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一
鍾芸的震撼遠遠並未因牧石的排名進入前十而停止，沉默的目光牢牢盯著石碑，只見牧石的名字上跳了一位，她的心竟也跟著猛地抽動了一下。
這種心慌的緊張感，換做以前的鐘芸，是從未體會過，以往，她都是受人矚目，那般高高在上，而又是心高氣傲，根本就不會懂而今，這番跟眾人一模一樣的滋味。
顯然，這股滋味讓她有些不太舒服，讓她一時又接受不了，雖說，牧石現在的排名跟她只差九位，但兩年和一個月的時間相差，就猶如天地般的距離，這當中的天資之差，是可想而知。
而且，葉林並未接受過系統的學習，可她不一樣，在兩年的時光內，有著師傅蕭遠山在旁循循善誘的督促，才有這般傲人的成績，但眼前的葉林，除了認識萬葯園的草木之外，根本就沒看過其他的草木典籍，卻有這般驕人的成就，這讓看著排行還在劇烈浮動的鐘芸，不舒服間又有些難以理解。
「快看，又上升了三位！到第五了！」看著牧石二字，擠掉了季海濤，人群中陡然驚嘩一片。
「至少辨認出七萬株了。」看著牧石的名字，在第五停留片刻，作為排名第四的許雯，喃喃而語，內心已經震撼到極致。
此時，葉林在碑內所化出的神識，望著不停烙上神念的草木，眼中布滿了緊張，在這片世界內的草木，存在了太多生僻，有些他還一時半會回憶不起來，都必須要琢磨一番，所以，時間上難免都會有所耽誤。
好在有些草木生僻，可經過葉林一番細細的回憶，都還能回憶起草木之名，雖然，烙印的速度，沒剛開始那麼快，可緊張下有依然有著自信。
「最後的三萬七千株，我才只烙印完，一萬七千株，剩下就只差兩萬，十萬便可圓滿。」看著烙印神識的草木消失，大部分區域還依舊浮動著草木，葉林不由的興奮起來，他已經好久沒這般激昂的感覺。
沉吟之後，葉林的神識再次鋪天蓋地的朝著還未烙印的草木捲去，很快，這些草木便以驚人之勢，成千的又開始消失在這片還算光亮的世界中。
草木消散之快，根本就難以想象，隨著草木急劇的湮滅，宛如這世界的盡頭，又開始被黑暗所取代，目光穿透過草木，已經看不到盡頭的光芒。
當葉林再度辨析出一萬株的草木后，距離一個時辰的限令，已經是為時不多，剩下的時間也就十來分鐘的光景，不過，從他辨析出九萬株的草木后，石碑的排名第一，已經不再是鍾芸，而換成了他借用的牧石之時。
一時間，隨著葉林的排名上升至顯目的第一位，整個萬碑閣，陷入了寂靜當中，所有人都睜著豆大般的眼珠，死死的望著碑上的名字，竟被這一幕震動的說不出話來。
「他、他超越了鍾芸？」許久之後，人群中才發出了恍如隔世般的微弱質疑，似乎，不太敢相信佔據了草木一篇第一多年的鐘芸之名，就這般輕易的換了主。
但是，對此刻的氛圍來講，此聲宛如呢喃般的質疑，雖然很是微弱，可卻在這安靜的環境中，猶如驚天鳴音，分外的驚天。
「是啊！簡直比妖孽還妖孽！」震撼之音，緊跟其後。
看著碑上第一的名字，尤其對萬葯園的眾人來講，他們的神色異常的複雜起來，不知道此刻自己因小師弟的逆天之事，是該驚還是該喜。
回想起小師弟牧石的臉，再看看眼前驚然所發生的這一切，不知不覺間，他們都沒有了喜悅的衝動，內心而是越發沉重的覺得，牧石越來越讓人看不透，根本就不像他們表情看的那般簡單。
雖然，他們都一致的認同，小師弟牧石的天分，也相信他遲早會有一天超越大師姐鍾芸和大師兄田傲，可是，這一幕在他們認為，不應該來的這麼快，快到讓他們猶如做了一場夢，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他還、是我們的小師弟嗎？」看著石碑排名第一的牧石二字，夏靜的內心有些抗拒，這事太過轟動，讓她一時無法接受更難以消化。
「第一，至少九萬株草木辨析？」冼明珠聽過大師姐當初所言，要想超越，必須要辨識出九萬株草木。
「他，還，我們認識的師弟嗎？」凌歡驚動的臉色發白，下意識的呢喃著。
「才，才一個月而已？」看著第一的牧石，薛涌回想起當初偷禽時的場景，那背影和臉色從始至終都洋溢著淡然的笑意，瞬間，讓他覺得陌生起來。
「第一？」看了看周圍都極致震撼的神目，錢偉的神色都顯得尤為木納，眼神恍惚。
「難以置信？」柯正的雙眸瞪著老大，從牧石的名字出現在第一，那刻開始，他幾乎被驚的就沒眨過幾下眼睛。
「真的？真的是第一！」王楠茫然的慘笑起來，不停的重複著。
此時，站在半空的鐘芸，看著牧石二字，躍然第一，她鎮定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張，而這種慌亂中的神色，並沒即使的散去，而被眾人盡相看在眼裡。
鍾芸突然覺得，這個平時日不聲不響，臉上時而有著從容笑意的小師弟，太過的可怕，那股身藏不漏的感覺，讓如今的鐘芸想來，如同深陷迷霧中，讓她顫慄的有些可怕。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許雯身子微抖，美目茫然，駭厲的喃喃而語。
全場鴉雀無聲，可一時間，眾人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驚震，望著石碑稍許，這道道微弱的呢喃聲音，就猶如一條導火線，瞬間，就引爆了全場，爆發出了驚天地的轟鳴聲。
此聲嘹亮，撼動四方，就連遠在刑罰閣會議中的眾人，都能有所耳聞，雖然，聲色模模糊糊，，足以讓他們意識到，此刻在青山宗發生了，他們所不知曉的大事。
「出什麼事了，如此喧嘩。」討論中的蕭遠山，被這道嘩然的孤鶩聲打斷，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
「聲音好像是從萬碑閣傳過來的。」許媚軒走至木窗旁，玉手而動，掀起了窗紗，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隱隱中聽到了牧石的名字。
「是牧石？」這道巨響透過窗紗，落入掌教張正和的耳中，那緊鎖的眉目倒是赫然舒展而開。
「老李，你這剛收的弟子可真能折騰，這響動從萬碑閣而來，他在那，又是搗鼓著什麼，惹得眾人喧嘩不止。」刑罰堂的謝正德，目光從一旁站立的田傲臉上掃過，落在李恆念的臉上，忍不住打趣著。
「這牧石天賦極高，絕非池中之物。」掩下窗帘，想起凌晨之事，許媚軒細眉舒展，也是忍不住誇獎，神色還不忘落在此刻的田傲身上，很有意味。
「能將紫月變參悟化道，可見這小子天資縱橫之外，還有著不凡的氣運加深，不過，就是太鋒芒畢露，是需要打磨下。」江風楊也是極其認同許媚軒所言，附和之際，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關如此，這小子還重情重義，此番紫月悟道，也實屬他的一大造化。」李恆念緊促的白眉也舒展而開，臉上的笑意，樂的跟花似的，想到這個徒弟，想到許媚軒說起紫月山台之事，他就覺得愉悅，內心也就越發得意。
「田傲，你去看下，萬碑閣，因何事如此喧嘩，速速來稟？」喧嘩之音，久不絕耳，叛徒之事還未商定完畢，作為掌教怕此番喧嘩會有變故，立馬帶笑的吩咐道。
眾撼之音，振聾發聵，不過，盤膝而坐的葉林，依舊穩如泰山，神識在石碑之內，依舊在飛速的辨認草木，完全就聽到外界驚天地般的響動。
可是，這道道聲波的傳開，卻使得為數不多的弟子，都火急火燎的從四面八方趕來，當他們看到，整個萬碑閣，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上，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圍的水泄不通，隨即，就被這仗勢給完全震撼住，就連此刻，火速趕到萬碑閣的田傲，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隨後即到的還有，韋策華和鄭洋二人。
「出什麼事了？」趕到的鄭洋，看著萬眾驚呼嘩然，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道，田傲卻是神無表情，目光有些冷冰。
這時，一名弟子神色驚慌的轉過身，看到核心弟子的田傲，也是微微鞠身，面部表情卻依舊難穩，沒因田傲的到來，有所改變。
「出什麼事了，引起這麼大響動，都驚擾到掌教了？」沒有多言，田傲上來就有要批鬥的意思，絲毫就不客氣。
「還有稍許，就要到一個時辰了。」就在轉身弟子吱吱語語的瞬間，在他的前方，傳來了讓田傲心驚的聲音。
「他該不會要辨識完，十萬株草木了吧！」緊接著一道駭厲的聲音響起，足以觸動田傲那敏感的神經，使得他眉頭都皺的極不自然。
「誰在哪裡闖草木碑！」見轉身的人沒有作答，身為核心弟子的田傲，立馬就散出那自以為是的威嚴，冷冷的問道，而十萬株，這三個字，就猶如一根刺般，扎在他的心裡，讓他聽得刺耳。
「是、是、牧石！」本來就震撼的有些難以言語，此刻，被田傲這麼一嚇，轉身之人，到哆嗦的開了口。
與此同時，葉林也在這一刻，陡然睜目，嘴角擒著標誌性的淡然笑意，踏出了碑后，正準備闖草木二篇的第二碑，看著葉林走向二碑之時，頓然，整個萬碑閣再度掀起了驚濤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