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白龍布雨
第二日。
哪吒領著大鵬來到聖皇伏羲的打坐靜室。
“師父，小雲的問題您肯定是看出來了，您是修行陰陽的行家，可有什麽辦法麽？”
伏羲看了一眼大鵬，道：“他的問題比你的麻煩些。”
哪吒給大鵬使了一個顏色。
大鵬跪倒，“求聖皇老爺指點。”
“吒兒天生有地水風火四性，我雖抑地水，揚風火，但風火二性本身又是一剛一柔，互為補益，因此可行。而你秉承陰陽二氣，兩者缺一不可，否則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大道難行，卻是難辦了。”
“難辦不是不能辦，師父您還是有法子？”
伏羲笑指哪吒，“就你機靈，法子確實是有一個的。”
大鵬眼睛一亮，哪吒也連問：“師父您快說說。”
“法子就是分隔陰陽，依照盤古父神，左眼納陽，右眼藏陰，將陰陽二氣分藏在雙眼，陰陽無法交匯，自然無爆體之憂。
且目為神竅，內接紫府，外通髒腑，軒轅與我論道時便說過：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麵而走空竅，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睛。
所以將陰陽二氣分藏於雙目，既免了衝撞，又可潤澤周身，應當是可行的。”
哪吒連叫好，大鵬也是送了一口氣。
伏羲卻道：“莫要高興太早，這事是水磨工夫，收納一身陰陽集於雙目，談何容易，這過程更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你可能撐得下來？”
大鵬恭敬道：“聖皇老爺盡管施法，晚輩定不叫一聲疼。”
伏羲隻是擺擺手，“此事急不來，起碼要幾年功夫，我稍後會找軒轅商量此事，他是調節髒腑經脈的行家。”
哪吒道：“師父，我正要去找軒轅師叔呢，您要一起去嗎？”
“哦，有事？那一起過去。”
三人一齊來到軒轅黃帝的書房。
“兄長來了。”
軒轅黃帝放下手中書籍，起身相迎。
“坐，坐。”
四人就坐。
哪吒說起了太山碧霞元君欲出山一事。
黃帝一歎，“我那女兒自幼便是有主見的，隨她吧，都隨她，不過闡教廣成子與她有半師之實，道門還封了她元君的頭銜，讓她把這檔子事先料理清楚再說。”
哪吒點頭應下，又說起太山背後一事。
“若是能在太山之陰修建一座冥君行宮，倒是個兩全其美的事情，不過茲事體大，此事還需與豐都、子受再商議商議，地府再詳談吧。”
伏羲說道。
隨後他將大鵬喚至身前，對軒轅黃帝言說起欲聚陰陽於雙眼的事，黃帝頓時起了興致，連說此法妙極，如何操作要細細考量。
聖皇一笑，便開始與軒轅黃帝探討起來，揮手讓哪吒先離去，“你天仙境的功法在神農兄長那裏，自己拿去吧。”
哪吒應了一聲，辭了師父和軒轅黃帝，告退出去了。
藥皇的居所是在深山裏的一處幽穀中，隻搭著一個草棚，周圍都是藥草靈花。
哪吒遠遠喊了一聲，“師叔！您可在，哪吒來看您了。”
“來吧來吧。”
老人不急不慌的嗓音從一片藥田裏傳出來。
哪吒艾了一聲，連跑了過去。
隻見老人坐在一個石墩上，撥弄著藥草種子。
哪吒撿起地上的小鋤頭，就要幫著挖坑鬆土，但此物一入手，險些將其抖摟出去，就這麽個小東西，竟是功德靈寶！
穩了穩心神，握緊了鋤頭，開始鬆土。
“喏，拿去。”
老人遞過來一皮卷。
哪吒接過來，打開粗略一看，是個孕三花養精神的功法，“師叔，這是您幾位給我準備的功法？”
“不錯，你地仙境修《地經》，主掌肉身經脈髒腑，日後便主修元、陰、陽三神，此法元神部分是你師父編寫，老夫編陰神篇，兄長撰的陽神篇。”
哪吒看著看著就笑了，“我就猜出開篇元神部分是師父的手筆，他從來是好寫些提綱挈領的東西，不寫詳細法則，什麽都讓我自己去悟。”
老人哈哈一笑，“可不隻是元神篇，你師父說了，讓老夫與兄長也要這般寫，越虛越好。”
哪吒也不以為意，笑嘻嘻收下了皮卷，“小子腦袋瓜還算機靈，無妨，無妨。”
老人笑眯眯拿手點了點哪吒。
這時老人瞧見了哪吒懷裏幼崽模樣的小狗，不禁道，“禍鬥啊，老夫當時身邊倒也有一頭。”
“哦，師叔，您也養過？”
神農氏撫須道：“不錯，這狗兒是從火毒裏生出來的，天生便不懼百毒，陽氣又旺，所以早年便養了一個，與我鑽山溝，趟寒澗，尋草辨草，幫了老夫不少忙。”
老人仔細看了看禍鬥，“不過你這狗兒火毒不旺，是怎麽養的？”
哪吒便問：“師叔，這火毒該要怎麽養？小子之前也沒聽人說起過。”
“簡單，你隻管喂些毒草毒丹便是，這狗兒腸胃特殊，能將毒素自行轉化為火毒。”
“啊，要喂毒養？那我這麽多年還真是白養了。”
哪吒摸摸禍鬥，頗有些懊惱。
老人笑說，“無事，我屋後麵有好些藥渣，你先拿去喂了，以後行走遊曆的時候，注意些便是。”
哪吒笑開了花，連連道謝，懷裏小狗也識趣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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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雲洞呆了有一個月，哪吒念著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便起了回家的心思，一大早起來便向諸長輩一一請辭。
先去了燧皇那裏，燧皇賜了哪吒一道小火苗，這火是從那根鼎鼎有名的樹枝上取下來的，自然是上上等的好火，哪吒喜笑顏開，千恩萬謝收下了。
到了伏羲聖皇那，隻說了讓哪吒歸家後要開始習軍陣之事了，哪吒自是應下了。
待到了藥皇那，瞧見圓滾滾的大黑狗，哪吒險些沒認出來，拎著禍鬥連連道謝。
別了三皇，哪吒去往五帝住處。
黃帝先瞧見了哪吒手腕上的五毒甲，便注了一道黃光進去，後麵的四位也是有樣學樣，各渡了一道靈光。
哪吒也瞧不出有什麽變化，隻是謝恩辭別。
最後哪吒去了禹王的宅子。
這一路上，他心裏還有些小嘀咕，畢竟這禹王是夏朝開國主君啟王的父親，如今自己效的是大商，到底是滅夏而立的。
哪吒是何等性情，心裏事藏不住，話語間便有些拘謹，這大禹又是何等人物，見麵一眼便瞧出了哪吒那點小心思。
他笑著說，“我傳位與子，乃是順應天道，長久的部落散居並不是安穩之計，集權有集權的好處，所以當時時機成熟，我順勢而行，實施家天下。
不過集權的時間過長，自然有壞處，君王不明，朝綱敗壞，便該終結，所以成湯伐夏而立商，也是順應天道，如此朝代更迭，人族才能往前，你不必在意。”
哪吒受教。
陪著說了些話，哪吒便要告辭了。
這時大禹取出一物，遞給了哪吒。
哪吒接過，是個小小的鐵棒，上麵有兩個金箍，兩頭箝裹著黃金片，中間是一段烏鐵，上麵有龍紋鳳篆，而且分量極重，散著功德之光，瞧著便不是凡物。
“這是老君當年賜我的一個量水位深淺的定子，大小變換甚是方便，也能添作兵器使用，你拿去吧。”
哪吒耍棒雖有些不趁手，不過這長輩賜下的禮哪裏能挑剔，而且還如此珍貴，所以他謝過後鄭重收好。
辭了禹王，這便要走了，大鵬把哪吒送到洞天之外，他因為調理陰陽的事還得多呆日子。
兄弟兩都是少年心性，分離時也無什麽感傷，揮手便別了，然後哪吒直往陳塘關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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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歸家心切，一路風火加持，日行千裏，離陳塘關是越來越近。
這一天，哪吒遠遠見到前方有一團雨雲，落著瓢潑大雨，下麵村莊一片喧囂，雲中隱隱可見有一條白影在穿梭。
哪吒怒火萬丈，大叫一聲，“哪裏來的孽龍！竟在國境內作亂！”
他將混天綾一甩，紅綾便倏忽間暴漲，直奔雨雲中那白龍。
那龍也是靈覺明銳，見紅綾來了，張嘴吐出一道寒氣，寒氣凝成無數玄冰，打向紅綾。
哪吒飛身逼近，張口便是一團明火，焰火融了冰，再抓起紅綾，直接鑽進了雨雲裏。
雲裏寒氣逼人，晦暗不能視物。
哪吒才進去，便見一點寒芒直刺過來。
他連忙閃避，手鬆了紅綾，分出一道心神控製混天綾在陰暗雲裏遊走，同時他指間竄出一道火苗，這火苗看著微弱，但卻不想散發出萬道明光，將哪吒周身照得透亮。
他也看到了那寒芒是個矛尖，手裏纂著乾坤圈，便要砸過去，卻聽得一聲，
“哪吒兄弟，別打了。”
那矛收起來，便見一個人影朝哪吒走近。
他定睛一看，有些意外，“敖丙？是你在這作惡？”
白龍化作一個年輕公子，正是陳塘關的鄰居，東海三太子敖丙。
敖丙苦笑，“什麽作惡，人王賜了我一個巡旱使的官職，準我在大商國境自由行走，若遇大旱便現身降雨，授恩予民，好為來日龍族上岸、立廟立祠做些準備。”
哪吒往底下一望，百姓正在雨中歡慶呢。
他尷尬收起了法寶，“是我冒犯了，你先降雨，我在前頭等你。”
說罷，連忙逃出了雨雲。
敖丙搖頭一歎，再次顯現出本相，施雲布雨起來。
領王旨才幾天功夫，這已經是多少次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