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跟你走
白小雁把自己的手悄悄地從張天民的手裏抽出來，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
張天民愣了一下，很快釋然了。他笑笑。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白小雁就覺得她親切，覺得自己的妻子就應該是這樣的人。他從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是，白小雁卻偏偏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這幾個月，他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總是想看到她，想知道她在做什麽。可是，他又怕自己太唐突，隻能遠遠地望著。看到她笑，他也開心；看到她愁，他就覺得心揪著。這樣的日子太煎熬了，他知道她住在哪兒，想哪一天好好地去拜訪一下。後來，又覺得不妥。白小雁那樣漂亮，是不是能看上他呢？如果看不上，那他可怎麽辦？
今天上午，當他聽到白小雁說，她是農村人，配不上自己時，張天民的心裏忽然一下子敞亮起來：原來，她是把自己的心收著的！
“小雁，送你一樣東西！”張天民又湊到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隻見他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麽？”
“手機。就是移動電話。”
“啊？大哥大！我不要。”白小雁連連擺手。一個大哥大要上萬塊錢，這麽貴得的東西，她哪能要呢！
“不是大哥大。”張天民小聲的說。“是現在新出來的一種通訊工具。不像大哥大那麽大。這個是諾基亞牌子的手機，一把就能握得住。它可方便了，能代替傳呼機與大哥大。你拿著。”
張天民像是哄小妹妹一樣，哄著白小雁。白小雁就是不鬆手。
“那好，你不拿。我現在給你拿著。等會你帶回去，以後打電話就方便了。”
“我不會要的！”白小雁輕聲地說。
“怎麽這麽強呢！”張天民輕輕輕地拍了拍白小雁的肩膀。“有了手機，呼機就可以不用了。”
“那你自己有手機嗎？”白小雁好奇地問。
“你先用著。等我有錢了，再買。”白小雁不再吱聲了。心裏的暖流都快從眼睛裏流出來了。她忍著，默默地看著前麵。
電影院裏人不是很多。這大概是一部愛情片，好多是一對對的情侶坐在一起。白小雁四麵看了一下，女孩們多是把頭靠在男孩們的肩膀上，有的是倆個人抱在一起。還有一對，利用電影院的黑暗，旁若無人地親吻著。女孩嘴裏發出細微的呻吟聲，像錐子一樣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真開放！
白小雁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想站起來走掉，可是，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隻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盯著電影屏幕。
張天民也聽到了後麵的呻吟聲，他覺得身子一熱，情不自禁地拉過白小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裏。
白小雁立即如坐針氈一樣。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張天民霸道地握著，就是不放開。白小雁也沒辦法，隻好由著他握著。身上的汗如雨一樣地呼呼往外冒，不一會兒，白小雁就覺得內衣濕透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電影散場。白小雁甩開張天民的手，快速地在前麵走著。
張天民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還溫情脈脈的姑娘，怎麽轉眼之間，就生氣了！
他緊跑幾步，一把抓住白小雁的手：“你怎麽哪？怎麽不高興？”
“沒怎麽！”白小雁白了他一眼。
“沒怎麽，你跑這麽快，幹嘛！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我到我同學那裏去住。你先走吧！”在一個拐角處，白小雁站住，壓低聲音對張天民說。
張天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戀人看完了電影，不是兩人手挽著手，慢慢走回家嗎？到他這來，怎麽換了？
“你同學住得遠嗎？我送你過去。”
“不用。一會兒就到了。”
“那你把手機拿著吧！這還是我托人買的，不要摔著了！”張天民輕聲說。
“我不會要的。你還是拿著自己用吧！”
“為什麽？你是嫌棄我沒有錢嗎？”張天民有點激動起來。“小雁，你放心，我敢買手機，將來就一定能掙到錢。”
“小雁，我們都勤快。將來，我們一定會有錢的。我喜歡你，一定不會虧待你。”
張天民急促的表白，讓白小雁左右為難。終於，她咬咬牙，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相信你。可是，我是一個農村姑娘，真的配不上你。”
說完，不管張天民說什麽，她咬著牙，一聲不吭。
這次，她不再犯傻了。就以這個為借口，是最好的了。雙方彼此都不尷尬。
看白小雁態度這麽堅決。張天民的心絞痛著，為什麽他喜歡的姑娘，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呢！他覺得將來自己一定有能力養活老婆孩子，不管她是做什麽工作的。哪怕她不工作，他一樣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好。
也許，是白小雁不信任他吧！
的確，張天民現在啥也沒有，雖然是國家工人，跟別的工友一樣，三班倒。家裏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三間平房。僅此而已！
張天民苦笑了一下：“小雁，我不嫌棄你是農村姑娘。我再次聲明一下。如果，你願意跟我交往，就跟我一起走，讓我送你。如果，你心裏有其他想法，我也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好不好？不要一棍子將我打死了。”
白小雁的心也不好受。她的直覺一直在喊：接受他，接受他！可是，一想到自己殘缺的身體，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再把自己的傷口，又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別人麵前。越是對她好，她心裏越是忐忑不安。
算了吧！就這樣算了吧！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想到這，她扭過頭，不再望張天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