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上哪兒
“死丫頭，那個人沒有吃你豆腐吧！”
錢琳打開門，一看到白小雁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壓低聲音問。
錢琳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企業上班。廠裏沒有職工宿舍，隻能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她們一個月隻有幾百塊錢工資，租一個單門獨戶的房子，嫌太貴。隻能租別人家裏的一個單間。這個房子不怎麽太隔音，所以，每次她們講話都不敢大聲，生怕影響了別人。
白小雁跟錢琳是從初中同到高中的同學。倆人的家都在農村，兩個村子翻一座山就到了。倆人原本關係非常好。那年高考，白小雁名落孫山。錢琳考上了大學，白小雁難過了很長時間，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可是，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在上學，實在是沒有錢供她複習了。於是，自卑的她，外出打工了，跟錢琳斷絕了聯係。
錢琳上大學時給白小雁寫了好多信，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其實，那些信，白小雁都看到了，沒回。後來，她幾乎感動得要回信時，卻開始談戀愛了。也就不再理這些事了。錢琳慢慢地也就失望了，大學豐富多彩的生活，讓她很快有了自己新的好朋友。
她們聯係上還是半年前。
一天，錢琳正在廠裏上班時，門衛師傅告訴她，有人找。她覺得很奇怪，自從工作後，很少有人來廠裏找她。出來一看，原來是白小雁。幾年不見，比起她之前看到的那個水靈靈的白小雁，那天的白小雁憔悴無力，渾身被濃濃的悲傷籠罩著。
白小雁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錢琳，你能請假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從那以後，錢琳又和白小雁和好如初。她們又和從前一樣，無話不談了。
與以前不同的是，再次和好的倆人，像是調了個個。以前是白小雁帶著錢琳，像個姐姐樣。現在，是錢琳在照顧著白小雁，不僅像個姐姐，還像個媽一樣，嘮嘮叨叨！
白小雁每次去相親回來，錢琳都要把她上上下下看一遍，好像她出去不是去相親，而是去打架一樣。後來，白小雁習慣了，每次回來，不等錢琳問，就老老實實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雖然，她們倆沒有說破，白小雁太清楚了這個閨蜜對她的擔心。不是擔心別人對她怎麽樣，而是擔心，她破罐子破摔。
於是，每次錢琳用誇張的語言問她時，她都會還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今天，錢琳發現，白小雁回來時，明顯的精神不濟的樣子。
“怎麽，動心了？這是好事呀！你這麽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會是你想撲倒人家，沒有撲到，反而被反撲了？”錢琳笑嗬嗬地問。
白小雁白了她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無論多麽嚴肅的事情，到她這兒都變了樣了。
“你個死丫頭，不說話，你會死呀！”白小雁有點氣急敗壞地扭了一下錢琳胳膊：“總是這麽沒心沒肺的樣子，都這麽大了，一次戀愛沒談過。四年大學白讀了！”
“嗬嗬！還能發出人的聲音，說人話，證明一切正常！”錢琳嘻嘻哈哈道。
白小雁坐在床沿，望著對麵的牆壁，又開始沉默。
“大雁，不要老覺得自己是欠缺的，其實，你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上過大學的人差哪去。你其實比我聰明，隻是以前我們都不懂事，沒有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換句話說，父輩臉朝黃土背朝天慣了，我們能不餓肚子，已經是燒高香了，更枉論讀書了。但我們畢竟還讀了這麽多年的書，還這麽年輕，哪能一件事就把我們輕輕地擊倒了呢！”
“加油！加油！”錢琳舉起一隻拳頭，在白小雁眼前，用力地舉了兩下。白小雁忍不住被她誇張的動作弄笑了。
“對嘛！你就是要長笑。人家不是說嘛！一個人老是保持幸福的微笑，時間長了，幸福自然而然地就降臨了。”
“等等。”白小雁拿過錢琳床頭一本《羅蘭小語》，隨便翻了一下說：“今天晚上，那個人好像也說了這樣的話。”
“哦！是嗎？全世界都在說的話，證明一定是真的！”錢琳笑。
“不是全世界，我隻聽到你們兩個人說的。不要老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字，皮厚得都快貼不上去了，還在往上趴。”白小雁嗔怪地說。
“哎！說真的，這次的人，你總看上了吧！人家是國家幹部，單位有房，就是城裏的姑娘也找不到這麽好的條件吧？隻要你看上了，不要再猶豫噢！給我立馬下手！可聽到了？”錢琳認真地說。
“聽到了！就聽到你在囉嗦。你都快趕上我媽了！”
“那你喊我一聲媽，我聽聽！”
白小雁每次再有多低沉的情緒，隻要一到錢琳這，她講話七叉八插，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很快就能把你弄得沒了脾氣，覺得自己真是小題大作了。
今天，白小雁卻不想把跟丁陽光見麵的事詳細地告訴錢琳。她不知道為什麽，隻是不想講，她想安靜地呆一會兒。可是，錢琳卻總怕她一安靜下來，就想入非非。每次，隻要她們倆一起睡，總要講話講得頭嗡嗡響，眼冒金星，才能入睡。
“不要老是講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挑三揀四了！”白小雁學著錢琳的口氣說：“今年給你一個硬性指標：年底把對象找好，明年把自己風光嫁出去。”
“哦！今晚果然有貓膩。好！我答應你，一定把你的指示牢記心底。”
兩個人又悄悄地講了一會兒話，白小雁看時間不早了，站了起來：“今晚，我不在你這睡了。”
錢琳一楞，每次她們聚在一起，不是在她這睡，就是在白小雁那睡。她不解地問：“這麽晚了，你一個姑娘家，你上哪去？”
白小雁一笑：“我回我自己的宿舍去。省得明天早晨還得早起！”
看錢琳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白小雁笑說：“我總不能總是窩在你這兒呀！是不是？有些事該我自己承擔的，那是誰也無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