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始末緣由
木吒，哪吒兩兄弟上前朝遼州侯與拜月公主道謝。
遼州侯擺擺手，示意無妨，然後看向木吒，總覺得有些眼熟。
哪吒便笑道，“惡來叔叔，這是我二哥。”
惡來恍然，隨即點點頭，“李靖前世定是個大善人，取了十娘不說，幾個兒子也具是人傑。”
哪吒朝木吒解釋說這是舅舅身邊的親衛，與舅舅是一起長大的。
木吒便隨哪吒喊了一聲叔叔。
遼州侯笑著點頭，然後便告辭離去。傳聞李家二公子拜入闡教二十多年未歸家，如今大商與闡教的關係並不好，加上木吒這孩子回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想來這事情應該是複雜的很，還是交由他們兄弟去處置吧。
拜月公主笑顏如花，朝哪吒眨眨眼後，也要隨遼州侯離開。
這時，十一突然對那個持戈人道：“敢問道友名號。”
那個男子看了一眼十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活死人一樣，隨後，他沙啞道：“後卿。”
說完，那個男子便消失不見了。
十一若有所思，也消失在了原地。
木吒則拍了拍哪吒肩膀，輕笑著說：“三弟交了好些朋友呀。”
若是九宮山的人聽見木吒這般柔和的語氣，定要大吃一驚，因為木吒一直都是那種看上去容易親近，但實則極難相交的人，跟人說話一直是禮貌而疏遠。
哪吒咧嘴笑了笑，然後繞著木吒打起轉來，似是要把這位自打出生後便沒見過的二哥給看個夠，轉了三四圈，哪吒一把抱住了木吒。
“二哥！”
木吒身體一僵，隨即放鬆下來，笑著拍了拍弟弟的後背。
這種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不過沒多久，哪吒的笑容突然凝固，他放開木吒，然後盯著木吒的眼睛，“二哥，你是逃出來的，那大哥呢？家裏這些年一直四處托人打探你兩的消息，但都沒有回音。”
木吒聞言，眼神晦暗，“幾年前我便與外界失了聯係，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麽樣，不過文殊普賢不相離，想必大哥與我應該是差不多的遭遇，等下我再與你詳談。”
這時那個氣質飄逸的羽衣人朝木吒拱拱手，“道友，既然你有人相接，那我也告辭了，今日之事實乃有緣，日後必能再見。”
木吒按下羽衣人的手，“道兄不必急於一時，我那師尊心思向來縝密周全，你若此時獨自離去，說不得便會被他截下，還是先於我等同行，過些日子再離去吧。”
羽衣人想了想，道了聲也好。
哪吒則朝羽衣人道：“二哥，這位是？”
木吒一愣，然後朝羽衣人：“慚愧，道兄，你與我有救命之恩，卻還不知你的名號。”
那羽衣人輕笑一聲道：“吾名清風，在西牛賀洲萬壽山修行。”
萬壽山？
木吒與哪吒相視一眼，那可是天地間鼎鼎有名的道場。
清風看見兩人的反應，笑說：“兩位猜得不錯，不過我隻是老爺左右一名童子。”
木吒，哪吒凜然。
木吒更是道：“若方才道友自報山門，恐怕師尊不一定敢動你。”
清風卻道：“今日之事不過私事，哪敢令萬壽山蒙羞。”
木吒與哪吒也報上家門，
“南瞻部洲大商王朝，陳塘李氏，李木吒。”
“李哪吒。”
然後，哪吒拉過大鵬，對兩人道：“二哥，清風大哥，這是我結義兄弟，程雲。”
大鵬拱拱手，“古鳳族，程雲。”
哪吒再指指列陣肅立的搬山營士卒，“這些都是與我一起進退的弟兄。”
眾人打過招呼，便回到了原來的搬山營營地。
————
當日夜。
就在那塊羊躍崖石上，清風、木吒、哪吒還有大鵬，四人盤膝而坐。
大鵬率先打出陰陽二氣，凝成一座結界。
清風則大袖一揮，甩出一片漆黑的小蟲。
“這是西牛賀州特有的一種噬神蟲，能啃食神念。”
“此事說來話長。”
木吒目光中的神色很是複雜，“我道門最高練體功法是八九玄功，最好的煉神功法自然是三清感應道訣，我原先修煉的便是由師尊傳下的玉清道訣。不過大概是五年前，我突破到了玄仙境，師尊突然拿出了另外一份功法讓我修煉，當時我不疑有他，便開始修煉起來。”
木吒眼神裏閃過一絲痛楚，“這門功法很奇特，內外兼修，既養元神又強肉身，是一門高絕的功法。但是後來練著練著，我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我的四肢開始麻木，如同身體外被裹了一層泥，然後靈覺開始喪失，神念無法離體，元神似乎要與肉身融為一體。”
另外聽著的三人不由從心底冒出寒氣來，這是什麽古怪的功法？
木吒接著道：“但是如果不繼續練下，肉身與元神便要崩解，我當時慌了神，便問師尊這是為什麽，但師尊卻說無妨，讓我隻管繼續練下去。不過當時我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便想了一個法子，將元神練成了劍嬰。”
清風眉頭一皺，“這是當年通天聖人提出過的一道法門，據說大成後，劍嬰可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懼雷火不畏陰風。”
木吒聞言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清風，“不錯，不過知道的人很少。”
“可是，好像不曾聽說有人成功過，通天聖人自己也沒有去嚐試，據說稍有不慎，便是神形俱滅。”
“是呀。”
木吒輕籲一氣，“說是險死還生也不過，燃起的劍火瞬間便燒掉了我的陰神，不過還好，總算是練成了。”
清風肅然起敬。
哪吒則是心疼不已。
“練成劍嬰後，雖然達不到通天師祖口中所說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境界，但突破肉身屏障卻是可以做到的，我把陽神留在體內，繼續修煉那道不知名的功法，劍嬰則離了肉身，藏在隨身佩戴的吳鉤劍中。”
木吒膝前橫放著的，便是吳鉤雙劍，與夜幕一樣深沉的劍鞘斂藏住了驚天的寒芒，九宮山白鶴洞的鎮洞之寶，雖然是後天至寶品質，但威能卻絲毫不遜色於一般的先天靈寶，當年木吒被普賢真人帶進白鶴洞時，這寶貝便自行出鞘，作錚錚劍鳴。
“練成劍嬰大概一年之後，我的肉身開始轉為金色，像是外麵被塗了一層金漆，而且我發現自己與陽神的聯係慢慢消失了，那時我藏在吳鉤劍中，都不知道那具金色的肉身到底是活得，還隻是一座雕像。
但師尊是一直看著我變成這樣的，我注意到，他眼中有意外，有審視，有疑惑，有喜悅，但沒有任何關心與憂慮，所以我知道了，師尊是一早就知道的，或者說，他是一早就知道修煉這種功法會導致類似走火入魔一樣的後果的。我懷疑，他就是想讓我練一次給他看，因為在修煉這種功法之前，我的一切都是他教的。”
木吒的語氣很冷，眾人心中也冷。
“再後來，我便常常看到一個手托石搗罐的和尚來到白鶴洞。他們以為我的元神已經消融，失去了感知，所以說話也不避著。果然，我就是師尊的試藥人，這功法是西方教的功法，誰也不知道修煉三清元神道的人再轉修這門功法會發生什麽，師尊會根據我肉身的反應來改進這道法門。師尊，是準備叛道入佛了。”
哪吒不敢相信，“普賢真人已經貴為闡教十二金仙，聖人親傳，他有什麽必要叛教？”
木吒搖搖頭，“這個我也不解，不過隱約聽他自語時說過，‘九曲卷三花，大劫將至，不得已而為之’這句話。而且，聽那和尚所說，西方教還許諾了一個三大士的位置。”
哪吒還是不解，“聖人算測天下，有弟子叛教如何能瞞得過？”
“這個我很早就聽師尊講過，三教聖人多年前便被道祖喚去了紫霄宮商議一件大事，如今留在三教祖庭的，不過是一道意念而已，而且那和尚也說過，說天機愈發混沌無常，變數橫生，便是聖人也不能算盡了。”
哪吒點點頭，關於天機模糊一事，他也聽師父講過。
“便是在四天前，那和尚又來了，然後開始幫師尊護法，師尊好像要著手修煉那道功法了，我隱約聽到好像是什麽金身。”
“丈六金身？”
清風驚疑道。
木吒則是緊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當時聽不太清楚，也不敢仔細聽。”
“先前聽老爺講過，西方一位聖人在推演一門功法，堪比道門的八九玄功，就叫丈六金身。”
木吒看著清風，“昨天那位和尚和師尊一同入定時，清風道友就突然出現了，襲擊了那個和尚，同時也讓入定的師尊跌出空明之境，受了傷，不過自己也被反震之力震傷了。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便立即駕馭吳鉤劍破開空間，和清風道友一起逃了出來。”
清風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悠悠道，“那和尚乃是西方教的副教主，藥師琉璃光王佛，我尚未得道時，便與之結下了仇。我本體乃是一株天地靈根，未化形時恰好遇見那藥師佛四處尋藥，這藥師佛嘴上念著慈悲，行的卻是誅絕之事，遇見靈根寶材向來是抹殺靈性，化作他藥罐裏的藥泥。
這藥師佛追了我十五年之久，就在得手之際，老爺出現，將我救了下來，這個仇我自然是要報的。
我盯了他幾十年，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就在這兩年我發現他常往東勝神州跑，我覺得蹊蹺，盯得更緊了些，終於被我尋到了機會。”
“這藥師佛，境界不低吧，清風大哥能跟這麽久，真是厲害。”
哪吒由衷讚道。
“結了大羅道果了，不過還好，先天五行遁，我會三門，自悟了先天風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