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戲子番外
我出生西南一個四季如春的城鎮,家裡世代都是讀書人,也算是書香門第,父親十年苦讀,金鑾殿得中二甲中等進士,沒有狀元榜眼探花的風光,但是家裡也是其樂融融,去禮部領憑證來到西北的一個偏遠小城做了縣令,一家人也是和和美美度日。
父母有兩子一女,他是第二個孩子,上面還有一個姐姐,長相出眾貌美如花,娘親經常念叨著,等姐姐及笄以後找一戶殷實門風正的人家嫁過去,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沒有想過要嫁入高門大戶,更加沒有想過要攀龍附鳳,也許天底下大多數人疼愛子女的父母都是這麼想的吧。
就這樣過了三年到了父親任期回京城述職,準備再去下一個地方歷練,父親是一位正直的君子,對於貪污受賄非常反感,一心為民,雖然沒有才華橫溢,但是也是滿腹經綸,迎來送往說不上多圓滑世故,但結交起來也不是什麼困哪戶,同年之中也有三四個關係不錯的人。
經過一番交涉來到了相對西北來說比較富裕的縣城做父母官,一家人又風塵僕僕的來到任所,忙忙碌碌總算安頓下來,開始了悠閑的生活,我每天讀書寫字,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外面的那些門道並不是很清楚,結交的都是一些當地富家子弟,那時候的我對外面的世界懵懵懂懂,只覺得志趣相投相處起來很愉快。
我以為自己也會按照父親的腳步走下去,寒窗苦讀十年一朝金榜題名,娶一位賢良淑德的美嬌娥,生幾個健康聰明伶俐的孩子,做著地方官,為當地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然後看著後代子孫健康成長,等年紀大了,辭官不做,回老家祖屋日升而出,日落而歸,度過他平淡的一生。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劃過,轉眼又過了幾年,我的姐姐出落的越發容貌出眾,眼看著她及笄的日子越來越臨近,母親經常帶著她出門,希望那些夫人們看到能上門求娶,為自己的子嗣定下這樣一位美嬌娘,她的美貌名聲在當地很響亮,沒想到這就招惹來了禍端。
當地有一位花花公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最喜歡收藏各式美女,哪怕有夫之婦都不會放過,指示家丁強搶回府,玩弄一番丟棄一邊,只因為他的姑母是當朝宰相偏房夫人,很得寵,那些受到迫害的平民百姓苦不堪言,官府衙役不敢過問。
我家母親其實也早就耳聞,可是心裡有些大意,想著自己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家,雖然官職並不顯眼,可是到底也是代表著朝廷的臉面,即使那個花花公子再大的勢力,也不敢色膽包天的招惹官家千金,事情偏偏並沒有按照母親以為的方向發展。
哪位花花公子竟然指示媒人上門求親,說要把姐姐娶回家做三房夫人,保管父親官運亨通,位極人臣,父親那是一個耿直的脾氣,聽到這裡火冒三丈,直接把媒人轟了出去,母親見到這樣意識到有危險,所以跟舅家表哥定下婚事,起碼錶哥知根知底,將來不至於多艱難。
本來以為那位花花公子不會善罷甘休,誰知道以後竟然沒有了動靜,我們錯誤的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是偏偏並沒有像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聽到媒人添油加醋的訴說一遍,他怒火中燒但是就要指示家丁上門強搶。
他一邊有個惡奴黑心黑腹黑心腸,很多壞點子都出自他口,陰險狡詐之徒,拉住花花公子讓媒人離開,在他主子耳朵邊這樣那樣的嘀咕一番,定下了歹毒的計謀,勾結江洋大盜裡應外合放走了牢里的犯人,又給知府大人通了信息,說父親收了犯人的銀兩,夥同他人里串通一起放走了犯人。
父親一氣之下氣毒攻心,吐血而亡,知府大人得到知會上報刑部定下罪名,女眷充做官奴,男丁入賤籍,母親在看到姐姐被人五花大綁推入一頂小轎,一頭碰死在大門口,我與弟弟隨著其他人來到教坊司,只因我與小弟長相清秀,跟著學習唱戲。
一晃幾年過去,每日每夜都無法安然入睡,可是我一介書生,所認識的人在我家出事的時候都不見蹤跡,求告無門,只能苟且偷生的活著,因為自己還有一個依賴自己的年幼弟弟,如果他再斷絕生機,自己的弟弟也會沒命的,我一直祈禱有一天上蒼開眼,等讓我父親沉冤得雪,告慰九泉之下的冤魂。
沒想到自己日夜祈求上蒼,竟然真的遇到兩位貴人,聽班主說這兩位比公主還要尊貴,還要有實力,當天晚上我拉著自己的弟弟,跪在院子中間,痛哭流涕,幾年的辛酸,幾年的忍辱負重,幾年的痛苦煎熬,終於讓我看到希望,看到曙光,狠狠的發泄出心裡的委屈。
兩位貴人說讓我等候幾日,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對的,貴人們也需要派人核實,不能草率輕信一面之詞,我認為貴人們很有見識,心裡燃起萬丈火焰,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還活著沒有,有一絲忐忑,一絲期盼,箇中滋味交織在一起,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果然過了幾日,有兩位老嬤嬤拿著釋放文書到教坊司,把我們兄弟兩人帶到刑部大牢,哪位花花公子,惡奴,知府大人三族,還有宰相大人的側夫人,聽嬤嬤說,宰相大人告老還鄉了,哪怕他還不到五十歲,他的幾個孩子也就從官場退下了,削職為民,子孫三代不得參加科考,以後官職也不得高於五品,花花公子,惡奴,知府大人家族子孫後代戶籍打入軍籍,遇赦不赦。
我們的家業也都返還,父親也得到正名,追封翰林院學士,我的姐姐她瘋了,再經歷了家破人亡,親白不再之後,承受不住打擊,活活的氣瘋了,整天就在縣城遊盪,人們同情她救濟的時候都是悄悄的做,不然任憑一個瘋子不會活的好好的,貴人已經妥善安排好,找了有名的郎中救治,我想慢慢會好的,都會好的。
只要我姐姐還活著,我相信日子會慢慢好的,臨別的時候我帶著弟弟來到瑞王府,對著大門虔誠的三跪九叩,感謝兩位貴人的相助,否則我就要帶著遺憾去九泉之下見我的父母,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我的秀才之名恢復了,但是並不想參加科舉。
回祖屋安安分分的守著家業,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弟弟還小,希望他能忘卻這一段不好的經歷,開朗的生活,至於以後他想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畢竟我的人生不能強加到他的身上,如果他想要出仕,我也全力支持,可是我心灰意冷不想在沾染上管道。
見到姐姐的時候,簡直不敢相認,這還是那個容貌迤邐的姐姐嗎?我抱著她痛哭失聲,也經過治療好了一些,起碼不會咬人自殘,她傻呵呵的看著我,口水都留下來,我耐心的給她擦乾淨,跟弟弟一人一邊拉著她走,兩位貴人還派遣人護送我,一路上太平無事安全抵達。
手裡拿著沉甸甸的銀票,回到了家鄉,祖屋雖然並沒有被族人佔據,可是荒草叢生已經無法住人,貴人派來的人找到里正,族長,把我父親無罪的公文讓他們查看,希望多照看一下,兩人看到護送之人腰間瑞王府腰牌,誠惶誠恐的答應下來,瑞王爺戰神的名聲響徹大雍朝角角落落,百姓們心裡十分的敬仰,讓他們安穩度日的是瑞王府,讓他們吃飽穿暖的是當今天子,百姓心裡都有一桿秤。
找到合適暫住之地,請工匠修飾祖宅,護送之人看到一切都安排妥當,就準備告辭回去復命,臨走的時候他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兄弟,你既然經歷過這場禍事,就更應該努力進入官場,為那些平民百姓申冤做主,這也是繼承你先父的遺志,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辦,他嘆口氣拍了拍我都肩膀,又拿出一枚腰牌對著我說:「這是康平嫡長公主之女怡安郡主的腰牌,她說你的一切都是怡清郡主辦理的,她還欠你一個承諾,讓你拿上這個,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去公主府找她。」
看著護送我回來的兩位大哥打馬離開,我站在路口久久無法移動,他說的那些話,一直都在我腦海里轉來轉去,唉!枉費我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竟然不如一個武將的見識,我不參加科舉那就是懦夫行為,是逃避責任,想我父親一生都盼望著保一方百姓平安,我作為長子竟然會有退縮之意,實在是汗顏啊。
不行,我要刻苦讀書進入官場,我要拜師學藝,學習怎麼在官場扳倒哪些貪官污吏,怎麼樣防備別人的暗算,要比那些貪官更加奸詐狡猾,想到這裡突然心胸開闊起來,人生短短不過幾十載,快樂也是一生,不快樂還是一生,何不快樂的過一生呢,想來父親短暫的一生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吧。
就這樣我又重拾四書五經,先把基礎撿起來,安頓好家裡痴傻的姐姐,年幼的弟弟,安心的去書院,我寫了一封厚厚的信,把我的想法說給她聽,請她給我指點迷經,別問我為什麼要向她請教,這是我的直覺使然,做了這麼年戲子,看遍了各式各樣的人生百態,我一眼就看出哪位怡安郡主的厲害。
並不是說怡清郡主不厲害,而是兩人給人的感覺一文一武,總感覺陰謀詭計之類的還是怡安郡主擅長,果然並沒有讓我失望,她派遣過來幾個人,一位管事,一位大夫,一位嬤嬤,一位宮裡頭出來的太監,還有一封推薦信,松山書院,那是天下有名的書院,教習的教授都是世家大儒,尋常人並不能進入讀書,哪裡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的自己,也是自己發展關係網的基礎。
我知道她派遣來的人,大夫,嬤嬤是照顧我姐姐的,太監是跟隨我的,管事是照顧家裡的,祖屋修繕好之後,我們搬進去,跟著管家去人牙子哪裡買奴婢,書童,小廝,家裡一下子熱鬧起來,有點父母還在時候的樣子,我心裡鬆了一口氣,總算日子進入正常的軌跡。
接下來我要按照規劃好的前程,一點一點的努力,貴人們把路已經鋪設好,我只要用心上進,憑藉我的讀書天賦,一定可以成功的,貴人們既然這麼幫我,也一定知道我不會讓他們失望的,父親,母親,你們也放心,過不了幾年,我會是另一位比父親還要出息的父母官,請你們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