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燕大俠?燕大騙?
正在這時,噠噠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一匹紅色的駿馬從山坡疾衝下來,馬上騎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人。
趙如刀!
屍寇踶兄弟一齊失聲叫道。
這名字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兩三百人的血腥幫的匪徒一切動作戛然而止。一臉懼色地朝她望去。
趙如刀說到就到,一根長鞭從腰上席捲而出,一下子套住了離她最近的一個馬匪,用手一抖,一顆人頭衝天而起。
這狠勁,這彪悍。
讓眾匪徒們嚇得怪叫起來,屍寇踶兄弟連退幾步。眼見那山坡后風沙滾滾中夾雜著馬蹄陣陣,他們臉色大變,一定是月刀寨的大部隊殺來了,
屍寇踶大呼:「快走!」
說罷躍馬而去,瘋狂地向外奔逃,一物降一物,他的臉正是因為趙如刀的鞭子給大破了相,那一鞭鞭火辣辣地劇痛,讓他對趙如刀是怕到骨髓里。
老大都跑了,眾匪徒們哪敢停留半刻,個個緊跟其後,竄得比兔子還快。
在一片混亂中,老二屍末螣慌不擇路,竟然找不到馬騎,只好咬牙撒腿就跑,才幾個箭步,就硬生生剎住腳步。
他被一匹馬攔住,馬上騎著一個紫色女人,手中提著一根帶血的長鞭,是趙如刀,他猝然轉身,腳步又是戛然而止,身後站著郭野月,一桿紅櫻強殺氣騰騰。
屍末螣狂叫:「大哥救我——」
遠處的屍寇踶身子一僵之後,裝著沒聽見,反而帶著眾嘍啰逃得更快。
屍末螣雙目刺紅,萬念俱灰。
趙如刀下馬,抖出一個鞭花,血濺了屍末螣一臉,冷笑道:
「你也配使鞭?」
屍末螣不說話,野獸般嘶吼,鞭子毒蛇般刺向趙如刀的臉,鞭子還沒到趙如刀跟前,鞭鋒一轉突然向身後的郭野月脖子捲去,他知道和趙如刀比武死路一條,只要出其不意地制住郭野月,以她為人質,說不定能換一條命。
可惜他快趙如刀更快。
咻一聲破空——
他的鞭子尚未觸及郭野月,趙如刀鞭子后發先至,將屍末螣的鞭子牢牢纏住,一紅一黑就像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做為使鞭的絕頂高手,這虛招簡直是小兒科。
還沒等屍末螣有所行動,趙如刀怒斥一聲,手中鞭子舞起一個巨大的圓圈,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屍末螣的長鞭脫手而出,如一條死蛇般甩在了地上!
「你這王八蛋!」
郭野月暴吼一聲,一槍刺向屍末螣,屍末螣雙手去檔,卻是凄厲慘叫,那紅櫻槍頭穿透掌心直接刺入他的咽喉!這條惡貫滿盈的毒蛇渾身抽搐著,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趴倒在地,瞬間氣絕。
郭野月剛才被屍末螣的偷襲嚇出一聲冷汗,心裡怒極,一槍刺死屍末螣后怒氣仍未消減,就想翻身上馬,向血蠍幫方向追殺過去,被趙如刀一聲喝住!
「野月,窮寇莫追!」
她狠狠瞪了郭野月一眼,之前她再三告誡要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這野妞就是不聽,竟然一不留神就沖了下來,結果一發而動全身,她不得不提前現身,並讓潛伏山坡上的小草三人,用馬拖動樹枝在沙地上來回奔走,捲起沙塵造成大兵壓境的假象,將血蠍幫嚇得逃之夭夭。
郭野月一臉恨意,萬分不情願地下了馬,對著屍末螣的屍體連踢幾腳。
……
現場鴉雀無聲。
眾人戰戰兢兢,以為月刀寨的人馬會殺來,可令人意外的是遠處山坡處馬蹄聲和風沙聲也不約而同地消停下來。
除了現場的兩位女大佬,月刀寨並無一兵一卒從山坡背面過來。
馬努老爹心裡大安,看來月刀寨的大隊人馬並沒有殺過來的跡象,否則真是前腳走了沙漠狼後腳又來一群母老虎。
雖然有燕大俠坐鎮,可是在混戰中,難免會有人員傷亡,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無論怎樣月刀寨的人出現,是幫了商隊的大忙,而且她們要財不要命。
他整整衣裝,領著兩位護衛抬著個木箱走到趙如刀跟前,拱手道:
「趙大當家,援手之得,無以為報,這箱錢聊表敬意!」
護衛將箱子打開,一片倒吸冷氣聲,一箱滿滿當當的五株錢,足足有10萬之巨!光燦燦的,亮瞎眾人的眼睛。
但趙如刀只是隨意瞟了一眼,目光又在燕幕城臉上停留了一秒,露出一個迷之微笑道:「我這次來不是幫你們,只是救我的二妹,你無需謝我……」
馬努老爹湧起一臉感動,看來這月刀寨的人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壞,就聽趙如刀下一句:「老頭,我們下次還會再見面,到時這一箱錢遠遠不夠!」
馬努老爹臉上的感動瞬間如浮雲。
他目瞪口呆。
趙如刀冷冷一笑,目光再次瞥了燕幕城一眼后,上馬揚鞭而去。
她身下的紅馬俊逸非常,分外眼熟,商隊眾人驚呼出聲,他們都認出,這正是燕幕城原來的坐騎紅虎。
巴圖爾眯起眼睛,鋒利的看向燕幕城,這貨上次一定在撒謊,說什麼馬丟了,原來是送給月刀寨的大當家。
其他人看向燕幕城的眼神,也是如此,這更坐實了燕幕城是月刀寨內奸的事實。不禁又厭又怕。
馬努老爹也是滿腹疑惑,燕幕城到底和月刀寨是什麼關係?他決定找個時間好好問個清楚。
郭野月對著燕幕城作了一個飛吻的動作,咯咯嬌笑著上馬,臨走前又看向一個人,黑臉大漢耿黑子。
對他輕笑道:「你倒像個男人!」
看得黑臉哥低下頭一臉臊紅。一股說不住的感覺讓他特興奮,就想一道清泉流過乾涸的河床。
……
等兩個女人騎馬消失在山坡後面,眾人才喧囂出聲,該哭的哭,該叫得叫,用各種方式慶祝死裡逃生。
其中不少人用敵視的目光盯著燕幕城,內奸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不受歡迎的存在,燕幕城一臉黑線,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乾脆不解釋。
耿黑子從郭夜月溫柔的眼神中清醒過來,大步走到燕幕城前,一把提起燕幕城的領子,「臭小子!你還不快滾回月刀寨,這麼好的女人要好好疼……」
他突然愕然閉上嘴,發現眾人驚異地看向他,怎麼替女強盜說起好話來了。
幸好巴圖爾快步走來,對著燕幕城沉聲道:「姓燕的,你的身份已經真相大白,留在這裡還有意思嗎?帶著這一箱錢,快滾——」
「對!你這吃裡扒外的傢伙快滾!」
眾人一齊怒目相視。
燕幕城哈哈大笑,心想是該宣布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了,原本隱姓埋名,保持低調,現在反而被人誤會為內奸,以後再怎麼低調都低調不起來,與其留在商隊讓眾人一路戰戰兢兢。比如直說,讓大家一路吃好喝好睡個好覺。
這時候必須讓大家欣喜若狂地知道,那個被你們罵做後門狗馬屁精大白臉和臭內奸的無辜年輕人,正是咱們大漢第一劍客漢中大俠燕幕城是也。
他走到馬努老爹身邊耳語一番,老爹微笑著頻頻點頭,一邊幽怨地瞪著燕幕城,心道我的大爺耶,早該如此了好不,你知不道這麼重大的好消息一路憋著,對一個老人家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他紅光滿面如飲美酒,神神秘秘地站到大家跟前,眾人看得面面相覷,嚴重懷疑燕幕城剛才鬼鬼祟祟地給東家咬耳朵,一定又是給老爹灌了什麼迷魂湯,否則老爹怎麼笑得連牙齒都翻了出來。
……
他們立刻安靜下來,就聽老爹臉上的笑容徐徐收斂,換上一副宣聖旨一樣的莊重神情,清清嗓子后大聲宣布:
「這位燕小哥絕對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的人,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是大漢朝一劍客,漢中大俠燕——幕——城!」
轟然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眾人用眼睛死死盯著燕幕城,從頭到腳,從沾滿泥沙的靴子到他有些亂蓬蓬的髮型,里裡外外如論怎麼看都像個
——騙子!
人群中的驚訝變為鬨笑!
一個漢人護衛站了出來,霸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東家,我也不隱瞞了,其實我也一直瞞著大家,我的真實身份是霍——去——病!」
眾人哄堂大笑。
老爹臉上一陣抽搐,霍去病英俊瀟洒,而這護衛嘴大脖粗歪瓜裂棗,簡直相差十分八千里,他再好的脾氣忍不住上前罵道:霍將軍已經去世七八十年,你小子胡說什麼?
那護衛猴跳似的閃在一邊,嬉笑第頂嘴,東家,馬屁精可以是養大俠,那我怎麼不可以是霍去病?
是啊是啊,我們且問東家!
如果那小子是燕大俠,怎麼當初護衛選拔時,射箭時箭都飛到天上?堂堂大俠連連弓都握不穩,叫人笑掉大牙!
如果是大俠,怎麼會當一名小小護衛,他報上真名,別說商隊總管,就是皇宮的大內總怒也當得,錢多又舒服,何苦來這大內喝西北風!
如果是大俠,怎麼慫到這樣,我們當面叫他小白臉馬屁精,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哈哈,有這麼慫的大俠嗎?
對對對!東家如果這小子是大俠,怎麼剛才見了血蠍幫的人,就成了縮頭烏龜,眼看巴總管和耿兄弟快打不贏了,他這個大漢第一劍客怎麼不出手?
……
一連十幾個如果,讓馬努老爹招架不住,更是解釋不清,這時兒子薩努爾和兒媳班茹一齊搶步上來,聲援老爹:
你們肅靜!我爹說的沒錯,燕歌行就是燕幕城,真是大漢第一劍客!
可惜他們的聲音立刻被眾人鬨笑聲淹沒,都用憐憫又憤怒的眼光看向東家一家三口,彷彿他們三個是被人騙還幫人數錢的天字型大小第一傻瓜。
巴圖爾上前抱拳沉聲道,東家!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若燕歌行真是燕幕城,又這怎麼把自己的愛馬獻給趙如刀?又怎回和那一群女強盜狼狽為奸?
見馬努老爹無話可說。
巴圖爾又沉聲道,東家,這人絕對不能留在商隊,以免大家日夜不安。
是啊東家!你們千萬別被這下子給飄了呀!什麼燕大俠?就是個燕大騙!
對對對!超級大忽悠!
燕大騙!
燕大騙!
燕大騙!
眾人情緒激昂,呼聲一浪高一浪。
燕幕城欲哭無淚。
看來自己後門狗馬屁精大白臉和臭內奸之後的外號群又添新人了。
馬努老爹沉吟著正想再次解釋,就聽班茹一揮粉拳大聲道:
好!就算燕大哥不是燕幕城,就是他是月刀寨的人!今天他如果不在商隊,我問問你們,今天月刀寨的人會幫我們趕走血蠍幫嗎?如果這班野獸再來,你們誰來保護商隊?你們說!說呀!
一語中的,大家被問地啞口無言。
他們無話可說,捫心自問,剛才如果不是月刀寨的人及時趕到,整個商隊真的是凶多吉少,想起血蠍幫殘忍的手段就不寒而慄,細細一想,燕幕城這個大騙子還真的成了整個商隊的護身符。
他們不願相信,卻又不等不接受。
就連2米高巨人巴圖爾,也是低著頭悶聲不吭,血壓都高了幾度。
現場死一般寂靜。
班茹臉色緩和,嘆了口氣又道:就算我們日後被月刀寨給搶了,至少貨有一半,大家的命都保住了……她頓了頓,作為東家,你們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眾人心中一震,齊齊抬起頭來,看向東家一家人,眼角濕潤。
馬努老爹撫須微笑,薩努爾把緊緊摟住妻子的肩,看著班茹的那雙黑色的眼睛,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