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征糧背後
在場的不乏有一些已經跟隨了袁紹多年的元老,不過大部分人還是近幾年新加入袁紹陣營的。在袁瀾未來酸棗之前,他們也曾聽說過袁紹有一個在外求學的兒子,但卻並未耗費太多的時間去調查袁瀾。畢竟袁瀾並非嫡出,而且上面還有一個嫡長子袁譚存在,他們更多的關注還是在袁譚身上。
可袁瀾今日的表現,卻讓眾人刮目相看。在短時間能夠想出以王匡為棋子化解當下危機的計策,他的智謀不可謂超群出色,從鬼谷出來的弟子看來的確是有幾分真材實料。雖說為此付出了一個河內為代價,可利大於弊,還在眾人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就算了,袁瀾畢竟還年輕,想出的計策總歸沒能算計到完美。
但是袁瀾接下來的解釋,卻讓他們往深層方面想清楚了智奪河內世家糧食的背後端倪。只要王匡實施征糧,他的結果就已經註定好了。王匡未來悲慘的下場,是為了袁紹能夠更好接手河內罷了。可憐王匡清白無私了一生,最後卻淪落到晚節不保的地步。不但名聲將要丟了,甚至就連河內也快要沒了。
眾人在為王匡感嘆悵惘的同時,又為袁瀾心機之下表現出來的陰狠毒辣生出了忌憚之心。敢將一名郡守當做可以隨意捨棄的棋子,不說前無古人。但袁瀾才十六歲的年紀就有這份心機魄力,可非常人所能及。
今日之後,袁瀾將正式走進袁營眾多文臣武將的視線里,而且還是那種不可輕視的存在。沒看到就連袁紹都選擇了袁瀾所獻之計實施,可想而知袁瀾在袁紹心裡的地位並不低。再說了,袁瀾不可能不清楚逢紀在袁營的地位。可在明知道逢紀是袁紹麾下最受信任的兩大謀主之一的情況下,他依舊敢毫無顧忌的得罪了逢紀。其原因很簡單,他背後定有袁紹在撐腰。有袁紹的親近信任,袁營中還有誰他不敢得罪了。
想清楚了這些之後,袁瀾在眾人心裡的分量又加重了不少。看來今後倘若跟袁瀾打交道必須要格外注意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袁瀾可就麻煩了。被一名心思詭譎的人盯上,可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只是不知袁瀾是否有奪嫡的野望?袁營之中並非所有人都將籌碼壓在了袁譚身上,有些是中立派,在局勢未明朗之前不會輕易的下注。有些是不喜袁譚的為人或者是不為袁譚歡喜的人,袁瀾的異軍突起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剩下的還有一些多方下注投機之人,狡兔都有三窟,他們當然也想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一時間,眾人各自的心思都活絡了起來,看似平靜的袁營暗地裡已經有暗潮在洶湧流動。
袁瀾才沒有功夫去理會眾人內心的小算盤,此時的他正忙著去見一個人,應該算是去向一個人告別。
韓馥現在可巴不得能立馬飛回鄴城,所以他此時應該已經在整頓士兵準備回冀州了。沮授作為韓馥的別駕自然要跟著韓馥回去,更何況韓馥現在對沮授起了疑心,又怎麼可能放任他一個人在酸棗。若是被袁紹趁虛而入直接將沮授拐走了,那就糟糕了。
袁瀾飄然離去的背影,落在逢紀眼裡反倒以為袁瀾是在輕視他,導致逢紀心懷怨恨對袁瀾的印象低到了極點。
袁譚面帶微笑的看著發生的一切,臉色平靜看不出陰晴好壞,只是看向袁瀾的背影卻多了幾分善意。
當袁瀾來到韓馥大營門口的時候,不同以往的暢通無行,這一次卻被攔截了下來。
「我軍正在拔營全軍輕裝回鄴城,主公剛下達命令,期間不準任何人進營,袁公子還請回去。」守門士兵道。
「正因為韓大人要離開我才過來,只是過來跟沮先生告別一下而已。還請各位通融一下。」袁瀾淡笑道,難道是韓馥知道他要過來找沮授才命人阻攔的么?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要是韓馥能算到他來,冀州局勢又怎麼糜爛到現在這個地步。
「袁公子,上頭的命令是不準任何人進去,你就別讓我們難做了。」守門士兵為難道,也是因為袁瀾的身份他才和氣對待,若是換作其他人他哪會這麼好說話直接就強行驅趕了。
袁瀾故作嘆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一直站在這裡等沮先生出來了。」
守門士兵不怕袁瀾盛氣凌人,最好將事情鬧大屆時自然會有上面的人來處理。可袁瀾卻偏偏用了溫和的處事方式,這讓他倍覺頭疼。如果真的讓袁瀾在這裡等,到時候要是被沮授看見了恐會怪罪他。同時得罪袁家的公子跟冀州別駕,明顯是一件蠢事。反正袁瀾的身份擺在這裡,進去告一個別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袁公子,那請你快些進去、早點出來,也別讓哥幾個難辦了。」守門士兵無奈道。
「有勞各位了。」袁瀾滿意的走進了大營。
見到袁瀾的時候,沮授神色複雜,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長嘆了一聲;「二公子,為何又來為難授。」
「先生誤會了,瀾此次過來可是真心跟先生告別的。再說如今韓馥已經對先生起了疑心,無論瀾找不找先生,結果都還是無法讓韓馥在信任先生了。唉,料想韓馥回了鄴城之後是不會在回來酸棗了,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先生了。」袁瀾神情失落,語氣低沉感嘆道。
這一次他的確是出自真心實意,雖然才跟沮授相處了幾天,可是沮授的才華深受他的敬佩。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將沮授留在他身邊。可惜現在的局勢一片混亂,還遠不到留下沮授的時候。討董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至於進攻冀州,這件事還需要精心籌備過,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時間。接下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是見不到沮授了。
沮授看著袁瀾發自肺腑誠摯的神情,知道是自己誤解了。想他身為一代名士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令人感到羞愧,只好囁嚅道;「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二公子,是授多心了,還望見諒。」
「先生怎麼說瀾是蛇。」袁瀾眉毛輕挑,抓住了沮授的語病故意打趣道。
沮授一怔,隨即意味深長的道;「今朝為蛇,他日未必不會化龍。」
袁瀾心神一凜,輕鬆的模樣陡然間嚴肅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得到沮授這麼高的評價,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隨即正色道;「先生高看瀾了。」
「是否高看將來可見分曉,不過授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好了,離別的話也無須再多講了。二公子,此處人多眼雜,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是有緣,你我來日自會相見。」沮授淡淡道,儘管木已成舟,袁瀾的出現終究還是會引起韓馥的疑心。但是他還是希望袁瀾能夠早點離開,也好少讓韓馥多謝懷疑。何曾想過,有朝一日他們君臣之間竟還需要這樣。物是人非,終難預料啊。
沮授都下了逐客令,袁瀾也不好意思在繼續呆下去。反正他已經見到了沮授,於是拱手道;「先生此去一路保重,瀾就此告退了。」
「替我送送二公子。」沮授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袁瀾的好意,后又對著沮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