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自己咬自己,不能應
當時我愣住了,問悶倒驢為什麼唯獨陰十三不會害我。
可悶倒驢並沒有回答我的話,繼續悶頭開車。
我通過後視鏡開著悶倒驢,他依舊板著臉,可我腦子裡卻一團亂麻,不斷的回想著悶倒驢剛剛說的那句話,全世界都會害我,唯獨陰十三不會,憑什麼?
車子里,靜的可怕。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陰十三,一時間情緒變得我也形容不出來的感覺,腦子裡亂糟糟的,心裡也有點堵得慌。
我想不明白,也沒繼續想下去,不管如何,這次我的斷魂鬼頭總算是解決了,至於陰十三和悶倒驢到底會不會害我,那就得以後才知道了。
折騰了一天,我也累得夠嗆,即便解決斷魂鬼頭的時候在血棺里躺了那麼久,可現在一放鬆下來,困意也是止不住的襲來。
我雙眼像是墜了兩塊鐵似的,就在我靠在座椅上準備閉眼的時候,忽然,我隱約看到,後視鏡里的悶倒驢的嘴角悄無聲息的上翹了起來,笑了。
我頓時渾身發毛,猛地驚醒過來,仔細一看,卻發現後視鏡里的悶倒驢依舊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錶情。
難道是我看錯了?我皺了皺眉,也沒管,靠在座椅上睡了起來。
「咔擦,咔擦……」
剛睡著呢,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異響。
這聲響有點像是啃什麼東西發出來的,一出現就直往我耳朵里鑽。
我當時渾身一震,再次驚醒過來,可一看,車子依舊行駛在山道上,車裡也只有我和悶倒驢陰十三,沒有別人。
陰十三靠在座椅上熟睡著,開車的悶倒驢見我醒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皺了皺眉,問他剛才聽到什麼聲音沒有?悶倒驢皺了皺眉,搖頭說沒有,又說應該是我這幾天神經綳的太緊出現幻聽了,讓我繼續睡,別緊張。
這兩天我確實在封門鬼村裡時刻神經都緊繃著,難免會出現幻聽。
我點點頭,讓悶倒驢開車小心點,實在熬不住了就先停下休息一會兒,畢竟這兩天我和悶倒驢都是熬過來的,估計他也有些熬不住了。
悶倒驢說沒事,能熬得住。
我也沒管,就繼續靠在座椅上,可這次沒等我睡著呢,忽然,我渾身的汗毛子就立了起來,一股寒意席捲了全身,就好像大夏天突然往我身上潑了一盆冰水一樣。
我猛地一激靈,人也清醒了一些,緊跟著就感覺到腰桿上有一股強烈的拖拽感,我當時渾身都麻了,猛地反應過來,是女鬼。
該死,之前即便是在村口遇到那幾個殭屍的時候,女鬼也沒有出現提醒我,可這一次,怎麼突然出現了?
就以前的經驗,但凡女鬼出現提醒我了,那肯定是有要命的事發生。
我當時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也不敢睜眼,生怕一睜眼就看到極其恐怖的一幕。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車子依舊在行駛中,應該還是在山路上,行駛得很慢很顛簸。
「哼哼……哼哼哼……」
忽然,安靜的車子里響起一陣冷笑的聲音。
我當時聽到這笑聲,腦子裡轟隆一聲炸響,整個人都僵住了,就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到了天靈蓋,因為我清晰地分辨出來,這笑聲,分明就是悶倒驢的。
這時候他笑什麼?我腦子裡一下亂了起來,想起之前響起的「咔擦」聲和悶倒驢上翹的嘴角,恐懼瘋狂的蔓延全身。
當時我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下意識地,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後視鏡里的悶倒驢,可這一看,我再次愣住了。後視鏡里,悶倒驢依舊板著一張臉,開著車。
我頓時瞪圓了眼睛,仔細看著後視鏡,悶倒驢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可如果剛才那些聲音不是悶倒驢發出的,那又是誰?
下意識地,我看向陰十三,可緊跟著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陰十三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時候與其說是在睡覺,倒不如說是重傷昏睡,他都這樣了,剛才應該不可能弄出那樣的動靜的。
這時,我忽然感到右手手背上一陣劇痛,我急忙低頭一看,我右手手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而在手背正中,還有兩排牙印,牙印周圍還有一些破碎掉的皮肉,鮮血正是從每個牙印洞里流出來的。
當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視線里,手背上的鮮血殷紅刺眼,像是無數根尖針,狠狠地刺在了我的眼球上。
我舉起右手問悶倒驢是怎麼回事,悶倒驢下意識地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可一看到我的手背,他突然一腳急剎把車停在了山路上,回頭對我說:「你自己咬的。」
「我自己咬自己?」我頓時懵了,我明明是在睡覺的,怎麼會自己咬自己,而且還咬的這麼血肉模糊?
悶倒驢點點頭,說:「我剛才看你睡得香,把手背放在了嘴巴邊上,以為你是做夢了,所以沒有叫醒你。」
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渾身一陣陣發麻,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渾身惡寒。
如果悶倒驢說的是真的話,那這次我能毫無痛處的把自己手背咬成爛肉,那如果下一次呢?
我不敢往下想,感覺喉嚨上頂著一柄利劍一樣,難受的厲害,我忙問悶倒驢我怎麼會這樣?
悶倒驢沉吟起來,臉色越發的凝重,眉頭緊皺在一起,咬牙吐出幾個字:「應該是趕屍匠乾的。」
「控屍?」我猛地哆嗦了一下,這一哆嗦,就好像停不下來一樣,身體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之前我就被趕屍匠控屍說出了生辰八字,現在又被他控制的咬爛了手背,之前白鶯告訴過我,趕屍匠想控屍,必須在足夠的範圍內才能施展術法。
換句話說,現在趕屍匠能控制我,那他,豈不是已經跟上來了?
我忙對悶倒驢說:「趕屍匠跟來了。」
「我知道。」悶倒驢點點頭,頓了頓,又說:「繼續走,他應該不敢真的靠過來。」
說完,悶倒驢就再次發動車子開了起來。
我用力的深吸了幾口氣,努力保持平靜,在封門鬼村的時候,趕屍匠就一直沒現身和悶倒驢陰十三死磕,應該是忌憚悶倒驢和陰十三。
現在悶倒驢和陰十三都在車上,那趕屍匠估計就算跟上來了,也不敢真的靠近動手。
下意識地,我回頭透過車子后擋風玻璃看向了崎嶇的山道,可這一看,我登時一聲驚叫,癱在了座椅上。
後方崎嶇的山路上,空蕩蕩的,可在山路中間,卻矗立著一根量壽尺,靜靜地立著,伴隨著山風,輕輕晃動著紙筒。
「怎麼了?」悶倒驢問。
「加速,快加速。」恐懼快速地吞噬我的理智,我忙抓著駕駛位的座椅後背對悶倒驢喊。
悶倒驢也沒說話,一腳油門讓車子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加速開了起來。
很快,山路上那桿量壽尺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我癱在了座椅上,開車的悶倒驢問我剛才叫什麼,我說:「我看到量壽尺了。」
「別怕,他故意的。」悶倒驢說了一句,就沉默下來。
我反應過來,同樣的事情,在封門鬼村裡的時候,趕屍匠就已經做過一次了。
他是想讓我恐懼,失去思考的能力,然後……犯錯。
想明白后,我靠在座椅上,強行不讓自己去回憶之前的事情,努力的呼吸著保持鎮定。
車子里靜的可怕,氣氛像是都快凝固了一樣。
悶倒驢開著車,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許多,我也不敢再睡,生怕一閉眼就又被趕屍匠控制的咬自己手背。
車子離開大山後,我們也沒停歇,悶倒驢開著車就上了高速,一路帶著我和陰十三回到了涪城。
所幸的是,這一路過來,也沒再遇到什麼事情。
到涪城后,我和悶倒驢把陰十三送到了醫院治療,然後我也處理了一下我的傷口,就跟著悶倒驢回了陰十三的堂口。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一進陰十三的堂口,我頓時放鬆下來,之前陰十三說過,那些鬼東西不敢進他這堂口,而且在出發去封門鬼村的時候,我也確實在這屋子裡睡過一覺,平安無事。
我癱坐在客廳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要陷進沙發里似的,一陣困意來襲,正要閉上眼睛呢,忽然,外邊傳來了悶倒驢的聲音:「張天靈,我能進來嗎?」
我睜開眼睛,看著外邊的悶倒驢,他站在門口正看著我,當時我就納悶了,這傢伙玩的哪一出,進陰十三的堂口,還得先問我了?
「張天靈,我能進來了嗎?」悶倒驢見我發愣,再次開口。
我皺了皺眉,也沒當回事,擺擺手:「你要進來就進來吧。」
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寒意席捲了我的全身,我猛地一哆嗦,耳邊忽然響起了女鬼的聲音:「不,不能應。」
女鬼的聲音很費力,像是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
我猛地一驚,難道悶倒驢問我的話,不能應?
念頭剛起,門口的悶倒驢就走了進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這可是你讓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