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欺負你了
白母趕緊把白小雁往自己房間裏推，順手關上了門。
“媽！”白小雁眼含熱淚，不滿地叫了一聲。
“那就是個惹不起的祖宗，你要跟她鬥，她還不知道能說出什麽刻薄惡毒的話來。”白母的眼睛紅了：“唉！還不是你弟弟太老實了，能討到一個老婆，已經是我們老白家燒高香了。”
“媽，我從進家門，她就在指桑罵槐。我惹著她了嗎？我還沒結婚，這裏還是我的家吧！怎麽著，還想把我趕出去，不成？”
白小雁氣憤地跟白母理論著。可是，看到母親低著頭默默流淚，她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媽，對不起。我惹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氣氣她，我就不給她買東西，看她能怎麽地！”
白母流了一會兒淚，抬手摸了摸白小雁的臉：“孩子，人家愛怎麽說，是人家的事。媽媽不會放在心上的。可是，你這麽大了，也該找個人家了。”
“我知道平瑤住在你心裏，可是，他已經走了大半年了。如果，平瑤還在，春九哪會這樣對你。平瑤給她買了那麽多好東西，是個牲口，心也捂熱了。可是，這就是現實。平瑤這一走，人家看得不到好處了，自然就有閑話了。你一個姑娘家漂在外麵，我也實在放心不下來。。。。。。”
“唉！你說平瑤多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麽說沒了就沒了呢！可憐了我家小雁了。不過，我們也不缺胳臂少腿的，隻要你不挑人家，條件說得過去，就嫁了吧！”
白小雁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她趴在被子上，將頭捂得緊緊的，半天才悶悶地說：“媽，我會盡快把自己嫁出去的。我知道，這個家沒有我呆的地方，結了婚，是死是活與你們都沒有關係了！”
白母一聽白小雁這樣說，眼淚流得更快了：“孩子，我知道你心裏苦，可是，我們農村人，就這麽個條件，有什麽辦法呢！你總不能一輩子不結婚吧！一個大姑娘在家呆著，吐沫星子淹也要把你淹死。更何況家裏還有一位那樣的人。”
“農村人，農村人。農村人又怎麽了！平瑤怎麽沒有嫌棄我們家是農村人！！！”白小雁義憤填膺地叫起來。
“你這個孩子，我們也沒有嫌棄平瑤呀！他是好，可是他死了。這又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有什麽辦法呢！哪 個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可是，命哪！我們拿什麽跟命爭呢！”
白母蒼涼悲愴的聲音，讓白小雁渾身冰涼。她一動不動地躺在那。
命哪！命哪！這就是她的命！
“奶奶，媽媽說她餓了，想吃飯了。”白燕子敲了敲房門，在外麵奶聲奶氣地說。
“好！好！奶奶這就去燒飯。要是媽媽餓狠了，你把阿姑帶回來的那些點心拿給她填填肚子。”白母趕緊打開了房門，將白燕子放了進來。
“那我能吃一點嗎？”白燕子天真地問。
“能！能！家裏的東西，燕燕都能吃。”白母疼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白燕子高興壞了，蹦蹦跳跳地向媽媽跑去。
白母歎了一口氣，拿過一件衣服，蓋在躺在床上的白小雁身上。出去的時候，順手將門關上了。
白小雁像是睡著了一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一樣。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淒厲的大哭聲：“媽媽，別打了，別打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叫你吃，叫你吃……”張春九的惡厲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白母實在氣不過了，她一把扯過張春九，把她按在椅子上：“有你這樣做媽的嗎？你不吃算了，燕燕終歸是個孩子，啊！我做奶奶的給她吃點東西，還把她毒死了不成？”
張春九一看白母動怒了，楞了一下，隨即嚎啕大哭起來：“救命呀！打死人了！你們都姓白是不是，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外人。還讓不讓人活了！”說完，從椅子上滑下來，也不顧形象，在地上滾著。
還好，這幢老屋比較大，屋裏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白母迅速地將大門關上，看著還在地上趴著的張春九，又氣又惱：“你真的要這麽作，我也沒辦法。要是你將肚子裏的孩子作掉了，我看你還拿什麽威風！”
“孩子掉了，也是你白家的種。”張春九強詞奪理道。
“你講得沒錯，我們都想保住這個種，你不想，你非要作。我們有什麽辦法？小雁她哪裏得罪你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硬是七不是八不是的。她心裏已經很苦了，你難道要逼死她不成？”
“你到我們白家，我們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有數。小雁就小春一個弟弟，每次平瑤帶來什麽好東西來，總是讓你先要。你們差不多一般大，我家姑娘也不比你矮一截，她憑什麽這麽對你呀！還不是把你看成了家裏人。現在，小雁落難了，你就這樣？春九，做人也要摸摸良心吧！”
白母一口氣說完，也不給張春九反駁的機會，拉開門，就到廚房做飯去了。
白母平時在家一般寡言少語，張春九再怎麽跟白小春鬧騰，她始終一言不發。有時，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挎著籃子下地去。
今天，她這麽通通的大段數落，嚇了張春九一跳：原來，人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隻是放在心裏，不跟你計較而已。
張春九忽然有點畏懼白母來。她扯了扯身上揉皺的衣服，從地上爬了起來。白燕子一直呆呆地站在一邊，小臉已經哭花了。張春九甩了她兩個耳光，把她的小辮子打散了一個。漂亮的皮筋掛在毛發梢上，像一個歪歪倒的蝴蝶。
張春九沒好氣地一把扯過白燕子，折回到自己房間裏去了。
聽講妹妹回來了，大哥白小虎放下鋤頭，就趕回來了。他婚後不久，就分開單過了。夫妻倆都勤快，很快就在鎮子的東頭蓋了兩層樓房。
白小虎話也不多，但是，從小妹妹就是他帶大的，他跟白小雁的關係非常好。白小雁從小到大幾乎沒人敢欺負她，白小虎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一步跨進母親的大門，看到母親在灶門口落眼淚，以為她是為白小雁傷心：“媽，雁回來了嗎？”
“在我房裏睡著。”白母抹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睛說。
白小虎拉開白小雁的被子，看到白小雁像個可憐的貓一樣蜷縮著，淚流滿麵的樣了，眼睛一下子紅了：“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