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路途(四)
幾個月之間雙方大戰三百回合,有輸有贏,勢均力敵,勉勉強強的學習了一些皇家禮儀,見到成效並不大,王妃舅母哭天抹淚的讓表姐簽訂下一系列不平等的條約,沒辦法,誰讓她認為自己是大老爺們,豈能讓女人傷心難過,就這樣,戰神舅舅,王妃舅母,一明一暗,一硬一軟,這才把那些繁瑣的禮儀學會。
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記得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她被表姐親的滿臉的口水,直向著娘親,戰神舅舅,王妃舅母嚷嚷,要等她長大八抬大轎娶進門,好好藏在府中,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娘親嚇的打翻了手裡的茶杯,戰神舅舅滿臉鐵青,王妃舅母全然沒有以往的高貴賢淑。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被娘親溫柔的告知,兩人都是女孩子,不可能成親的,更加不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的,兩人將來都是要嫁人的,表姐一臉震驚不置信,戰神舅舅粗心大意從來沒有教導過她性別差異,王妃舅母總以為夫君教導過,雙方都存在想當然,誤會就這麼產生。
等到快到十五歲生辰的時候,她的月信才至,這才痛不欲生的明白自己是女孩子,將來是要生兒育女的,不是娶人進門,而是十里紅妝嫁過去,心情低落了很久,除了讚歎自己生不逢時,這才不得不認命,漸漸收斂了身上的野性,變得猶如一把藏在劍鞘里的絕世好劍。
「怡清郡主,饒了奴婢吧,這是我家郡主給您的禮物,那可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練器大師得意之作,絕對稱得上神兵利器的。」
「好久沒有這麼暢快的發泄了,在京城到處都是規矩,到處都是閨譽,憋屈死了,行了行了,本郡主今天心情好,饒過你吧,還不快把神兵利器呈上來,如果不滿意,看不追得你上房揭瓦。」
白桃氣息有些不穩,急忙把手裡拿的東西遞過去,万俟穎拿過來掀開花布,露出一個看著樸實無華平淡無奇的鞭子,她興緻勃勃的拿起鞭子快步來到院子里,對著假山揮起鞭子,只聽得砰地一聲,石頭碎屑四周散發飛射開來,她也拉起披風遮擋灰塵,樂顛顛的回到屋子裡對著米靈萱說道:
「姐姐就知道,全天下只有妹妹你最了解我,呵呵,這個禮物太喜歡了,比那些金銀珠寶看的順眼多了。」
米靈萱按住她的手,漫不經心的接過鞭子,摸了摸一按平淡無奇的鞭子變成了一個古樸典雅的鐲子,万俟穎喜形於色忙不迭的去掉手腕上的玉鐲子,把那個鞭子寶貝似得戴在手腕上,還隨手轉了轉,感覺到一股子淡淡的暖意。
「這是用天外隕鐵耗時三年才打造而成,柔軟硬度都不差,我花重金從海外運過來,特意請練器大師歐先生開爐特意煉製的,光設計就花費整整一年,表姐好好珍惜。」
「那是,不用妹妹說,這可是我的心頭寶。」
「哦,那郝連魚就是草?那感情好,表姐就不用嫁了,一輩子做我姐姐,可好?」
「你,你,你這個壞東西,竟然在這裡等著我跳坑呢,他也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會虧待他的,這本來就是兩碼回事,你非要混淆在一起。」
「哎呦呦,姐姐臉紅了喲,千年難得一見啊,回京城一定告訴兩位舅舅,我的郡主哥哥終於知道害羞是何物了,哈哈,是不是,哥哥?」
「你,叫姐姐,叫什麼哥哥,找打是不是?陳年舊事你還記得呢。」
「哪裡能不記得,猶如昨日一般,我要拿這一段黑歷史敲詐你一輩子的。」
「反正我也不喜歡那些玩意,你看上什麼都拿去。」
「那就多謝姐姐喲。」
兩人又鬧了一場,重新打理儀容相攜來到康平嫡長公主面前盡孝,看到万俟穎那張酷似三哥的臉龐,她高興的多喝了一碗湯,精神頭十足的吩咐明日啟程,離京城越近越發想念自己的兩個哥哥,總是不自覺的回憶起小時候,被呵護疼愛的場景,想想三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可安好否。
心裡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們,拉著万俟穎事無巨細的詢問他皇伯父的身體,她父親的身體,皇后王妃的身體,怡清郡主也不厭其煩詳詳細細的告知,她知道姑母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也小心翼翼的挑揀一些喜慶的事情說,那些不大不小的傷痛都沒有漏出來。
她父親長年累月南征北戰的,豈能沒有損傷,年紀越大越體現出來,府中常年駐紮著太醫院的太醫,隨時隨地針灸減輕疼痛,這些她都不能告知姑母一星半點,父親的心意她最能明白,姑母就是要一輩子快快樂樂的,這次也是為了安撫父親焦急等待的心,才會請命來接姑母的車架。
第二天天氣十分的給面子,並不是十分的炎熱難耐,米靈萱,万俟穎分別穿著騎馬裝,一左一右的跟著康平嫡長公主車架,桃紅色的衣衫襯托著米靈萱的肌膚更加白皙水嫩,惹得万俟穎又是一陣心裡痒痒,伸了幾次手又頹然放下,實在是郝連魚就在附近,豈能讓他發現自己的粗魯,裝也要裝的像淑女。
她並不理會米靈萱看好戲的眼神,這個小狐狸,聰穎奸詐,什麼事情都是一點就透,明明知道自己的那點愛好,還故意穿成桃紅色,那不就是明著邀請她摸臉嗎?不過是第一次見的時候調戲過,小狐狸竟然記恨這麼久,能陷害自己的時候絕不手軟,每次看到自己被父王滿府追趕,整個就跟吃了人蔘果一般舒爽。
抬頭看向米靈萱,狠狠的瞪視一眼,小丫頭給本大爺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早晚晚你會落入我的手掌中,到時候,嘿嘿,還不是任我揉虐嗎?那樣的日子想想就妙,妙不可言啊,哈哈,哈哈,心裡的小人猖狂的掐著腰,仰天長嘯。
「小老虎,騎馬有一陣了,快進來陪姑母說說話。」
正在得意洋洋的時候,康平嫡長公主掀開車帘子,語氣溫柔的對她說,小老虎?多久沒有人這麼喊叫她了,自從父王知道男女有別之後,這個小名就銷聲匿跡,京城再也無人這麼叫她,誰知道還能在姑母這裡聽到,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太具有榮耀感,百獸之王啊,腦海里絲毫不記得她最討厭做馬車的事情,樂顛顛的鑽進去。
哈哈,逗弄表姐實在是讓自己的心情太好了,再一次印證師傅的話是正確的,別人的憋屈果然建立在自己的愉快之上,平常她極少穿桃紅色,身為一個武林中人,高調那就是死路一條,悶聲發大財才是上上之策,所以這些年除了名號,見過她的人幾乎沒有。
抬頭望望前面,整齊的隊伍,郝連魚不愧是經過腥風血雨的戰場上闖過來了的人,帶兵自有一套自己的特點,能稱得上英雄否則也配不上她家表姐,耳邊聽著娘親跟表姐的談話,她突然覺得無趣,打個了招呼縱馬離開,一陣疾馳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遠遠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城池,估計大隊人馬也會在這裡歇腳停留一晚,這些都是郝連魚安排,她才不會吃飽了沒事幹亂插手呢,揚起一陣灰塵來到城門口,守城的兵丁看著高頭大馬,並不敢攔截,米靈萱也沒有答話的意思,雙方就這麼冷冷淡淡的擦肩而過。
找了一家乾淨幽靜的茶樓,把馬韁繩扔給出來迎接的小二,剛才飛馳的時候頭上戴著幃帽已經放下來,找了一處空桌子坐下來,要了一壺好茶,一盤點心,漫不經心的吃起來,大廳里還坐著幾桌人,大碗酒,水煮花生,鹵牛肉,涼拌豆腐,興緻勃勃的高談闊論。
「要我說啊,那玉家莊也夠倒霉的,怎麼找了那麼兩個親家,不是聽說兩家幾十年的交情嗎?怎麼一朝變成了仇家?這江湖道義都被他們丟的乾乾淨淨啊。」
「可不是,我聽說,鑄劍山莊的幾位小姐,出嫁的還有幾位被送回來了,嫁妝都原封不動退回,人家也沒有做的太絕,拿的不是休書,是和離書,你們聽說沒有,上官瓔珞,那位可是天下第一美人,現在啊,身邊可是沒有一位護花使者了,這一陣子沒有見到她到處招搖了。」
「呵呵,別說上官瓔珞,就是鑄劍山莊的人都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立足,武林盟主不是已經發出號令,哦,對了,還有那個楊家堡,都被除名了。」
「像這種不忠不義之徒,人人得以誅之,弄得武林烏煙瘴氣的,沒有個太平日子,你們聽說了嗎?楊家堡那位比武招親的小姐,聽說被人退婚了,要死要活的,家人現在日夜守護,就怕一個不留神香消玉殞了。」
「唉!可惜玉家莊的上上下下那麼多條人命,當年老子還去過那裡吃席做客呢,玉莊主義薄雲天,好人不長命啊,他就是守護寶藏,信奉著祖先的承諾,又沒有反對朝廷,又沒有危害武林的,你們說怎麼就這麼霉運當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