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只見朱子龍分身,抬步走在船與沙灘之間,一步一呤,道:「波上清風,海船明月人歸后。漸消殘酒,獨自憑闌久。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煙疏柳,隱隱海城漏……」
朱子龍的分身一呤完,便上了搭板往船上去了,輕輕的走,不帶走一絲海水,只保留下一個深沉的虎背熊腰。
「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煙疏柳,隱隱海城漏……」眾人卻是各自回味的在喃喃自語,等到覺醒,才看到朱子龍的分身已經走遠。
鄭家頭船停靠的位置和朱子龍分身帶隊的幾個船很近,一船窗處。趴在窗口的小丫鬟跳起來,急急向邊上同樣趴著向外看的一女子,叫道:「小姐小姐,你看,那賀公子作詞了。你快評價一下如何?」
那鄭家小姐的表情,似乎很吃驚的樣子,在榻上往窗戶邊又靠了靠,俏眉緊鎖。
好一會兒,也是自語:「北人也能做出這麼婉約的詞?當真是天下少有,總感覺多了一股什麼地方感覺不太對勁。但是,這詞大體上當是絕好的!」
等到重新抬頭,也是回神時失了朱子龍分身的人影在何處。
她默然,怎麼也不肯相信,這麼一首俳然婉約的詞,競然是一位北地男性學子所作。但是,親眼所見,又不得當假。而且這詞天下間,也似乎無人曾經作過。
由不得你不信!
狐疑間,她對自家爹爹贊助的賀家學子越發的好奇。南人婉約,她在浙江見多了長得好看的書生,可還真沒見過像剛才那個一樣的,長的又好看,又會作,又有錢,還沒有正式入仕,卻官場人脈有了關照。
更有風評,說不日可能歸途之時,還會隨團出式遼國為副使。
當真是了得!
(事實上,鄭小姐卻是沒有懷疑的錯。因為朱子龍分身所借用的這詞,正是再向後不久,一名宋朝女詩人所作。)
原作者為即魏夫人。生卒年待考。北宋女詞人。字玉汝。襄陽(今湖北襄樊)人。出身世家,是詩論家魏泰之姊,北宋丞相曾布之妻。自幼博覽群書,成年後極力提倡並恪守封建倫理道德,多次受朝廷褒獎,封魯國夫人。
「波上清風」、「畫船明月」之下,卻突然接上「人歸后」這三字,意脈陡轉,氣氛驟變,頓時帶來了無限的寥落和空虛之感。
不過,這詞所作之環境仍是住所和河道,朱子龍為了應景兒,自己修改了幾個字。以突出海景,自然就有些不搭之處,但不影響整體效果。
畢竟,河與海,皆是水景。反正也是以懷思為主題,道景反而是附帶的。
不同於其女的狐疑,遠處的鄭員外和老管家,卻是很是讚許的面露表情。將剛才沙灘上發生的一切看在眼中,直到朱子龍回船而去。忍不住就低聲贊道:「當真是好一個少年郎,有相貌,有才學,禮法精湛,有人脈,日後成就必定不凡……若是誰家有女,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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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各家或睡於船上,或睡於海島之上。
那鄭家小姐文青風兒甚重,左思右想競是安排了自己的小丫鬟麗兒,跑到朱子龍分身的那船兒上。讓其誘其相仿的船上少年閑聊探風幾句!
朱子龍分身手下的人雖然機靈,但阿海這般疍家人卻歷來少有宋人恭維幾句。如今又是個長的極為漂亮的女孩子來一半討好,一半閑聊的。那能抗的住?
那麗兒就纏著他問朱子龍分身的事兒,差不多僅僅半個時辰,朱子龍分身的事,阿海把他自己所知道的老底掏了個一乾二淨。還隨帶的,回禮式的把朱子龍這幾天扔掉不要的一些廢詩詞,在垃圾筒里撿了出來。交到了麗兒的手上!
麗兒盤問清楚了,喜滋滋去了,回到自家艙房裡頭,大聲就沖自家小姐道:「小姐小姐,我問清楚了,那位賀家小相公,據說是開封有名的大名士朱四海的師兄弟,出山後便得二皇子的重用。看,這裡還有他前日里作了一首什麼木蘭辭,如此看來,恐怕不久便快要名揚天下啦!」
那鄭家小姐正怏怏斜卧在榻上,聽得仕女如此回報,心下不服。反口道:「大名士?說得那般輕巧,這天下有幾個人能當得起大名士的稱呼?若論出名,他日後出使遼國自然是有的,你要說光憑其才學成為名士,光憑白天那首,算是佳句,但當名句那水準兒可還差不少!」
麗兒吐了吐香香舌尖,心知小姐的性子。說的再多,不如直接上手,讓她自己評了再說。
於是,連忙將手上的廢抄紙兒遞了上去。
那鄭家小姐攤開一看,僅僅十幾秒,表情如遭雷殛,臉色都變了。立時看的入津會神起來!
也難怪她會如此表情,像其這種女青年加小資產階級的結合體,對幽艷哀斷的句子最沒有抗拒力。木蘭辭又為這類代表作,對一個文學女青年的心靈衝擊感,可想而知。
那怕朱子龍的分身,只是默寫了一半出來。後來感覺寫的字不太好看,就停了。準備留作以後寫給李清照看一看,就此罷手的半成品,那鄭家小姐也是看的入迷。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
「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這一夜,鄭家小姐幾乎是通宵未眠,反覆研究這一半木蘭辭。有心想去詢問後面的一半,又感覺深夜去奔而問,實在是有失體統。畢竟男女有別!
反覆如此,嘗試著自己續作,卻總是不得心中意思。如何能睡的安穩?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似有聽到朱子龍分身那船上,傳來熟悉的聲音。鄭家小姐再也受不了,帶上麗兒拎著裙角一陣疾行,出了船艙就向隔壁海船的甲板上而來。
眼看人影就在不遠,鄭家小姐倒是反而臨近而有點兒驚惶。不過,要是弄不明白,死也不甘心,當下拽了拽裙子,挺了挺前胸,算是自己給自己打氣。
「鄭清雪莫怕兒,這不是失了禮節,也不是自亂名節。郎郎白天而行,卻是探討學問,是的,他小小年紀能做出這種能傳唱千古的詞來……三人行,必有吾師,不必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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