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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精絕國的水官

  正吃得熱火朝天,突然放哨的護衛大聲喊道:「有人來了!」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河水上游無聲無息漂來了三條小船,每條船上各有五人,腰上別著彎刀,全身盔甲在太陽下閃閃發光,都是一副軍士的打扮。


  其中領頭一人在船頭負手而立,目光威嚴,看向眾人的目光冷冽。


  貌似來者不善。


  眾人紛紛站起身,握緊手中刀。


  「大家別慌,是精絕國的巡邏軍士。」護衛總管巴圖爾沉穩地說道,示意大家把手放下,自己緩步走到岸邊躬身迎候。


  看到一個2米高的巨人在湖畔迎候,那領頭的軍官神色自若。三隻巡邏船靠岸后,15人下船時的矯健身手也讓眾人暗暗警惕,瞧他們落地時的下盤功夫,就知這一批人武藝不弱。


  領頭那位軍官,皮膚很白,鼻樑很挺,一雙藍色的大眼睛能迷倒萬千女性,只是緊抿的嘴角寒光四溢,令人望而生畏。


  只見他一言不發,安靜地繞過人群,在鐵鍋邊停了下來。令眾人有些啞然失笑,暗想莫非這位軍爺是個吃貨?

  那一鍋羊肉湯依舊熱氣騰騰,蔥花的香味令人舌尖上的味蕾脫歡。


  「軍爺,我們是來自長安的胡商,這湯還熱乎著,您要不要來一碗?」


  少東家和顏悅色的上前問道。


  他謹記老爹給他經商法則,其中一條,就是:絕不要和當地官兵發生衝動。


  那軍官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看薩努爾的眼神就像奸商似的,看得薩努爾低頭吶吶而退。


  他的視線從鐵鍋往下,彎腰撿起幾根新砍的紅柳枝和胡楊木,臉上泛起冷笑,直起身問:「你們誰是當家的?」


  老爹默默抽著旱煙袋,端坐不動。


  薩努爾看了他一眼,知道父親是故意給自己這個實踐機會,於是上前賠笑問,「我是,軍爺您有什麼吩咐?」


  他說的話是精絕語。


  話音剛落,啪一聲就被對方扇了一個嘴巴子!清脆的響聲把眾人都驚呆了。幾個衝動型的護衛就想揮刀撲上去,卻被巴圖爾冷靜地攔住,班茹猝然站起來,老爹搖搖頭示意她坐下。


  燕幕城帶著審視的目光看過去,心裡想起老爹在長安時跟他說的那一句:什麼時候自己的兒子像大漠上的雄鷹,自己就可以把重擔放下了。


  看看今天薩努爾怎麼應對?


  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有信心。


  ……


  不僅馬努老爹、班茹和燕幕城在看,商隊其他人也在屏息關注少東家的一舉一動,他今年只有二十一歲,除去班茹他是商隊200多人當中最小的一個,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夥計,眾人都會讓著他。


  可是作為老闆,作為東家。


  你就必須拿出超越年齡的勇氣和定力,如果只是一個愣頭青,怎麼叫那些刀頭舔血的粗莽大漢服你?

  軍官這一嘴巴力道頗猛,打得薩努爾踉蹌後退,一個手掌印像片楓葉一樣印在他臉上,分外妖艷。


  薩努爾咬著牙艱難地直起身,努力讓臉色恢復平靜,他知道眾人都在用考官的目光看著他,他喜歡經商,希望能像自己父親一樣做一名有領袖魅力的東家。


  小鷹伏在母鷹的翅膀下是永遠長不大的,不用看他也知道,妻子班茹一定在為他默默加油,他會用勇氣證明,自己是值得她託付終生的男人。


  他深呼吸,握拳的手慢慢放鬆。


  走到那個英俊得不像人類的軍官跟前,緩緩地伸出右手——這個動作讓軍官冷笑,薩努爾腰部插著一柄短刀。


  但薩努爾右手劃了一個圈后,並沒有去拔刀,而是落在胸口,躬身對軍官行了個禮,用沉穩的聲線問:


  「敢問軍爺,商隊是否有得罪之處,在下愚鈍,還請閣下明示?」


  語氣不卑不吭。


  頗有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風度。


  讓眾人心裡暗聲叫好。


  不是每個人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個耳光之後,還能如此淡定。


  ……


  軍官表情也有些驚訝,目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語氣變得緩和,但依舊是冷厲的基調:「我精絕國一向以水治國,女王早已頒布號令,如沒有都尉以上官員手令,任何人包括你們商隊在內,不準砍伐樹木!違者從嚴處置!」


  這一句說出,薩努爾心中一驚,腰彎得更低,「軍爺,我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並非明知故犯,還望從輕發落。」


  那軍官不再理他,走動起來,圍繞著幾口大鍋,一一檢索,好像在計算馬努商隊「殘害」了多少樹木?


  ……


  「他們在說什麼?」看見薩努爾語氣急促,不再淡定,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燕幕城不禁好奇的問,精絕話嘰里呱啦如同鳥語,他一句都聽不懂。


  班茹顰住眉道:「燕大哥,對方說,我們砍了他們的樹,犯了精絕的國法,要治我們的罪呢?」


  「什麼?」如果不是班茹一臉凝重,燕幕城幾乎笑出聲來,幾根樹枝而言,太小題大作了吧,不帶這樣坑人的。


  只見巴圖爾大步走來,問馬努老爹:「東家怎麼辦?作為行走西域的護衛,他對各國的方言都聽懂一二。


  馬努老爹終於抽好煙,煙杆子在鞋底敲了敲,沉吟道,「精絕國為了防止水土流失,維護綠洲長期發展,確實頒布了不準擅自砍伐林木的法令。」


  眾人啊一聲,老爹原來知道啊?個個一陣腹誹,您老早幹嘛去了,還一聲不吭地抽煙呢,少東家那一巴掌真不該呀。


  其實,他們冤枉老爹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人老了記性不好,幾年沒來精絕國,一時忘記了精絕國特有的國政。


  燕幕城露出瞭然的表情,看著腳下這片不是江南勝似江南的綠洲,心裡暗暗讚歎,怪不得這裡水分保持得如此充沛,原來是精心呵護的結果。


  如果西域其他國家也能將護水提高到國家層面,則大漠處處都是綠洲。


  老爹老臉一紅之後坦然自若,用漢語對眾人說:「大家不用驚慌,作為處罰,精絕女王也有規定,砍掉枝葉的每一棵樹罰一頭驢,砍掉整個樹的罰一匹馬。」


  眾人心裡暗暗歡呼。


  因為粗略估計,他們最多砍掉了三棵樹上的一些枝葉,頂多三頭毛驢,按照當時物價,一頭驢不過80錢,三頭240錢,對於長安胡人首富來說,只是毛毛雨。


  老爹很大方,叫班茹取出500錢,帶著她一起向軍官走去。


  他按胸施禮道:「老朽是商隊的領隊,參見水官大人,治下不嚴,擾亂國策,實在是心有慚愧,因隨行商隊並無毛驢,願意繳納錢幣作為處罰。」


  水什麼的官?

  燕幕城彎下要,他忍不住想笑,水官,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專門管水的官?這也奇葩了吧。正在樂不可支,突見那軍官對他陰沉地瞟了一眼,他立刻咳嗽起來。


  軍官目光從燕幕城臉上收回,對馬努老爹笑了起來,居然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連水官這個稱謂你都知道,你這老頭看來知道我們的規矩啊?」


  他臉色一沉:「那你知道不知道,在我精絕國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語氣嚴厲,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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