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夜襲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山坳的一側,一隊身上帶著草環草帽的士兵正躲在密集的山林之中避雨,而個別幾人卻趴在山頭上任憑寒冷的春雨扑打在身上也一動不動,從遠處看來竟然好似跟山石融為了一體,當吳智幾人壓著秦柱從營帳里出來的時候,原本寂靜的山頭上,幾人如山石般的身子突然動了幾下,隨後又回復平靜。
在看到秦柱的一剎那,大虎的身子就緊繃了起來,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不光是他,周圍潛伏著的隊員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平日里在軍中秦柱就和秦虎兩人的關係最為密切,他們手下的兵卒自然關係也要好一些,大虎的腦海里剛剛升起衝下去救人的念頭,就被他給掐滅了,下方被嘍啰們架住了的秦柱看似無意的向這邊掃了一眼,兩兄弟的眼神彷彿隔著漆黑的夜幕對在了一起,大虎的眼睛瞬間就濕潤了,二人一起長大說比親生兄弟還要親近一點也不為過,從秦柱的眼神里大虎讀出了:「快走!」兩個字。
大虎一咬牙,淚水就混著雨點落下,伸出手打了個手勢,潛伏著的眾人開始緩緩後退,待眾人在山頭匍匐著退回山林之中,大虎重重的一拳打在一顆大樹上,那樹榦之上都被他打出一個拳印出來,大虎很想怒吼一番,但是他不能,只能低聲咆哮著:「賊人安敢如此對我兄弟,我秦虎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旁邊的隊員們也是各個握緊了拳頭,默不作聲,眼角都有淚水留下。
「隊長!隊長!我回來了!」此時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卻是回去衛家軍報信的一名叫做小喜的隊員從黑暗之中鑽了出來,大虎伸手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急聲問道:「怎麼樣,統領他們打算怎麼做?」
小喜在半天的時間裡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奔波了一個來回,此時也顯的頗為疲勞,喘著粗氣到:「統領叫我們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他們五更的時候就帶兵過來了」
「好,咱們先撤!」大虎回頭,用閃爍著淚花的雙眼再一次狠狠的看了一眼山坳,一揮手眾人開始撤退。
到了五更天的時候,這場陰雨終於開始變小了,只不過黎明前的這段時間顯的格外黑暗,以衛家軍的執行力自然能對布楚下達的任何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可永勝軍那邊就哀嚎一片,抱怨著山路和天色不適合出發,李文只是在黃達興的耳邊說了幾句,黃達興的臉色就變了,左右看了看確實沒發現肖四海的身影,頓時臉就陰沉了下來,自己麾下的副統領居然是私通賊匪的叛逆,這個消息給了黃達興太大的震驚,不管是往小了說還是往大了說,他黃達興都是難脫關係的,如果永勝軍再不配合布楚的指令,那黃達興自己估計,能保住性命都是祖宗保佑了,在這種強壓下,黃達興面色陰沉的一揮手「傳令各軍,即刻出發,有違抗軍令者就地處決。」
在永勝軍的軍法隊直接當著眾人的面砍了幾個不願意出發兵痞的腦袋之後,永勝軍稀稀拉拉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隨同著衛家軍一起前進了。
「統領,前面就是賊匪駐紮的山坳了」,布楚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原本還在前行的隊伍如同踩了急剎車一般瞬間停了下來了,待布楚的手放下,各人已經拿出了武器進入了戰鬥狀態,「永勝軍那邊怎麼樣,跟上來了多少人」,布楚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輕聲問道。
「統領,永勝軍那邊不太好,能跟上咱們隊伍的只有七八百人,省下的還在後面。」一名負責傳令的士兵回答道。
「那咱們先等一下,去把趙統領找過來」
「是」
傳令兵下去以後,很快就帶著趙銘過來,布楚看了看趙銘,又看了看身後的眾人,才開口道「傳令各軍,一隊和二隊跟我來,其餘人等就地隱藏等候指令!」
「是!」
不一會布楚和趙銘就帶人出現在了秦虎他們之前潛伏的那個山頭上,布楚安排了幾個人去尋找秦虎他們的下落,自己則和趙銘趴在了那山頭之上,靜靜的看著下面。
「怎麼樣,有把握嗎?」看了一會,布楚扭頭看向趙銘,輕聲問到。
趙銘的臉色有些嚴肅,下方賊匪的營地雖然雜亂,但僅憑數量也不是自己這兩百人能擊潰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怕是不行,除非咱們衛家軍所有的兄弟都到了還可以試試,現在咱們只有兩百人,突襲的把握不大,而且突襲靠的就是精銳,永勝軍那邊的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布楚聽完趙銘的話,緩緩的點了點頭「突襲不行,那就只有強攻了,走,咱們先回去,等永勝軍的人都到了,再做打算。」
回去的時候,李文和秦虎的偵察營已經歸隊了,見布楚和趙銘正在研究怎麼強攻,李文有些不解的問道:「統領,為什麼咱們沒有優勢還要強攻,這樣的話對咱們也沒好處呀。」
布楚無奈的說道:」怎麼都要打一場的,突襲不行就只有強攻了,這些人可不是咱們村裡好說話的鄰居,想讓他們放人,就得有跟他們談條件的實力,不然人家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只會惦記著咱么運送的物資,哪有時間跟咱們談條件,吩咐下去讓各隊都準備好,這一仗打的越猛越凶他們才會怕我們,柱子哥才會越安全,告訴黃達興,此間事了,回去之後我會請老師幫他把麾下私通賊匪的事壓下來,並且這剿匪的功勞也全按在他頭上,他知道該怎麼辦的」
「是!」剛回來的李文轉身又走了,黎明越來越近,夜色也越來越濃,下方的山坳中,負責幾個負責巡守的嘍啰正在縮在一起取暖,守夜這種事向來都是很耗費精神的,這幾個嘍啰的眼睛早已微微閉了起來,只是寒風夾雜著冷雨吹過,才顫抖著打個哈欠抒發自己的睏倦。
只是這個哈欠並沒有抒發掉他們身上的睏乏,反而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力氣,噗!噗!噗!幾聲利刃劃破喉管的聲音,趙銘放下捂住嘍啰口鼻的手掌,任憑嘍啰已經癱軟的身體在地面上微微抽搐著,他身後有幾名隊員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
趙銘打了個手勢,原本空無一人的山地上出雨後春筍般噌噌噌的竄出來一個又一個身著黑衣如同鬼魅的身影,每個人全部壓低了身影,貓著腰跟著趙銘的身後往山坳內部走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來越多的賊匪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的躺下,趙銘手中的匕首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樣在山坳里默默的享受著收割生命的樂趣,而布楚的則帶著另外一些隊員迅速佔領已經被趙銘清理過的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