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啪,啪,啪
孫記食府又再次開業了.
孫三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在廚房裡該炒菜炒菜,該燒飯燒飯,只是臉上的皺紋好像增添了不少.
他婆娘可沒有那份心境,幹活依然在幹活,可老是走神,精神氣和以前比差了不少,還老是犯錯誤,端錯盤子送錯菜,這種事情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因為勛哥兒被官府抓去的原因,食府里本就不多的勞動力如今更顯得捉襟見肘,沒辦法,老孫頭勸說自家的婆娘將內侄接到店裡來,幫忙照看.
實在親戚.
再實在的親戚也終究是親戚,他不是自家的兒子.
「生意還好吧?」
蘇白衣有時候忍不住就要過來看看,他總擔心孫三會出什麼事。總感覺,這老頭子最近太過平靜,精神好像不怎麼正常。
「好,好的緊!」孫三話本來就不多,如今看到蘇白衣的時候彷彿更加拘謹。
孫三婆娘也放下手中的活計跑了過來,看到蘇白衣就抹淚,「先生!」。
「別哭了!」蘇白衣勸說,又問道:「勛哥兒在牢里還好吧。」
牢里雖然有飯吃,可那不是人吃的東西,所以孫三兩口子平時即便是再累,也會一天三頓的往牢里給兒子送飯。因為楊卷在暗中奔走的關係,往牢里送送飯這種小事還是可以乾的。
「還好!」孫三的頭髮好像比以前多了一半的銀絲,說話的時候兩眼發直:「都虧了楊家小哥左右奔走,勛哥兒雖然受了點苦,可那班頭總算沒用刑。」
「那就好,沒用刑就好!」蘇白衣伸出右手,拍了拍弟子孫三的肩膀聊以安慰,只要不用刑,勛哥兒在牢里待一年應該也沒有多大關係。
「先生,您的手?」孫三婆娘眼睛尖,看著蘇白衣用白紗布纏著的右手手指,有點疑惑。
「咳咳,沒事,沒事……」
蘇白衣訕訕一笑,有點尷尬的將右手收到袖子里,然後,逃也似的跑出了食府。
昨天晚上一時動情,沒攔住自己的嘴表白不要緊,還尼瑪沒管住自己的手,人家岳然又不是吃素的,就沒把他這個浪蕩子當師傅看,不知道從哪裡摸索過來一根棍子。
然後!
啪啪啪……
三下啊,
那不是幸福的啪啪啪,那是痛苦的啪啪啪!
蘇白衣至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這特么疼,浸到骨子裡的疼!
可不是么,中指的指骨都斷了,能不疼到骨子裡么?
還好,人家多少顧念一點師徒之情,打斷了以後沒有不管不顧,還親自,很「溫柔」的替他上了金瘡葯。
早上起來的時候,你妹的一根手指差不多腫成了蘿蔔。
「先生,您吃了再走啊!」
背後,孫家婆娘的聲音追了出來,蘇白衣哭著臉會過頭,「不吃了,還得去同濟堂幫忙呢。」
昨天青霉素的事情還沒講解完畢,雖然人家揍了自己,但是毛爺爺不說過么?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漫漫長征,這才是第一步。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吶!
蘇白衣一路不停歇,徑直走到同濟堂。
今天的生意,咳咳,依舊冷清!
他抬腳上了二樓,老遠就聽到裡面小喜鵲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進門之後看到裡面的驚喜,蘇白衣簡直驚呆了。
一直以來都是淑女形象出現在人前的岳然,竟然也笑的前俯後仰花容失色。
不過,這種在私密房間中的開放一幕,讓蘇白衣頓時來了精神。
「你們可真高興!」
然後,喜鵲依舊大笑,可岳然卻趕緊收攏.
喜鵲看到她之後,道:」呀,蘇白衣,你來了,來來來,我給你說個好笑的事情!」
「沒規矩,叫師祖!」
蘇白衣看著她,很自然的抬起右手,想要在她的頭頂蹲個疙瘩梨.
然,手一拿出來,那白色的布包便暴露了自己.
「咦,你的手被狗咬了?」
喜鵲好奇的眼睛里射出一色奇異的光芒.
岳然不自然的咳咳兩聲,臉色微紅.
蘇白衣卻一腦門的黑線:敢說你家小姐是狗,看回頭狗怎麼收拾你.卻趕緊打圓場,咳咳兩聲道:「那啥,昨天晚上走夜路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女鬼,給撞的。」
「啊……」小丫頭嚇得一聲尖叫:「女鬼,好可怕!」
「一點也不可怕,女鬼美著呢?」
「真的么?」喜鵲問道。
「你凈聽他瞎說吧,還女鬼,自己手不老實撞牆上了吧。」岳然說歸說,卻也慢慢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輕盈盈的走到他跟前,拿起腫的像蘿蔔的手指看了看,嘖嘖道:「你這,剁下來放鍋里煮煮都能做一頓肉湯了。」
輕輕的捏了一下:「疼么?」
「還好!」蘇白衣點頭,「不是太疼。」
「該換藥了!」岳然仔細認真一絲不苟的將纏在上面的紗布揭掉,然後小心翼翼的工作起來,作為一名大夫,面前的蘇白衣就是她的病人。
「你們剛剛說什麼呢,那麼高興?」
蘇白衣一邊任憑岳然給自己換藥,一邊饒有興緻的朝喜鵲發問。
這麼一問。
正在給他上藥的岳然」噗嗤」一下再次笑出聲來。
蘇白衣真是納了悶了,平時一臉淡然的岳然,什麼時候如此過。
「咯咯咯,笑死我了,葉安葉平之又被他老爹打了,先生你不知道?」小喜鵲邊說邊笑,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葉安被他爹揍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
不是很經常的一件事情么?
這整個歸德府都知道,葉平之畏父如虎,有什麼好笑的呢!
就蘇白衣所知,上次去春月樓逛窯子事件,他不但被秦境方這貨捆綁著折磨了一夜,回去后又被自己老子揍得體無完膚。
據說,比秦境方還狠!
就是因為平時被老爹揍得太多了的緣故,所以培養了後天的懦弱性子,怕老爹怕的,那簡直是不要不要的,別的不說,就拿上次的寫信事件。
這貨寧可和自己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割席斷義,也不敢給自己老爹寫信。
「怎麼,葉平之又給他老爹揍了?」
對於這個人,蘇白衣談不上什麼好感,自然的,也沒有太多惡感。雖然楊卷跟他割袍斷義還狠狠了好幾天,不過沒辦法,這確實不怪葉安,只能怪他生活的那個家庭環境。
總的來說,蘇白衣也就把他當成一個未成年的小孩而已。
「原來您真不知道啊,這歸德府的大街小巷都快傳遍了,我估摸著,再過幾天葉公子挨打的戲文都該出了。」喜鵲撅噘嘴,低聲道:「這葉平之和楊公子是發小的事,您總知道吧。」
「這個我倒知道!」
「前些日子勛哥兒不是被衙門裡的班頭抓進了牢房么?」說到這裡,似乎猛然醒悟,道:「哎呦,我忘了,先生您還是勛哥兒的師祖呢!」
「我也是你師祖!」蘇白衣沒好氣的說道。
「先不說這個,我聽說,當時勛哥兒落難的時候,先生和楊卷一起想辦法,後來楊公子找到葉平之,希望他能給自己做提刑官的父親寫封信,動用關係將勛哥兒從牢里弄出來。」
「對啊,這事我知道!」蘇白衣道:「不過葉安太怕他父親了,不敢寫信,後來還因為這件事,楊卷還割席斷義了呢!」
「就是因為這個事!」喜鵲眨了眨眼睛,道:「師祖您,我呸呸呸,先生您看著,我給您學一下街頭巷尾那些人怎麼說的哈!」
「好,你來!」蘇白衣點點頭。
然後,喜鵲就開始了她自己的話劇表演。
首先,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葉廷貴從河南治所開封回到了家中,然後朝家裡面的人了解了一下最近歸德府發生了哪些大事。
然後,葉夫人在旁邊朝提刑按察使大人彙報工作。
葉夫人彙報工作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誇兒子。
怎麼怎麼聽話,怎麼怎麼老實,怎麼怎麼不出去惹事。
葉大人聽了點點頭。
然後高潮來了。
喜鵲學著葉夫人的樣子,捏著鼻子道:「老爺,您是不知道,咱們家平之近來可是長進了,這不怕給您惹麻煩,竟然和楊卷絕交了!」
「什麼?」喜鵲有開始表演葉廷貴,她手使勁朝桌子上一拍,道:「怎麼回事?」
「老爺啊,您不知道,孫記食府的勛哥兒不是被抓緊牢里了么,然後楊卷求情讓平之給您寫封信通個話,好把那小子弄出來,平之覺得……」
喜鵲學著葉夫人的樣子,竹筒倒豆子一樣的滔滔不絕。
葉廷貴自然是越聽越生氣,最後簡直是怒不可遏,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飛,罵了一聲「不孝子」后,便朝外面大喝道:「來人,將這不孝子給我捉回來。」
然後葉安被下人們拉到葉大人面前,據說是當時就退了衣服,赤條條的吊在樹上,葉大人手中甩著丈許長的皮鞭,啪啪啪之聲不絕。
鞭鞭到肉,一邊打還一邊罵:「畜生,不孝子!」
葉平之大喊冤枉,問老爹為何打自己?
葉廷貴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仇不報非君子,那秦境方如此辱罵你,現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你卻像個烏龜王八蛋一樣縮在殼子里,你說老子為啥打你,老子打不死你這個慫蛋!」
「我給爹爹寫信,爹爹會幫我么?」葉平之雖然身上被打,可是心頭卻一暖。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對於自己的關愛。
「幫你個屁,老子是提刑按察使,豈能為你因公廢私。」葉廷貴道:「如果你真給老子寫信,老子也要抽你一頓。」
「那還不是一樣?」喜鵲扮演的葉平之眼中充滿了絕望。
說到這裡,喜鵲和岳然再次笑了。
然而蘇白衣,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作者君,說好的啪啪啪呢?
作者:不是啪過了么?手都啪斷了你還不滿意,不滿意就來投票發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