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經脈不通走個後門
「休得放肆。」
輕飄飄的一聲喝止,如同響雷一般炸開在動手的幾人耳邊。更有一股強悍的氣勢,落在韓揚五人和常勇沈忘身上。
那氣勢已然超越了普通蘊真境修士所能修鍊的巨力,沈忘只覺得有座大山壓在肩頭,縱然稍微動一動眉毛,都會將自己徹底壓倒在地。
這氣勢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稍微震懾幾人,便倏忽撤去。
韓家那四個旁支方才用盡全力抵抗這股氣勢,此時忽然身上一松,居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常勇本來就對韓家人沒什麼好感,看到這一幕,心裡那叫一個解氣,登時放肆地大笑起來。
雖然沈忘沒有常勇那般浪蕩,但也忍不住嗤笑幾聲。
韓揚見狀臉都羞紅了,沖著還愣在地上的幾人低聲罵一句:「還不趕緊滾起來,要丟人到什麼時候。」
而後居然看也不看沈忘這邊,灰溜溜回到宋妙雪身後。
一場鬧劇就此告一個段落,而方才出言制止的那位強大存在,此刻早已落在了問道台上。
與之並列的是形態各異的五人。
站在最中間的那位道人,一襲青色道服上鑲嵌著靛色邊飾,瘦高的個子,面上神情嚴厲。身後冒出半個銀白劍柄,一道朱穗在晨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
其左邊分列一男一女,似是一對情深伉儷,眉眼顧盼居然對沈忘這些人視若無睹。
倒是右邊的兩個中年道人,掃視了台下諸人一圈,低聲交流著什麼。
出言那人站在五人之前,一身勁裝,與其說是個道人,不如說是武夫。
若非方才這位也是凌空虛渡而來,還真讓人以為這是哪家出色的護院。
此人一開口,就是一股子剛正不阿的味道:「本人道烈,忝為刑堂首座。我身後乃是礪劍峰等五脈的峰主,今日共同前來檢驗爾等潛力。」
揚揚手中一枚五光十色的珠子:「此乃行氣珠,可以檢測你等體內經脈的通暢程度,宗內入門真傳之分,都在此處見分曉。爾等可依次上來檢測。」
對於這樣的測試,數十人其實早有默契。
按照先前晉安城測試的實力逐個排名,由弱到強,沈忘正好排在韓三公子後邊,距離最強的常勇與宋妙雪兩人,也不過隔了三個人而已。
不長的時間,就有最弱的一人上前。
近乎所有人都盯著這位名叫劉厚德的少年,畢竟按照這位道烈首座的話,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有爆冷的可能。
劉厚德將右手放在行氣珠上,只見珠子光芒稍稍黯淡,等道烈說一聲好了,其撤回右手之後,便看到珠子上方一排彩色的字出現。
「骨齡,十八。正經,三條。」
三條正經,按照常勇的說法,此生若無奇遇,養元境巔峰就是盡頭了。體內經脈暢通的越少,意味著在養元境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去吸納元力。
顯然這樣的資質並不能入台上幾位峰主的法眼,道烈很是直接地宣布:「資質有限,只能分你做個記名弟子。五年內若是能踏入養元境,也可成為入門弟子。」
少年黯然地朝幾人一拜,這才深一腳淺一腳走下台來。
此時卻無人可憐他。
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他。
真要是的話,那此刻的憐憫,無疑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
有一個少年上台,情況也並未好到哪裡去,兩條經脈暢通,只是堪堪能夠到養元境,此生想要走到養元境頂峰都異常困難。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少年走上台去,直到剩下十人的時候,依舊沒有一個真傳弟子出現。
這般嚴格的淘汰率,讓沈忘一陣咋舌。難怪當日那端木鋒說到自己是歸藏境時,臉上一陣自豪。
很顯然他是極其幸運的那一部分。
一晃神的功夫,前頭的韓揚已經走上問道台。
對於這個一直視自己為螻蟻,更想著修理自己的傢伙,沈忘不得不抱起更多的關注。
看了這麼多人上台檢驗,韓揚也輕車熟路地將右手搭在行氣珠上。只是眨眼時間,那珠子便有了結果:「骨齡,十七。正經,七條。」
這是到現在為止,出現的最好的資質。
那背劍道人木然的臉龐也現出一絲表情:「唔,姓韓,可是韓風那孩子的弟弟?」
韓揚聞言,連忙答道:「稟告峰主,家兄正是韓風,數年前拜入宗主峰。」
道人點點頭:「這個資質,想要進宗主峰還是有點難。我礪劍峰,你可願來。」
礪劍峰在青嵐宗可是除了宗主峰外最為強大的一脈,韓揚本來就傾心於此,聽得道人發話,哪能拒絕,登時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弟子願意,弟子願意。」
說完之後,道人一招手,便到了其身後站立。
終於輪到沈忘。
不論是先前已經測試過的弟子,還是剩下包括常勇在內的五個弟子,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前邊一個韓揚已經非常出色了,這個比韓揚還厲害一點的沈忘,不知會有怎樣驚人的表現。
沈忘的內心已經極度苦澀。
不同於別人的無知,自己的事情早在數月前就已經了解的通透,此刻上台,除了在人前丟盡臉面,別無一點用處。
只是現在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緩緩踏上玉台,走到早已等的不耐煩的道烈身前,學著前頭那些少年的動作,將手搭在行氣珠上。
沈忘只覺得珠子上有一股暖流,想要自手掌進入手臂。只是不知為何,被擋在掌前不得寸進。那種暖暖的感覺只是維持了一瞬便消失不見,隨即帶給人的,則是別樣的感覺。
那些被測出一道兩道經脈暢通的少年,此刻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沈忘,而如常勇這樣,先前對上沈忘有些好感的人,臉上則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道烈與五位峰主也怔了一怔,礪劍峰主右側那精壯的中年漢子低吟道:「我青嵐宗建宗多少年,都從來沒見過一條經脈都不暢通的傢伙。」
而他身旁那位,則有些懷疑地說道:「不會是咱們這行氣珠壞了吧。」
「壞不壞,試試就知道了。」道烈一把拉住沈忘,雙掌抵在沈忘后心,正運元力往沈忘體內灌輸,卻意外發現壓根沒有作用。
收了雙掌,要再試的時候,只聽得那礪劍峰主冷冷說道:「無須再試,先天經脈閉塞,雖然千萬年來只有這一例,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看道烈訕訕地收了手,才有繼續說道:「我等只管他正經通了幾脈,既然行氣珠顯示是零,那就貶為雜役弟子,由他生死便是了。」
沈忘的內心有些失落,抬頭看時,那韓揚一臉欣喜地看著自己。
如果今天自己真要成了雜役弟子,只怕這廝明日便能糾集一干狗腿前來尋釁。
「既然如此,那就……」道烈正要宣布結果,忽然聽得沈忘阻攔:「等等,我有話說。」
「哼,你就認命吧,一條經脈都不通的廢物,居然還想掙扎。」韓揚冷冷的嘲諷,雖然小聲,卻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
那幾位峰主更是薄怒,忽然間就不待見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看著那些涼薄的笑容,沈忘緩緩自懷中掏出他一直貼身保管的劍宗令牌:「我用這個,換我成為真傳弟子的機會,不知,可否?」
一聲「不置可否」,是沈忘硬咬著牙關說出來的。這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還是不行,也只能離開青嵐宗,在哪無盡的山野間獵取荒獸來修行了。
至於回村,沈忘實在不願看到村老他們失望的眼神。
韓揚頓時「噗」笑了出來:「拿塊破牌子,你以為這是人族祖地的族令么?我青嵐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破壞規矩的地方,趕緊滾下去,做你的雜役弟子。」
不僅是韓揚,就連方才被貶斥為記名弟子的,甚至是那幾個雜役弟子,都不約而同沖著沈忘叫罵起來。
只是,為什麼幾位峰主的臉色那麼難堪?
叫罵聲逐漸停止,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這幾位。
風,停了。宗內弟子豢養的荒獸,此時也悄然無聲。時間似乎就凝滯在這一刻,再也無法轉動。
良久之後,道烈才艱難地轉身,將沈忘遞過來的令牌交到礪劍峰主的手上:「師兄,你看,這是不是真的?」
清冷的道人將令牌反覆查看,又遞給其他幾人細細查驗。
站在問道台底下的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宋妙雪看著身前依舊一副弔兒郎當的常勇,低聲問道:「你與那沈忘這幾日形影不離,難道沒有一絲擔心?」
大熊孩子一臉的無所謂:「如果是先前,我確實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有個能舒舒服服說話的人,卻是個廢人。但現在嘛,唔,雖然是個廢人,不過似乎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廢人。」
宋妙雪一臉的不解正好滿足了常勇的虛榮心:「那種令牌啊,好些年沒有見過了,如果我所料不錯,我那大哥入了劍宗多少年,還沒賺到這樣一塊牌子。」
笑嘻嘻的神色忽然收住,讓若有所悟的宋妙雪一陣不適應:「那玩意,似乎叫做劍宗功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