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仙
“昂”
人未至，聲先到，一聲高亢的龍吟。
在場所有的人與妖都變了臉色。
兩頭黑蛟雙肩不住的顫抖。
眨眼間，人便到了。
白衣公子，敖丙。
黑袍青年朗聲一笑，“表弟，你來的……”
這話一出口，魔家四將與哪吒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黑袍青年話還未說完，便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
“所有水族，立即退回大海！”
敖丙緩聲道。
兩頭黑蛟身體雖然在顫抖，但腳卻沒有動，黑袍青年更是直接沉下臉。
隻有那兩頭裝死的水妖乘機溜了。
敖丙淩空走到黑袍青年之前，看著他，一字一句，“所有水族，退回大海。”
兩頭黑蛟終於還是沒能控製住，化作原型，趴伏在水裏，低聲哀鳴，卻仍是沒有離去。
“怎麽回事？”
魔禮壽小聲問道。
魔禮青回，“看看再說。”
黑袍青年冷道，“表弟好大的威勢，不過卻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敖丙淡然回曰：“不要一口一個表弟，我可沒你這樣的表哥，先是把我騙回龍宮，再用捆龍索將我纏住，然後在我的領地上岸殺人。百年之期已過，如今已經不是你當值了，雲瀝！”
“此事是我不對，但今天我確實有要緊事，你先讓我把事辦完，然後我自登門賠罪。”
“賠罪不必，你若現在退走，我可以考慮不登門問罪。”
雲瀝臉色浮現出不耐煩之色，“你如此維護人族作甚，你是人是龍？”
敖丙瞥了一眼雲瀝，“便是你父親恐怕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黑袍青年臉色一僵，自覺失了言，暗歎一口氣，接著道，“實話跟你說了吧表弟，我此次前來是為了陳塘關內的一把兵器。
那東西我百年前就看上了，我當值時幾次衝關都沒有得手，今天那東西已經出關，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拿到，如果他們願意獻出來，我可以離開。”
“少在那放屁！”
魔禮壽狠狠吐了一口血痰。
雲瀝沒有搭理，隻是看著敖丙，敖丙默不作聲，不知再想什麽。
“喂，你在說什麽呢，什麽叫獻出了你就離開，我們同意放你離開了？”
哪吒開口道。
他扣住弓弦的手指沒有絲毫鬆動，說來也怪，當敖丙來了之後，此方海域便直接將雲瀝“擠”了出去，好似換了主人。但讓哪吒感到無奈的是此時他雖然鎖定了雲瀝的氣機，但敖丙卻橫在兩人中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雲瀝眼中終於出現暴虐之色，“真是不知死活，表弟，我可是給足了你麵子，現在給我讓開。”
“退回大海。”
敖丙還是那句話。
“哼，你攔得住我麽？”
說罷，黑袍青年瞬間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哪吒持弓尋人，魔家四將撤去法身，緊緊護在哪吒四周。
下一刻，敖丙再次出現在雲瀝身前，逼停了對方。
雲瀝眉頭擰起，“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你可以試試。”
“嗚”
雲瀝果真敢動手，五指成爪，帶起破空之聲，直襲敖丙肩頭。
“啪。”
敖丙一掌拍在雲瀝小臂上，擋住了這一招。
隨後空中便響起一陣劈裏啪啦的拳腳聲。
轉眼間交手了二十幾個回合，空中黑白兩色的殘影遍布。
雲瀝冷哼一聲，“不愧是被譽為龍族年輕一代的希望，果真有兩下。”
說著，他右手一握，一伸，一柄血色長劍便直襲敖丙左眼。
敖丙偏頭一閃，左手在空中滑過，一柄湛藍的冰晶長矛被其握在手裏，不過與之前一樣，也隻是擋。
又是一陣乒乒乓乓。
魔禮壽看了一會，納悶道，“這是天仙打玄仙？反過來了吧。”
在場的哪個不是修為高深，就魔禮壽那嗓子，便是小聲嘀咕，論誰也是聽得清清楚楚，那雲瀝的臉瞬間就漲成血色。
哪吒此時也是有些小小的佩服，那雲瀝的靈力波動是貨真價實的玄仙初期，其出手速度與力度更是近乎玄仙中期，但敖丙以一身天仙修為就是能將其死死克住。
關鍵在於眼力和對時機的判斷。
雲瀝想要突破敖丙的防線，所以隻能繞，但敖丙每次都能預判道雲瀝的路線，所以可以走直線搶先一步抵達，以逸待勞。
雲瀝主攻，所以每次出手力道都不小，會消耗不少法力，而敖丙連防禦也談不上，隻是以一種巧勁卸力罷了，靈力消耗要比雲瀝小得多。
所以造成了眼下這種局麵，好似敖丙在戲耍雲瀝一樣。
“退回大海。”
敖丙又重複了一次。
“啊！”
雲瀝一聲怒吼，周身靈力劇烈湧動。
下一刻，一聲尖銳的吟叫聲響起——與之前那聲龍吟有些相像，但其中夾雜著類似蛇嘶一般的刺耳聲。
原來是雲瀝化作了本相，一條頭頂生有獨角的墨鱗巨蛟，百丈身軀。墨蛟在空中一轉，然後飛往海內。
“這就走了？”
魔禮壽鬧鬧腦袋，“想不到這小蛟臉皮還挺薄的。”
但片刻之後，遠處突然傳來悶悶的聲響，
“隆隆”
隨著聲響傳來，海麵上也突然出現一道黑線，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的朝陳塘關湧來。
是一道滔天巨浪，浪中有一條黑影在穿梭。
敖丙盯著巨浪，第一次皺眉。
這才是最難辦的，雲瀝顯出原形，催著大浪撲過來。
麵對這種力量是無法取巧的。
自己雖然也可以喚浪與之對衝，甚至可以強行將雲瀝召來的浪壓下去，但這樣會演變成單純的靈力比拚，自己雖然不怵甚至可以說穩勝，但海浪起伏間的巨大力量完全可以引發一場小地震，必然會波及到陳塘關。
思索間，墨蛟已經駕浪而來，那浪有百丈高，足矣危及陳塘關。
“開啟陣法！升城牆！”
老二魔禮紅回頭大吼了一句，隨即再次施展法相，撐起了混元傘。
雲瀝則在浪頭遊弋，海天間回蕩著他快意的大笑，“現在我倒要問你，你救還是不救！”
敖丙回頭看了一眼陳塘關，歎了一口氣，
“救還是要救的。”
說罷，落到海灘上，左手冰矛插在地上，雙手捏起法咒。
一個淡淡的虛影在敖丙身後凝結。
哪吒感覺怪怪的，我才是陳塘關總兵之子好吧，應該是我拚死守護陳塘關啊，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這，好像是雨師咒。”
魔禮海看著敖丙背後巨大的虛影道。
“什麽東西？”
哪吒連問了一句。
魔禮海則答：“哪吒你也知道，我們兄弟四個在南疆呆了十幾年，那裏的九苗就是上古巫族的後裔，所以我們對巫族稍微有些了解。看那虛影，好像就是上古大巫，雨師，善控水。不過奇怪，那小子聽起來像是龍族的人，怎麽會這種召喚雨師法相的咒。”
魔禮壽則接話道：“各有各的機緣，這誰知道呢，我倒是希望這雨師咒能管用，那小子看起來是真想幫我們。”
老大魔禮青則沉聲道，“還在這看著幹什麽，還真要外人幫我們守關？老二留在這著看著哪吒，老三老四我們上，把那蛟龍殺了，浪自然也就沒了。”
魔禮海魔禮壽大聲應是，三人飛身便上，同時身軀暴漲，直撲那頭在巨浪裏若隱若現的墨蛟。
哪吒張弓拉弦一刻未歇，此時雲瀝顯出本相，自然極好鎖定，但其體型過於龐大，自身又差了兩個大境界，如果不能一箭射中內丹或者元神，那麽效果便不大。
所以他還在等。
再看浪前，那尊雨師像呈現雙手推門狀，大浪上也隱約出現兩個巨大的手印，大浪前湧的勢頭也為之一緩，但仍在不斷前挪，並且因為受到阻攔，巨浪反而又加高了不少。
魔家三兄弟已經破水進入了浪內，和黑蛟交起手來。
“妖孽好膽！”
戰局正相持間，一聲暴喝自陳塘關內傳來。
魔禮紅回頭一望，隻見一朵金雲躍出拒水牆，其上站著一個手按腰刀，身披青甲的中年漢子，身後站著十來個親衛模樣的士卒。
哪吒沒回頭，但對這聲音太熟悉了，心裏一急，連喊道，“老爹你快回去，我能解決，你一個人仙湊什麽熱鬧！”
李靖聽了也不惱，隻是張嘴笑，其後站著的親衛也是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樣。
金雲此時已經來到敖丙之上，與巨浪相對。
總兵大人朗聲道，“多謝閣下相助了，且撒手吧。”
說罷，漢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張弓搭箭的哪吒，笑道，“兒子，這十來年太過安穩，也就沒和你提，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人仙！”
“錚”
一聲清涼的抽刀聲。
李靖拖刀而立，“調字營出戰，列四象陣。”
“呼！”
一聲山呼，四朵畝大的白雲齊齊漫出陳塘關，上麵密密麻麻站著持兵束甲的將士，分四處懸停。
“青龍聽命，列陣在東。”
“白虎聽命，列陣在西。”
“朱雀聽命，列陣在南。”
“玄武聽命，列陣在北。”
四雲一出，血煞之氣頓時彌漫在東海之濱，而且數千甲士氣息渾然一體，並與前方李靖相勾連。
戰陣加持後，李靖氣息瞬間暴漲，直達天仙頂峰。
他一揚刀，戰陣裏突然躍出一尊白虎虛影，依附在刀勢上，一刀斬出，巨大的刀光橫亙在海天之間，狠狠撞上巨浪。
“嘩！”
巨浪攔腰撕裂，蓄積之勢頓時被打斷。
但在墨蛟的控製下仍分作上下兩股打向陳塘關。
緊接著又是兩道刀光，青龍、玄武相隨，成“乂”字形劈出。
“澎！”
這次產生了巨大的聲響，刀光與海浪相遇後炸起漫天的水珠，陳塘關外如下了一場暴雨。
雨中顯露出翻騰的墨蛟，“不可能！你實力怎會提升這麽多！”
“囈！”
回答他的是一道朱雀虛影。
雲瀝慌忙化為人形，直墜海裏，想躲開這一刀。
就在此時，一金圈、一紅綾突然射出水麵，前者欲砸雲瀝額頭，後者想要纏上其身軀。
雲瀝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如之前一樣，身子先是突兀的頓住，然後想要淩空折閃。這種急停的躲避身法也隻有肉身強橫者才能做出，不然脫險之前就會被巨大的力道與法力反衝撕毀經脈。
但就在雲瀝滯止的那一瞬。
“咻！”
一道亮光憑空出現，如金線一般掛在雨幕中。
洞穿了雲瀝的頭顱。
刺破了後方的厚重雲海。
陽光漏下來，剛好與雨中的金線重合。
此時，那聲箭嘯才傳進在場諸人的耳朵。
眾人扭頭看向金線的起點，正是哪吒指間。
“嘿，可算射出去了。”
哪吒揉了揉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