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風情每日不同,朝三暮四移情別戀
題記:
——大學時代同學們的生活,就象女人對於服裝的痴迷,總是此起彼伏,今天著迷這個,明天卻已對另一件鍾情了。
——摘自莫志遠語錄
余竟群不愛打水,就愛躲在寢室里看書,對於王朔小說的著迷是余竟群領的頭,一天晚上,大夥晚自習回來,看到余竟群一個人捧著本書坐在那裡很深沉地看著,一副很入迷的樣子,氣場很大,大家都不敢靠近,大夥頗覺奇怪,問幹嘛不去上晚自修,而躲在這裡看書呢?看什麼書呢?大夥問,不會是《少女之心》吧,據說此書很吸引人,細緻描寫少女的青春情懷,裡面還有大量情色描寫,傳聞在高中時,也還是手抄本,都在課桌下傳著看的。
胡躍敏一把奪過來,一看,是一本《王朔文集》,頓時泄了一泡氣,很是失望。
「還給我!拿過來,我正看到精彩處,快點!」,「什麼書啊,寫什麼的啊?」,「《王朔文集》啊,不至於吧?王朔你們都沒聽說過嗎?現在正當紅的小說家啊,《我是你爸爸》看過沒?寫得多好!」
「好象聽說過,他是不是寫《空中小姐》的那個?」,陳小勇對這本書好像還了解一二。
「是啊,《空中小姐》是他的處女作,那感情寫得多真摯,多細膩,多純情。」,看余竟群這副推崇的樣子,大夥都被說得心動起來。
「明天借給我看一下,余竟群,聽你說得這麼誇張。」,陳小勇對任何事都充滿了好奇,被余竟群鼓動一通,已是很想往。
到了第二天晚上,寢室好幾個都去書店借了一本《王朔文集》回來,晚自修回來,一字排開,躺在床上看起來。莫志遠心裡也很是痒痒,只是為了表現得與眾不同,所以忍著沒去借這本書,心想,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不至於有那麼誇張。
「酷斃了,這句話太酷了,余竟群,你看到沒?『咱倆是什麼交情啊?想當年,我倆趴在公園的圍牆上向公園外的行人吐痰』,這話說得太酷了。」,陳小勇看到精彩處,忍不住拿出來要與眾人分享。
「你看這段,『你憑什麼對我凶啊?』,『憑什麼?!』,『憑我是你爸爸!』,這話太**了,」,陳小勇看小說,很奇怪,一會兒看這章,一會兒又跳到另篇去了。
「對了,余竟群,好象《空中小姐》里,那女孩比那男的小好幾歲了呀,她怎麼會喜歡上他的呢?」,陳小勇放下手中的書,翻了個身,從上鋪掛下頭來問斜下鋪的余竟群。
「那女孩上小學時,有次去那男的船上參觀時遇見那個男的,後來就一直寫信,就象筆友一樣,後來女孩長大了,其實女孩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他那時是個很英俊的水手。」,余竟群見陳小勇很欣賞他的崇拜之人,所以不厭其煩地解釋給陳小勇聽。
「我覺得那男的一點也不好,屬於好吃懶做的那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一個大男人還要女人養活,太不象話了,對那女孩還很兇,愛理不理的。這種人,要是我,早甩了他了。」,李鋼被這兩個傢伙你一句,我一句,攪得心裡痒痒,忍不住插進來,並還很是為那女孩抱不平。
「女孩子就是這樣的,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需要理由,只要喜歡,就是對方是殺人犯也會死心踏地地跟著他,沒有道理可講。」,晁大俠感嘆了一番,看他的模樣,好象很了解女生的心理,而莫志遠對這方面則是一竅不通。
大夥看著手中的書,不時停下來,交流一番,數著自己看到的艷美情節,大聲念出來,莫志遠被這群傢伙搞得一夜沒睡覺,可自己又一時插不上嘴,不過,聽著寢友們的談話,也隱隱覺得王朔寫的小說可能還真的很不錯,所以決定明天也要借一本來看看。
寢室的話題,只要被挑起,往往要綿綿不絕好幾天,所以幾天里,寢室的大夥也還在繼續王朔的小說,看完了《純情卷》,再看《溫情卷》,一本接一本,沒有個了期,陳小勇則已完全被迷惑了,沒在迷霧中不能自撥。
「你們有沒有看到那段?《動物兇猛》(《陽光燦爛的日子》),在游泳池裡的那段,那個誰誰,看到米蘭下水的時候,突然小第第『嘭』地一下直起來,那個誰誰,大哥,上去就是一把掌,說,沒見過世面啊?那小第說,我哪有啊,我是被尿憋的,太搞了。」,陳小勇這幾天,一到晚間,等大夥一回寢室,就拿了看的精彩片斷在那裡晃蕩。
「其實王朔的小說寫得不咋樣,寫作手法全是抄襲俄羅斯一個作家的,……」,莫志遠看大夥都沉浸在王朔的小說里,不能自撥,到了迷戀的程度,有意折折大夥的熱情,這樣才顯得自己的高雅,存心要唱反調。
「王朔的小說,都有一個模式,就是痞子式的男子加溫柔重情清純的女子,……」,「故意把女的寫得特凄慘,引起大夥的同情,並把男的寫得痞子味十足,但都有顆善良的心。」,「這樣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鳴。」,「還有,王朔鑽了大家的一個空子,那就是他把北京的地方方言上升為一種大眾語言,就象前幾年,廣東經濟發展迅猛時,全國上下都流行粵語一樣,直到許冠傑以粵語歌唱,更是把粵語推到了全國人民的面前,象『大款』,『款爺』,都是那時才興起的新辭彙,你們知道粵語為什麼會得以流行嗎?」,「一個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經濟這把利劍,前幾年,廣東經濟發展迅猛,並對上海都造成了擠壓,想想啊,上海人多麼的牛氣衝天啊,但在廣東人面前都要收起高傲的心,甘拜下風,謙讓三分。還有另一個原因是,粵語很是壓韻,念起來,抑揚頓挫,很有韻味。」,「北京,是什麼地方啊,是我們國家的首都,中華文化在北京沉澱得最深,其實王朔的小說,大都都是北京的方言,北京方言本就有很深的文化底韻,所以,突然把北京的方言上升為一種字面語言,大家肯定會感到很新鮮,很有味道,這些不是王朔的功勞,他只不過是個搬運工。」
大家被莫志遠的一番話弄得全無了興緻,突然發覺自己極度崇拜之人一無是處,均是很傷心,一時又找不到再度熱情的理由,很氣憤,不過仔細想想莫志遠的話,也真的很有道理,一時竟無語。莫志遠一看大家這副模樣,覺得有點過了頭,掃了大夥的雅興,趕忙補一句,「其實,王朔也有可取之處,那就是他把人性最脆弱,最純真的一面,挖掘出來,並是以一種痞子的口吻,把人們最善良的一面表現出來,這是他最成功的地方。」
莫志遠的一番話,被細細咀嚼一番,都覺得很有道理,陳小勇則已對莫志遠很是崇拜,以後大凡文藝的事,包括看不懂的電影和聽不懂的音樂,不懂或難以理解的地方,都要問莫志遠一問,當然這是后話,用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對莫志遠的景仰猶如濤濤江水,綿綿不絕。
此翻一席話,在余竟群里心裡,造成了極大震動,雖然他故作風雅,眼睛沒有離開書本,但內心早已波濤洶湧,起伏不定,細細想想,莫志遠分析得還真的有道理,入木三分,這小子的看問題的角度很獨特,很不錯,心裡不免產生惺惺相惜之情,但礙於面子,看自己領的頭被莫志遠駁奪了去,眼看大夥要對自己推崇之人亂棍橫批,很是不甘,可聽莫志遠的分析倒也切中要害,無懈可擊,得抬出另一個重量級的,「陳忠實的《白鹿原》也寫得很不錯。」,「還有餘秋雨的散文啦,就寫得很好,是我看過的,當代文章最具大氣的一個,和他同類型的幾個就不怎樣了,用詞極盡含混酶澀,但都小家子氣的很,有矯揉造作的嫌疑,……」
「《白鹿原》是真的寫得很不錯,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也很不錯,敘述的時間跨度有十年的時間,據說當初路遙為了寫這本書,翻閱資料時,因為不停地翻書,到最後手指上的皮肉都磨破了,露出森森白骨。太辛苦了,書寫成時,人已不行了,因為寫作時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煙,到最後得了喉癌,書一寫完,人就死了。」,李鋼好象看過《平凡的世界》這本書,並好象還不止看過一次,說起來頭頭是道。
「對了,莫志遠,你現在有沒有好看的書?就是你所認為的那種,很有力度的那種?」陳小勇已完全被莫志遠的分析所折服,很是熱切希望能指點一二。
「有啊,待以後慢慢告訴你,目前還沒看到,除了古籍,只有詞典了。」
「切,你也太誇張了,想我們踹你!」陳小勇笑罵道。
接下來的時光,寢室的大夥完全沉浸在書籍的海洋里,看完了這本借那本,看完言情看武俠,看完了武俠看偵探,看完偵探看科幻,沒完沒了無休無止,到最後把學校附近的書店都逛遍了,都要到了無書可借之境地。可喜的是,這優良的傳統被保留下來,用王朔的話說,平時沒什麼消遣,就是特愛看書。呵呵,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了很長時間,當然這也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