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平安無事,陰十三重傷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我感到眼前有些光亮,很刺眼。
嘗試著顫抖了兩下眼皮,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光線很刺眼,視線模糊了一下才恢復過來。
我依舊躺在柳木棺里,棺蓋斜扣在棺材上,露出了大片的空隙,光線,就是從這些空隙中照進來的。
而這棺材,應該還在半夜不關門客棧的後院堂屋裡。
下意識地,我低頭看了一眼心口,卻發現鎮靈匕已經躺在了我的胸口上,而之前被鎮靈匕刺中的地方,除了衣服破爛了以外,裡邊的皮肉卻已經恢復癒合了,甚至我連半點疼痛都察覺不到。
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我苦笑了一下,或許這也算是活死人的一個特長,不管怎麼殺,都殺不死。
我活動了一下雙手,力氣也恢復過來,抬起雙手推在棺蓋上。這柳木棺是實木棺蓋,很重,我推了一下,棺材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去紋絲不動。
正要繼續推呢,忽然外邊響起了腳步聲,我就看到悶倒驢出現在棺材旁邊,見到我醒過來,悶倒驢明顯鬆了一口氣,眉頭都舒展開了。
隨後,悶倒驢幫著我將柳木棺棺蓋掀翻在地上,扶著我坐了起來。
我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殼,問悶倒驢我睡了多久。
悶倒驢說睡了一晚上了。
我猛地一驚,忙往堂屋裡看去,卻發現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頓時急了,問悶倒驢陰十三他們去哪了。
悶倒驢說:「十三在樓上休息,白丫頭他們在前院。」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想起昨晚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又問悶倒驢昨晚我昏睡過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悶倒驢聽完后臉色又凝重起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眯著眼過了半晌才沉聲說:「這事……你還是去問十三吧。」
我皺了皺眉,悶倒驢明顯是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不過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不願意對我說。
而且,此刻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種種,忍不住又多看了悶倒驢一眼,他雖然讓我辦返生葬是陰十三的主意。
可從頭到尾,從他的口氣里,明顯是知道趕屍匠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所以才會對返生葬那麼肯定的。
光憑這一點,悶倒驢肯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我也沒多問,爬出了柳木棺,又想起昨晚幫我撐棺蓋的那隻乾屍手,我轉身把鋪在棺材地步的三層厚棉絮掀開,卻什麼也沒發現。
悶倒驢見我掀棉絮,問我找什麼。
我搖搖頭,又問他,昨晚除了陰十三和那個要殺我的東西外,他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悶倒驢疑惑的搖搖頭,我也沒想著解釋,就往堂屋外走去。至少我現在確定了一件事,昨晚孟婆婆讓我躺進柳木棺里,確實是想幫我。
因為當時那情況,棺蓋即將被掀開,也確實是突然出現的那隻乾枯發黃的乾屍手幫我擋了一下,如果不是乾屍手擋的那一下,或許我根本撐不到陰十三趕來。
而且,我昏迷之後也確實沒遇到過危險,悶倒驢都沒有發現棺材里的異常,如果昨晚我昏迷后,棺材里的那個東西真的對我有害的話,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弄死我。
想著,我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身後的悶倒驢叫住了我。
我停了下來,回頭看到悶倒驢的神情說不出的怪異,我問他有什麼事?悶倒驢嘆了一口氣,咬著牙說:「永遠不要辜負十三,你欠他太多太多了。」
我渾身一震,悶倒驢這話恍若一柄燒紅的利刀狠狠地刺在我胸口上,讓我愧疚的渾身都難受。
的確,我欠陰十三太多太多了,毫不客氣地說,從頭到尾,陰十三都是不計任何回報的幫我,和悶倒驢完全不一樣。
悶倒驢幫我,或許算是看在陰十三的交情上,或許也是因為我將來要付給他的五十萬報酬上,而且,悶倒驢被鬼和屍毒纏身,也算是在我和他的交易中出現了意外。
雖然悶倒驢同樣幫我付出了很多,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將來會給他的回報,畢竟我那五十萬報酬,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付給他。
可和陰十三比起來,總沒有陰十三那麼純粹。
我想不明白陰十三為什麼會這樣幫我,真算起來,我和他的相識,不過是當初我被警察帶離村子的時候,在路上的一次偶遇。
我看了一眼悶倒驢,擠出一絲笑容:「永遠不會。」
說完,我轉身走出了堂屋。
或許是鬼客棧的原因,即便此時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可這半夜不關門客棧的後院里,依舊是涼嗖嗖的,時不時地颳起一陣涼風,直往毛孔里鑽。
我走到了客棧大堂里,空蕩蕩的,甚至大堂里有些昏暗,感覺陰森森的,死氣沉沉。
白鶯和孟婆婆正坐在靠在大門口的飯桌上,兩人也沒說話,白鶯嘴裡叼著棒棒糖,玩著手機,孟婆婆依舊雙手捧著那盞燃燒的油燈。
明明知道這半夜不關門客棧里是什麼情況,可這場景依舊看得我脊背發毛。
我咳嗽了一聲,白鶯和孟婆婆都看了過來,白鶯起身笑著迎了過來:「你終於醒了。」
我笑著點點頭,孟婆婆也跟了過來,她的步子很慢,捧著油燈的右手還有些顫抖,越發的遲暮起來,她渾濁的雙眼看了我一眼,沙啞地說:「醒過來就好,紅毛怪在二樓最後一間房,你睡得那間,上去吧。」
說完,孟婆婆還嘆了一口氣。
我對孟婆婆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對白鶯打了一個招呼,轉身上樓,這大白天的,我也沒得罪過這客棧里的鬼,應該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可就在我踩著木板快要走到二樓上的時候,隱約我聽到一樓大堂里傳來了白鶯的聲音:「婆婆,這次謝謝你了。」
「傻丫頭,婆婆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孟婆婆的聲音很微弱,頓了頓,又問:「只不過,你真確定那個年輕人就是你師父要找的那個人?」
我一下愣住了,白鶯和孟婆婆談話內容肯定是關於我的。
可白鶯師父要找我?這是什麼意思?
還有這次的事情,為什麼又要謝孟婆婆?
忽然,我腦殼裡蹦出一個念頭,難不成昨晚棺材里的乾屍手,是孟婆婆鼓搗出來幫我的?
是了,那口柳木棺是孟婆婆留下來給自己百年歸老後用的,棺材里有什麼東西,她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到這,我皺了皺眉,孟婆婆總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深邃的像是一潭黑水,看不透。
之前我還懷疑她是想和白鶯一起害我,可昨晚的事情卻是她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我嘆了一口氣,也沒多想,上了樓,深邃悠長的樓道空蕩蕩的,經歷了昨晚的一切,讓我感覺這樓道格外的陰森。
一路膽戰心驚的走到了昨晚安排我的那間房門外,我咬了咬牙,腦殼裡浮現出變成紅毛怪的陰十三,說實話,對紅毛怪我確實很忌憚。
昨晚陰十三能將那個東西砸飛出去,就足以證明他現在的實力比以前還是正常人的時候更強。
而且,變成紅毛怪后的陰十三神智意識是不穩定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就和當初悶倒驢被鬼和屍毒纏身後的情況一樣。
陰十三正常的時候,我還不用忌憚,可一旦他意識模糊后,那就要命了。
猶豫了一下,我抬手敲門:「陰十三,是我張天靈。」
等了半晌,屋子裡也沒有任何回應,整個樓道都靜悄悄的。
我再次敲門大喊,可屋裡的陰十三依舊沒有回應。
難道出事了?
我皺了皺眉,伸手握在門把手上卻發現這房間門並沒有反鎖,我打開了門,剛把門推出一條指頭寬的縫隙,一股極其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
我被這味道熏得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差點吐了出來,等了一會兒,適應下來后,我才徹底將房門推開,血腥味和惡臭越發的濃郁起來。
我走進屋子,就感覺像是掉進了一個發酵了很多年的血池裡似的,味道很難忍受,不停地跳動著我的嗅覺神經。
我強咬著牙,走了幾步,就感覺地上黏糊糊的,低頭一看,居然全是鮮血,黏糊糊的,粘在我腳上。
我頓時一驚,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屋子,就看到變成紅毛怪的陰十三兩米多高的碩大身軀蜷縮在床榻上,身體微微顫抖著,雪白的被單已經被陰十三身上流出的鮮血染得殷紅,無比刺目。
嘶!
我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全沒料到陰十三會受這麼重的傷,他一身密長的紅毛此時被鮮血糊滿了,一些更是捻成了坨狀,在他的胸口、腰部、肚子、手臂上,都有一道道深邃如溝壑的傷口,被紅毛遮蓋著看不清楚血肉分不清都多深,但是最短的一條血口子,也足有二十多公分長。
此時他蜷縮在床上,渾身顫抖著,胸膛劇烈起伏大喘著粗氣,發出扯風箱一樣的聲音,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我渾身的汗毛子都立了起來,正常人受這麼重的傷,早就死了。
昨晚,我昏迷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念頭剛起,突然,床榻上的陰十三猛地坐了起來,發出一聲咆哮,仿若野獸一樣朝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