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綠澤之國
精絕國,距離長安8820里,距離且末2000里,足足讓駝隊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沒方法,瓷器大多,而馱著重物的駱駝又走得太慢。
一路上黃沙戈壁,滿目都是荒無人煙的無人區,不過大家的心情倒是逐漸開朗起來,來西域已經大半年,年輕的成員在風沙的磨礪下,菜鳥也進化成老鳥了。
精絕國的都城是尼雅城,也是絲綢之路上必經之地。
令燕幕城和商隊眾人駐足驚嘆的是,商隊進入精絕國境內,滿眼是一往無際的綠色沼澤濕地,一條碧藍如天空的大河在不遠處緩緩流淌,
河畔遍地都是白色的蘆葦,仿如江南水鄉,這些被風沙虐待了整整三個月的人們,騎在駱駝上眼淚汪汪地望著。
綠洲他們見過,但水分這麼充沛的綠洲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
海市蜃樓?
不少人對視一眼,發出夢囈。
有年輕護衛小心翼翼地騎馬過去,直到馬蹄濺起清脆的水花聲,眾人才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呼啦一聲,大家歡呼雀躍。
不等老爹吩咐,一個個衣服沒脫就跳進水中,濺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喝水,洗澡,跳舞,狂歡……
作為商隊中唯一的女性,班茹沒方法洗澡,喝了兩口清涼的河水后,看著那些男性同事又吼又叫的,心裡一片暖意。
這一路確實太苦了。
每個人的胃裡多少都有些沙粒。
可現在滿眼的綠色,觸手可及,可以喝可以吃,真是苦盡甘來。
她幸福地嘆了口氣,在草上地上坐了了下來,這時老爹正領著黑狗薩迪克,精神抖擻地爬上岸來,他也隨著年輕人躍入清涼的河水,把三個月的污垢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乾衣服后,他鬍子還是濕漉漉的,而薩迪克屁股居然還有一灘淤泥沒洗乾淨,這一人一狗把班茹逗得噗嗤一笑,
遠遠看見自己的丈夫薩努爾,依舊泡在水裡,和眾人一起打起了水戰,個個彷彿年輕了20歲,又回到童年時代。
咦,怎麼沒看見燕大哥?
班茹轉目搜索,頓時啞然失笑。
實在太可憐了。
只見他一個人又孤零零地泡在一個同樣孤獨的小水塘里,反而比之前更不受人待見,原來是馬屁精,現在是內奸。
馬屁精眾人還能容忍。
可內奸是人人得而誅之。
班茹真想衝過去對大家說,他真是燕大俠,那300多人的血蠍幫也是燕大哥一人剿滅的。可是她忍住沒說。
證據呢?
他們都認為是月刀寨的手筆。
班茹拿不住任何證據,而燕幕城也不想去證明什麼?別人的白眼和冷落,他早就習慣了,看著可憐,心裡卻樂得逍遙。
……
就在班茹一個人默默發獃時,燕幕城已經濕漉漉起身,躲在駱駝后準備換衣服,他脫下短褲搭在駝峰上,伸手去拿換洗的衣褲,可是倒空布袋,別說外衣,連個小褲頭都沒有,頓時傻了眼。
不用猜,一定是被人藏起來了。
他轉換過身,目光四處逡巡。
而這時,遮擋他的那匹駱駝卻被一隻靈巧的手無聲無息地牽走了,燕幕城赤條條出現在眾人面前,他依然渾然不覺,還在彎著腰找自己的衣服。
那臀真白……
眾人蜂窩一般轟然大笑。
班茹被笑聲驚擾,一看燕幕城像個裸露的嬰兒,尖叫一聲閉上眼睛。
她既氣憤眾人如此作弄燕幕城。
心裡又被他狼狽的樣子樂得不行。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當事人燕幕城沒有氣急敗壞或者含羞帶臊,而是光著屁股就近找了個水窪蹲了下來,用淤泥塗抹一番,等他重新站起身時,下身已經穿了一件黑色的淤泥短褲。
他轉過身,對大家優雅地微笑。
……
洗完澡,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好像每個人的肚子里都藏了一隻打鳴的公雞,河畔有不少西域特有的紅柳木,大家動起手來,砍下枝葉開始生火做飯。
終於可以可勁地煮上一大鍋羊肉湯,雖然是干肉,這種濃縮的醇香,再配上夾饃比新鮮羊肉更讓人口水飛濺。
眾人圍坐在河畔,享受三個月來第一頓痛痛快快的美食,老爹還破例允許大家喝上一點小酒兒,現場一片歡騰。
……
為了照顧眾人的感官,馬努老爹一家三口和燕幕城遠遠獨坐一邊。
老爹首先敬燕幕城一杯酒:「燕老弟,老漢向你賠罪了,剛才的事委屈你了,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和他們說了,以後誰再敢把你的衣物藏起來,罰錢500。」
燕幕城一飲而盡,一抹嘴巴哈哈笑道,「老爹嚴重了,作為他們眼裡的月刀寨內奸,他們對我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要不燕大哥,你用劍法狠狠教訓他們一頓,打得他們鬼哭狼嚎,不信也得信。」班茹柳眉倒豎,今天那些人太過分了,居然敢戲弄堂堂漢中大俠,一想到燕幕城光屁股的樣子,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馬努老爹苦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好好一個大俠,他們不僅不承認反而污你為內奸,不過老漢也確實疑惑……」
他停住沒往下說,薩努爾和班茹也是相同的目光看向燕幕城。
燕幕城倒是坦然,笑笑道:「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月刀寨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的馬會落到趙如刀手裡?」
三人笑容尷尬,點點頭,之前燕幕城沒說,他們也不好意思問,不過憋著心裡卻也實在難受,同時也希望可以用燕幕城的說詞向眾人解釋,化解誤會。
「這說來話長,也有些離奇。」燕幕城沉吟著道,拿起酒壺輕輕呷一口葡萄酒,於是把上次為了追趕拉書馬車他在戈壁綠洲偶遇趙如刀開始說起……
當說到互投巴豆一節,馬努老爹一家三口差點笑得滾到在地。
商隊其他人遠遠看到這一幕,都皺起了眉頭,暗罵一句:馬屁精又發威了,看東家三口子花枝亂顫的。
巴圖爾默默手撕著一塊饢,目光冰冷,心想到了精絕都城,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姓燕的再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