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開始殺人
就在袁瀾轉身離去的時候,耿武正好從韓馥營中趕到這裡。他知道沮授在平白受人陷害之下又遭韓馥斥責,此時肯定一肚子怨氣。若是沮授對韓馥心生不滿了,那情況就糟糕了,所以他趕緊過來想安撫一下沮授。
可是他沒想到竟然會在沮授營帳外面看見袁瀾的身影,一時間讓他驚疑不定。
站在原地佇立了一會,眼見袁瀾離開之後,耿武暫時壓下疑心。急忙跑了上去,朝著沮授問道;「公與,他是袁紹的兒子吧?」
沮授一見是耿武,臉色好轉了許多。在連自家主公都不相信自己的情況下,還有一個人能夠冒著觸怒韓馥替他說話,這份恩情他定不會忘記。隨即點了點頭,嘆息道;「君平,我是何種人,你還不清楚么?若說我背主,還不如現在殺了我來得好。」
聞言,耿武也擺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道;「唉,公與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潘鳳的死導致主公這幾天很心煩,正逢出了這檔事,主公驚怒夾交之下也是昏了頭才會說那些氣話。不過你走之後主公就恢復了冷靜,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過分了,這不託我過來向你道歉。」
韓馥若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又何必要叫耿武過來替他道歉。沮授當然在心裡希望韓馥能夠親自過來向他重新解釋剛才的事情,那樣他心裡也不會再有芥蒂,只是韓馥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耿武剛幫過他,他也不好揭穿耿武的話,只好道;「任誰遇到這種事,也都會失去理智的,我並沒有怪主公。」
這句話倘若是在從前說出,他是百分百的相信。可今日聽了袁瀾的一番話之後,他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相信了。
耿武聽到沮授的話后,心情放鬆了許多。只要沮授沒有怨恨韓馥就好,頓時笑逐顏開,道;「公與,這段時間你少跟袁紹兒子接觸,免得觸怒主公。」
沮授「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公與,偽造書信一事,你怎麼看?」耿武詢問道,他反正是不相信沮授會投袁。既然如此,那必然是有人陷害沮授。沮授作為當事人,或許能給他點調查的方向。
沮授猶豫一下,開口道;「對冀州眈眈虎視的除了麴義就是袁紹了,但麴義若是有這般心計,冀州早就落入他之手了。所以,最近一系列的手筆,定是出自袁紹之手。」
他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不過卻省略了袁瀾在裡面充當的角色。
耿武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恨恨道;「討董尚未成功,袁本初就開始搞這些花樣,虧他還是盟主。早知今日,就不該勸主公支持他當盟主了。」
沮授現在的處境很是微妙,對於耿武說袁紹的壞話,他本能的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君平,麴義十有八九將反。勞煩你多關注點冀州的情況,必須早做打算。現在,也只有你的話,主公才能聽進去了。」沮授建議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他現在還是韓馥的臣子,那他就該替韓馥分憂。
耿武也十分明白現在冀州複雜的局勢,內憂麴義、外患袁紹,無論哪一方開始了蠢蠢欲動,另一方肯定會伺機而動。潘鳳的死、沮授的陷害還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麻煩的事情恐怕將越來越多。本來還有沮授可以跟他一起處理,只是現在。在沮授的冤屈沒有洗刷掉之前,什麼都只能靠他一個人了。奮力將腦海里的憂愁甩出去,他對著沮授微笑道;「公與,那你先好好休息。」
待耿武走後,沮授便走進了營帳。
沮授才剛邁進營帳,迎面便看到了站在蓬布後面的沮鵠。
沮鵠眼神複雜的看著沮授,道;「父親,剛才的對話,我全都聽到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沮授臉色不變,繼續向前走,道;「進去在說。」
放下蓬布,沮授走了進去,沮鵠跟在後面。兩人之間的氣氛,略顯沉重。
沮授走到桌几旁,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身子清涼了不少。
其實袁瀾跟沮授說的並不完全,不過從零零散散中,沮鵠還是大概補全了事情的真相。大致應該是袁瀾設計布局陷害了他父親,致使他父親遭到了韓馥猜忌,甚至就連潘鳳似乎也是中了袁瀾的詭計身死。不過有一點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剛才面對耿武的時候,父親沒有將一切說出?莫非是袁瀾的勸說利誘起了效果,父親生出了投袁紹的心思嗎?
沮家世代忠良,難道要在父親手上背負叛主之名嗎?他想勸說父親,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沮鵠欲言又止的模樣全落入了沮授眼裡,放下茶杯,淡淡道:「我且問你,為父效忠主公以來可曾有過對不起他之舉?」
沮鵠沒有多想,毫不猶豫道:「自父親擔任別駕之後,冀州事務被處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無不稱讚。這一切全都是父親的功勞,父親當然沒有對不起主公的地方。」
話剛說完,沮鵠臉色已經古怪了起來。這話若是在以前說出,他只會覺得自豪驕傲。但是現在,同樣的話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若主公願意真心待我,我自然會盡心輔佐;可主公若疑心疏遠我,我又何苦做那遭人厭煩者。但你也別多想,你父我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不會因為一些誤會而去叛主。既為主公臣子一日,定當效忠一日。」沮授淡淡道,其實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倘若韓馥不再為主,那他也就不會在對其效忠。他並非是在為自己一人活著,在他背後還有一個傳承了數代的沮家。
韓馥能夠在短時間內穩定冀州局勢,有他密不可分的關係,他對韓馥已經仁至義盡了。但他不會因為韓馥,而致使整個沮家跟韓馥一起陪葬。而他之所以產生如此消極的念頭,不外乎是他不看好韓馥能夠繼續作主冀州。
要是韓馥不懷疑他,繼續像以前一樣信任他。在他精心謀劃下,韓馥未必不能跟袁紹相爭。只是現在,韓馥的猜忌將無法讓他能夠全心對付袁紹。反觀袁紹那邊,橫空又出現了一個謀略不亞於逢紀、許攸的袁瀾。有他們三人聯手,韓馥想不敗都難啊。所以,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沮鵠臉色發燙,神情很不自然,他竟然懷疑自己的父親會做出背主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羞愧。忽然間,他想起了什麼,臉色略微發白,問道;「父親,這一切真的全都是二公子設計的么?」
「各為其主,也沒什麼對錯。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跟二公子交往吧。二公子此人,可為友。」沮授道。
可惜了,若是大公子就好了。不過,有此智慧者,想必也是不甘屈下之人。很多事情,不是他想避免就能躲過去的。既然有了選擇,那就讓他在漩渦里捲起風浪吧。
沮鵠一臉困惑的看向了沮授,既然各為其主,父親為何又還要他跟袁瀾相處?難道是想他明面上交好袁瀾,暗地裡卻監視起袁瀾么?他剛還想問清楚,沮授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退下,他只好退下去。
……
當夜色降臨之後,整座酸棗大營如同被一塊黑布遮蓋了一般,寂寥陰森。
突然,平地上傳出了些許震響。聲音從遠到近,從輕到重,最後化作了一聲激昂的長嘶。黑霧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猛衝向大營門口。
「那是什麼,快,快擊……」守衛士兵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向前面。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已經落在了地上。人頭正好面對著營門木樁上的紅燈籠,在紅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一張死不瞑目的面孔。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若有來世,他絕對不會在當兵。
把守營門的士兵們全都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到了,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驚恐的看著前面。
只見燈火之下,一名雄偉英武的男子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西川紅棉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單手持一柄剛染上鮮血的方天畫戟,威風凜凜,宛若天神。在他胯下更有一匹神駿紅馬,那馬渾身上下,火炭般赤,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狀。
儘管觸及到來人逼迫凜冽的冰冷眼神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慌,但還是有士兵鼓足勇氣大聲喝道;「大膽賊人,竟敢擅闖酸棗大營。」
「嘶」一聲長鳴,赤兔馬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士兵面前。一戟下去,那名士兵瞬間被劈成了兩半,大片的鮮血噴濺了出來,空氣里登時充斥起了一股血腥味。
呂布摸了摸赤兔馬的紅毛,語氣溫和道;「夥計,今晚你跑個夠,我殺個夠,可好?」
赤兔馬似聽懂了呂布的話,長嘶了一聲,好像很亢奮的樣子。
「那我就要開始殺人了。」呂布面無表情的看向前面。
周圍的士兵驚駭的紛紛退後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