了。」脆生生的童聲從頭頂傳來。
鳳晴不為所動，她的耳朵也壞了。
「哎呀呀，好久不見，你怎麼又變醜了？」
「瞧這黑毛。」小童蹲下身子，拿白玉般的手指戳她，「本來就不好看，還禿了這麼一大片。……這裡是被火燒了的吧，下次玩火要小心喲。」
我玩你大爺的火！
「哎呀，你怎麼修鍊得這麼慢呢？這都幾年了，你怎麼才開始修鍊啊！」
「額，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腦子小，所以才會這麼蠢。」
你他.媽才是腦子小，你全家都腦子小！
鳳晴閉眼裝死。
那道聲音停了停，又委委屈屈的道：「拿了人家的東西，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放屁，她什麼時候——
鳳晴睜猛的睜開眼，難道她腦子裡突然出現的那些東西，是這隻黑心狐狸給她的？
那日她頭痛得欲要炸開之時，腦中像是什麼被解封了一般，湧入大量的信息，全都是有關修仙界的一些記錄。她從中獲得了不少的好處，其中最重要的——認識了修仙界的文字。
如果真的是它給的，那確實是欠了它一個大人情。
重炎圓溜溜的眼珠一轉，再接再厲道：「哎呀，就算你不認這個，總得報答救命之恩的吧。當初我可是不顧生命危險，冒死將你從眾多金丹期人修手中救出來的哦。」
鳳晴頭突突直跳，終於忍無可忍了，「閉嘴！」
差點把她弄成傀儡，也好意思說得這麼高尚。而且什麼叫它冒死將她救出？簡直是顛倒黑白！要不是被它拖著，她早就拍拍翅膀飛走了。
不過，如果沒發生那些事，她也不可能流落到西河鎮，遇到狸花小妞，說不定現在還在獨自摸索著該怎樣修鍊呢！
鳳晴長嘆一口氣，因因果果的誰又說得清？
「你果然會說話了。」
重炎眯著眼，伸出兩根手指將黑鳥從地上捻起，提在手上左右打量了一番。
「恩，沒變成一隻呆鳥。不錯，沒讓吾失望。」
鳳晴只覺得胸腔疼得更厲害，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噴出，隨後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