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節操為何物
一群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說說笑笑的走進了一間衣鋪，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胖乎乎笑得見眉不見眼的老闆娘朝裡面喊了一聲，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一身藍布衣裳，留著山羊鬍的男人迎了出來。
在房頂蹲候多時的鳳晴見此，忙揮著翅膀，避開人群的視線，從衣鋪的後院溜了進去。
一塊厚實的褐色粗布隔在中間，將屋子一分為二，前面是鋪面，能清晰的聽到她們的談話聲，後面只擺放了一張大長桌。上面堆了一些布匹，還有裁了一半的布料，幾把剪刀和尺子散亂在桌上。桌子下面堆了幾個籮筐，裡面裝著一些裁下的雜七雜八的碎布。
做賊心虛的鳳晴不敢多看，在裝著碎布的籮筐裡面，抓了一塊白色的長條狀布帶，心慌慌的飛了出來。取出藏在屋檐處的草藥，一口氣飛到下遊河灘處，四下看了看，沒人才敢停在河石上。
將傷口重新清洗上藥，這布帶綿軟柔順，應該是棉料的，嘴爪並用的將傷口包紮好，鳳晴才鬆了一口氣。
果然節操這東西，掉著掉著就習慣了。想到這，鳳晴還是微微不好意思了下下，幸好，一身黑毛，也看不出來臉紅。
不過，以後若是來得及，高空拋物還是要不得，現在這下面人這麼多，萬一砸到誰就不好了，就算沒人，砸到花花草草也……
重要的事解決了，鳳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就飄向了那幾棟鶴立雞群的酒樓。
吃了這麼久的野果蟲子，那酒樓現在在她的眼裡，一磚一瓦除了寫著「好吃的」外，就還是「好吃的」，從裡到外都在勾引著她，這簡直不能忍！
咂砸嘴，咽下口中的不明液體，現在還不是好時機，廚房人多，想要偷，不是，想要拿點肯定是拿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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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順子這幾天過得頗為不順，剛剛又被郭廚子陰陽怪氣的刺了幾句，說什麼他油腔滑調的，說的話不可信。
呸！他那叫油嘴滑舌么？他那明明是……是……油腔滑調，對，就是油腔滑調！斗大的字才識一籮筐的店小二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才想出了這麼個其實還是一樣的……
定是自己前幾天機靈，被客官賞了十文錢，就被他們那起子小心眼的嫉妒了，要麼就是再前幾天嫉妒他被掌柜的誇獎了幾句。不然丟了東西，憑什麼就一口咬定是他偷吃了的啊，這店裡又不是他一個人，要偷吃也是他們廚房的人方便吧，他一天天在外面招待客人，進了廚房又被當成賊防，哪有時間去偷嘴？不然怎麼會距離上次偷嘴三個多月還沒找到機會再……咳，反正，這次不是自己偷吃的。
而且，小順子憋憋嘴，這黃玉軟糕可是掌柜的為了討好上等客人特意準備的，他哪敢去偷吃？可到底是誰偷吃了還賴他頭上呢？這麼不要臉！哼，不管是誰，他一定要將人找出來，還自已一個清白。
打定了注意后，小順子看誰都感覺像偷糕賊，一有時間就往廚房瞄，時不時的就進去轉一圈，就連半夜起來噓噓都不忘繞過去看看廚房的動靜。
如此幾日下來后，東西照少，賊還沒逮到，反倒是他的行為又被人說成鬼鬼祟祟，更加的確信就是他偷吃了糕點。
小順子憋屈不已，明明不是自己吃的，偏偏他又抓不到那個人。雖然每次只少了那麼一塊，可要是讓摳門的掌柜知道了，也非得拔掉他一層皮，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
今日正好輪到他休假，他收拾包裹準備回家看看。
出門買了幾封點心，正好又到了趕集的日子，村頭李老頭的牛車就在鎮子口，正好順路。
雙槐村離西河鎮算是較近的村落，坐牛車也要兩個多時辰，等到了村口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若是往常，小順子早開始嚷嚷著喊爹喊娘了，大半個村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儘管是在鎮上小客棧中當個小跑堂的，但在這些村人眼裡也是極有本事的。不用在土裡刨食，活輕鬆工錢也高，在鎮上做了不到兩年，順子那娃就又機靈又有見識，養得也白白凈凈的，家裡還起了兩間新房。順子阿爹阿娘說話音兒都大了，滿村的大姑娘都想嫁給他，嘿，前兒鄰村的王媒婆還來說煤哩……
順子每回來一次，村頭的兩棵大槐樹下，三姑八婆扎著鞋底就得議論幾天。
順子自是知道這些的，所以更加的擔憂，賊還沒抓到，這事萬一被掌柜的知道了，丟了這份差事，自己還怎麼見人。有這事墜著，他走起路來都是無精打採的。
田埂上有隻毛團兒翻著白花花的肚皮正在曬太陽，兩隻耳朵上面頂著顆圓圓的毛球兒，不時的抖動一下。
小順子看著那毛團，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客棧別是遭了老鼠吧，可鎮子上有貓啊，不對，那些貓哪有灰團厲害？
鳳晴完全不知道因為她的一時貪嘴給一個小跑堂的帶來了一場不小的麻煩。
她這段時間過得頗為滋潤，吃得好，住得好，傷口恢復得很快。這裡沒有那些恐怖的動物，只要避開人類，安全是不用擔心的了。而且這個世界的人對烏鴉好像頗為喜歡，連小孩子都不會被大人允許用彈弓打她。
這讓鳳晴鬆氣不少，還好不是到了一個將烏鴉看做是不祥之兆的地方，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安全地，又變成人人喊打的存在啊。
唯一讓人有點鬱悶的就是這些人的語言，聽得人腦抽抽，好像是那個音又好像不是，真是讓鳥蛋疼。
整體上來說，這裡真和中國古代差不多，像哪個朝代她看不出。
……還有一點，那家店的糕點不那麼好「拿」了。店小二應該是發現了什麼，一雙眼珠亂轉，東瞄西看，將廚房守得死死的。她只能趁他們都在吃飯的空檔，進廚房去「拿」一小塊了。那糕點真是不錯啊，鬆軟香甜，還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本來她大部分的食物都來自那幾家酒樓的，但一來酒樓吃飯的人多，廚房隨時都有人，她不大方便。自然這不大方便的時候，就只能禍禍別家了。這種得到之食不光彩，她也不會糟蹋東西，鳥類胃口不大，這家吃點那家吃點也就飽了。
唉，節操這東西她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