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聶無雙
眾人笑鬧了一陣，布楚也不是真的就是色中餓鬼，見識一下古代特殊服務行業的風采只是目的的其中之一，更多則是從這些特殊行業從事者的口中往往能得到一些意外的信息，所謂三教九流各行各業都有其出彩之處，這些姑娘跟布楚他們談了一會話自然也就清楚了這些公子哥的心思並不是真的放在她們身上，也知情識趣的講了一些最近京都發生的一些大事瑣事，例如某某人又高升了，某某人得罪了誰誰誰被貶官了，那叫個慘之類的事情。
眾人談笑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來儀樓里的客人漸漸多了其他，周圍幾座閣樓上也陸續出現了一些客人，大多不是高官子弟就是一些書生打扮的士子，高談闊論間不少有價值的消息也傳入了布楚的耳中，不由感嘆著想以後這種地方要多來幾次云云…
「快看呀，聶姑娘出來了」
「哇，聶姑娘平日里難得一見，今日怎麼有雅興出來了」
幾座閣樓里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所有人都趴在閣樓的欄杆上一邊往下看著一邊不住的交談，驚喜的話語不斷傳出，布楚幾人奇怪的看了看周圍，也尋著眾人的目光往下方看去，只見幾座假山只見一女子正徐徐的走向假山中心的石台之上，這女子玲瓏修長的身段在一身白衣的襯托之下更是顯得凹凸有致，一頭如瀑布般的黑髮被束起墜在腰間，臉上有一層薄紗阻擋看不清楚面容，只是薄紗雖然擋住她的大半面容，那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還是讓人看了便挪不開了。
或許是閣樓上嘈雜的聲音讓女子有些反感，微微蹙了蹙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走在石台之上，那裡有著一方古琴，女子的氣質也隨著離古琴越近越安逸，漸漸的竟然感染到了全場所有的人，沒有人再敢嘈雜喧鬧，只是期待著女子接下來的動作。
「嘖嘖，好一個空谷幽蘭，這女子是誰啊」布楚讚歎的道，他旁邊伺候的那名姑娘羨慕的看著石台上的女子回答到：「這個呀，是我們來儀樓的紅牌，聶無雙聶姑娘，一手琴音已臻至化境，平日里非是媽媽去請，輕易難得露面的，幾位公子好運氣，今日聶姐姐怕是又悟出來什麼新曲子，才出來談給大家聽的。」
「聶無雙，聶姑娘，嗯，名字好人也好，趙兄你覺得呢，趙兄？」布楚連續叫了兩邊趙銘都沒有人回答，有些意外的扭頭看了趙銘，卻發現自己這個勇武無雙的兄弟此刻看著下方的聶無雙怔怔的發愣，握著閣樓圍欄的手緊緊用力，仔細一聽，似乎欄杆都被他抓的咯吱作響。
做兄弟的知根知底，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足夠布楚了解到了趙銘心中的不平靜，從懷裡又掏出一把銀子隨手塞給自己身邊的女子，示意他們兄弟有話要說，這些銀錢她們自己下去分配，眾女子千恩萬謝的下去了，只有那名叫彩鶯的姑娘，另走前頻頻回頭幽怨的看著趙銘。
待場間沒了外人，秦虎他們也發現了趙銘情緒的異常，紛紛放下碗筷湊了過來。「怎麼，銘哥認識無雙姑娘？」趙銘用力的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雙眼似乎在回憶什麼….
那一年沒有風花只有雪月，沒有兩情相悅只有兩小無猜，月光下的雪地里，一個瘦弱的男孩蹲在地上默默的哭泣著，一個如精靈般的小女孩靠近了他，把手帕遞給了他。
「我叫趙銘。你叫什麼呀？」
「我叫雙兒，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哭呢？」
「胡說，我哪裡有哭了，那是雪落在臉上變成的水！」
「噢，沒哭呀」
「嗯，真的沒哭，那你又在這裡幹嘛呢」
「我……我不敢回家，我爹喝了酒打我娘，嗚嗚嗚」
小女孩哭了起來，小男孩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看了看小女孩遞給自己的手帕，學著父親安慰母親的模樣，把小女孩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良久，兩人跟往常一樣各自回家，只是他們的生命里都多了另一個人的印記。
之後的春雨夏雷秋葉冬雪，每一個季節都有他們一起相擁相伴的痕迹，後來有一天，小男孩拿著一桿木槍告訴小女孩：「我爹死了，那些壞人欺負我娘，我要去殺了他們」，小女孩緊緊的抱著小男孩，那年他十四歲，她十二歲。
小男孩拎著自己的木槍去殺人的計劃沒有成功，被他娘親死死的攔住，隨後便收拾和家產，帶著小趙曦一路亡命天涯，小男孩走之前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小女孩住的那個方向，從此再沒了聯繫….
趙銘低沉柔和的聲音和聶無雙哀傷幽怨的琴聲混合在一起，一時間閣樓之上雅雀無聲，布楚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在趙銘這種剛強不屈的漢子身上還有著這麼一段故事，一曲琴音落，石台之上女子溫婉的聲音響起在眾人耳畔：「此曲名相思，乃是小女子有感而做，粗技糙藝，還望諸位客觀海涵。」
就在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插播了進來：「哎吆，聶姐姐也會相思呀，是不是想少爺我了，想了你就直說，哈哈哈哈」這聲音尖銳刺耳，就像是一隻鴨子被掐住了脖子的嘶鳴聲，擾的眾人都是大怒，紛紛朝那個方向看去，卻見一個衣著華貴，賊眉鼠眼的少年人在四個魁梧的家丁護衛之下緩緩的走了進來，旁邊正是不停說著好話的風娘。
「走開走開，你個死老鴇子，本少爺今日是專程來找聶姑娘促進感情的，不是跟你這黃臉婆廢話的，再不滾開，信不信本少叫人拆了你這樓子！」那貴公子煩躁的推開身邊的風娘，一雙三角眼冒著綠光看著石台上的聶無雙。
一看是這人，周圍的幾座閣樓上立刻暗叫晦氣，不在言語，生怕惹了這人，布楚眉頭一皺，喚過在外面等候的陳三兒問道：「這人是誰，怎麼如此囂張。」
陳三兒往下一看，臉色也是難看的道：「公子還是不要惹這人的好，這人乃是秦相的一個侄子，名叫秦思鴻，平日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仗著有秦相撐腰無人敢惹，公子還是當個笑話看看就算了，莫要出頭啊」
「嗯。」布楚點了點頭，琢磨著秦相這兩個字，不由眉頭皺的更厲害，揮揮手示意陳三兒下去，視線又重新轉向下方，只見那名叫秦思鴻的貴公子已經撇開了鳳娘朝石台上走去，聶無雙蹙著眉，面上露出幾分驚恐之色，剛想轉身離去，就被秦思鴻一個快步上去給攔了下來：「聶姐姐這是要去哪呀，莫非是要去沐浴，等不及跟本公子共渡春宵了嗎，哈哈哈哈」秦思鴻的嘴裡不斷說著一些下流的話語，聶無雙被他攔下，臉上雖然都是羞怒的紅色，還是不急不緩的道：「公子請自重，小女子賣藝不賣身，公子若有需要找鳳媽媽安排就是，阻著小女子作甚。」
「嘖嘖嘖，本公子就喜歡你這樣的賣藝不賣身的，你放心，我懂規矩，等我做完了不給錢，你不就不算賣身了嗎，哈哈哈」秦思鴻的話語越來越露骨下流，閣樓之上的趙銘再也忍不住，剛想衝下去，就地打死這個秦思鴻，一隻手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趙銘不解的看向布楚，布楚搖了搖頭，示意趙銘往門口看。
門口正有一個家僕打扮的小哥往裡面跑，一看到秦思鴻就大叫起來：「堂少爺，堂少爺不好了，老爺正在發火到處找你呢，你快回去吧」
秦思鴻一愣，氣急敗壞的道：「找我？找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