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狐婚(2)
「唉!人生無常,在下喜好探險……」接著,我把對胡四爺說的那套謊言,又重複了一遍。
他倆聽完后,發出一陣唏噓之聲。
我很禮貌的說:「相見即是緣,在下雖然曾貴村做客多日,卻一直不知道二位的名號,甚是慚愧,不如我們相互認識一下吧!在下姓於名樵,不知兩位兄弟如何稱呼啊!」
藍衣人拱了拱手:「在下塗藍!我旁邊這位是我表弟,叫做塗玄!」
聽了他的介紹,我強忍笑意,才沒當場噴他們一臉口水,尼~瑪,穿玄衣,就叫塗玄,穿藍衣就叫塗藍,敢情你們是根據衣服的顏色起名字的?
那塗珊珊該穿啥顏色的衣服呢?珊瑚色的衣服嗎?塗杏兒呢?現在穿青杏色的衣服,等長大了再穿杏黃色的衣服,是不是這個邏輯?
好在我通曉玄學,腦子一轉,就明白他倆名字為何與衣服顏色相關了,因為他倆身上穿的並非真正意義的衣服,應該是它們的皮毛。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塗藍應該是一隻藍狐,塗玄則是玄狐,所以他倆才起了一個在我看來很怪異,但是卻很符合它們身份的名字。
我立刻抱拳恭維道:「久仰,久仰!」
實際上,這話很假,人家才自我介紹過,我就久仰了,這不明顯在忽悠嗎?這要是在人類社會,肯定會被吐槽的,被恭維之人只要腦子正常,都會認為我這個太虛偽了。
儘管看似虛偽,但是我仍然這麼做了,因為我知道,這是古代的基本禮儀,久仰的意思也並非指真的久仰了,而是和現代的「吃飯了嗎?」是一個意思。
現代人見面互相問候「吃了嗎?」,你即使回答:「沒吃。」人家也不會請你吃飯的,因為這是禮儀,並非真的關心你吃了沒有,久仰在古代也是這個意思。
塗山村的禮儀和古代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我就依樣畫葫蘆,學著古人那一套來了。
果然,塗藍和塗玄很吃這一套,他倆見我態度誠懇且謙恭,臉上的神色明顯的放鬆了很多,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表現出一副防賊似的神情。
這些長期與世隔絕的生物,哪怕是本領通玄,聰明絕頂,在社會交往能力方面,也只有人類社會中的小學生水平。
他們都和塗珊珊差不多,對於如何掩飾內心世界,非常的外行,更別說喜怒不形於色了。
我本就是刻意來跟他們套近乎的,所以就沒話找話,裝作關心老友的語氣問:「長風村長一向還好吧?上次離開塗山的時候,長風兄曾叮囑我,讓我秋風涼的時候,再去塗山做客,誰曾想我如今已經化為異物!」
我故意稱呼塗幽谷的字,且加了個兄,就是要讓面前的兩個傢伙明白:我跟你們村長很熟,咱們也可以做朋友。
這個和人類社會中,交往時人們經常說的:「我跟你們領導是兄弟」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顯示自己混的好、很牛逼的話語。
塗藍人性格沉穩,中規中矩的回答:「村長身體安康,心情愉悅,一切俱好,多勞挂念,我們回去之後,一定向他老人家轉達您的雅意。」
在塗藍說話的時候,我看見塗玄有意無意的對他翻了白眼,還撇了撇嘴,顯示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塗玄的率真讓我覺得有些好笑,他比塗珊珊還要天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的表情就等於告訴我:塗藍對你說的是應酬敷衍之詞,並不是真實的情況。
我低下眼瞼,假裝沒有看見塗玄表情的樣子,對塗藍說:「我和長風兄,雖然相交的時日不多,但是卻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還望藍兄不要欺我。若是長風兄碰上了煩心之事,請如實相告,我生前乃是修道之人,如今雖然化為鬼物,但是往日所習的本領,還剩下一些,若用得著在下之處,定當兩肋插刀,撲湯蹈火,雖萬里之外,亦不敢有所推辭。」
塗藍笑了笑說:「多謝雅意,確實一切尚好!」
此時,性格佻達的塗玄終於忍不住了,他有些不解的說:「於兄弟又不是外人,他是村長的好朋友,你就跟他實話實說吧,他生前是人類,這事說不得就要落在他身上了,藍哥!你又何必瞞著他?」
我一聽果然出事了,就不再說話了,過於殷勤反而會遭人猜忌,倒不如讓塗藍自己選擇是否直言。
塗藍被塗玄一頓搶白之後,也有些猶豫了,他似乎覺得塗玄的話很有道理的樣子,略作沉吟,他到底還是選擇說實話了。
「其實,村長大人一切真的都好,唯一煩心的就是……就是杏兒私自離村出走了,村長很是生氣,若是於兄能託人世間的親朋好友代為尋訪一下,想來村長定然會感激不盡的。」塗藍很是誠懇的說。
「啊?」聽了塗藍的話,我即吃驚,同時也覺得意料之中,當時我在塗山村時,塗杏兒就一直暗示我帶她走,只是我沒同意而已,沒想到,她到底還是私自出逃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急忙問,心中暗想:千萬不要是跟在我身後逃出來的,否則我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別人肯定會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我帶她私奔的。
「你離開塗山村數個小時之後,杏兒就消失了,我們全村尋遍了方圓百里,也沒有找到一丁點她留下的痕迹,所以大家都認為是你帶走了杏兒。」塗藍說話的同時,目光咄咄逼人的盯著我。
我心中一萬個***狂奔而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你說這個杏兒是怎麼辦事的?你哪天出逃不好?偏偏要選擇和我離開的同一天,這不是故意陷我於不義嗎?
如果此刻杏兒在我面前,我定然會把她按倒在地,替她開封,既然你讓我背黑鍋,那我就把鍋里的飯煮熟,否則我豈不是白受冤枉了?
接著,塗藍對我伸出了手,說:「能和你握個手嗎?」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是要讀心,怕我說假話。
我坦蕩蕩的伸出了手,跟他握住了。
「那麼現在請告訴我,杏兒是不是你帶走的?」塗藍彷彿念咒語似的問。
「不是!」我很淡然的回答。
「呼……」塗藍長長的舒了口氣,鬆開了我的手,點了點頭說,「你沒假話!你沒有辜負村長的信任。」
我聳了聳肩說:「我雖然算不得好人,但是還是有底線和原則的,拐朋友女兒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塗藍笑了笑說:「對不起!是我多心了,其實不光我一個人認為杏兒是你帶走的,幾乎全村都這麼認為的,還是村長出面替你澄清的,他說杏兒出走也許和你有關,但是絕不是你帶走的,他和你相處了幾日,對你有所了解,相信你的人品。」
塗玄此刻插嘴道:「我一直都相信村長的話,他老人家法力高深莫測,怎麼可能會看錯人?」
我拍著胸脯保證道:「二位放心,我明日就前往人世間,委託我的親朋好友查訪杏兒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
「如此,就多謝了!」塗藍立刻抱拳致謝。
經過這麼一番攀談和試探,塗藍和塗玄對我已經相當的信任了。
我就裝作好奇似的問:「今晚這個新娘是什麼來路?這排場可不小啊!看來胡四爺對新娘還是非常重視的,而且你們二人也不遠萬里前來賀喜,這是不是說明四爺的身份很高貴呢?」
「他?胡四?」塗玄不屑的撇了撇嘴,作為一個話癆,憋了幾分鐘都沒說話了,他已經有點急了,所以逮到機會就插話,「他姓胡,你不懂?他有啥身份可言?就算修鍊千年又如何?還是旁系而已,我們是沖著麗娘的面子才來的,麗娘姓塗,我們村的,你明白了吧?」
我搖了搖頭說:「對於貴族的姓氏,我不是很了解。」
塗玄就解釋說:「天下狐族,只有我們塗山氏有九尾,也只有我們才能姓塗,其餘的都是旁系,隨便他們姓啥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姓塗,懂了吧?其實啊!你們人類身上也有塗山氏的血統呢。」
塗玄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的神色。
我揉著鼻子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個我倒是在古籍上看見過,確實有明確的文字記載。
塗玄並不是吹牛,若上古的傳說都是真的,人類身上還真的就有狐狸的血統,因為大禹的老婆就是九尾狐,而且兩人還生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又繁衍了多少後代,誰能知道呢?
經過幾千年的互相通婚,想來應該有不少人的身上,都帶有一丁點的塗山氏血統吧。
據古籍上說,九尾狐的結局比較悲慘,最後化為一座石雕,成為塗山後裔永久崇拜的圖騰,至於為何會是這樣的結局,古籍中語焉不詳,我也不得而知。
「最為可恨的是,這個胡四爺不知好歹,能娶到我們塗山氏的女子,這是他前世修了十輩子的福分,可是他倒好,居然讓麗娘做小妾,連個正室都算不上,這是對塗山氏紅果果的羞辱,我一想到這事,就生氣!」塗玄氣哼哼的說。
「閉嘴!」塗藍低聲叱責道,「我們狐族婚姻完全自主,聚散離合誰敢強求?麗娘願意做小妾,你管得著嗎?」
「我只是氣不忿,我又沒說要管!」塗玄訕訕的說。
說話間,酒席就開始了,既然是狐狸成親的酒席,我就放心吃了,自從來到這裡,天天吃燒烤,我感覺嘴裡的味蕾都退化了,如今看見美酒佳肴,哪裡還能忍得住?立刻甩開腮幫子猛吃起來。
我是靈魂出竅狀態,並不能完成真正意義的吃食物,而是取其精華以及味道,所以我吃過的食物和酒水,從表面上看還是完整的,其實精華已經沒有了。
在常人眼中,食物還是完整的擺在那裡,只是變質的速度會加快幾倍。
塗藍和塗玄則不同,他倆是狐狸,所以吃就是真正的吃,喝酒就是真的往肚子里灌。
我向來不太注意吃相斯文之類的虛禮,所以我的一番動作,不但讓塗藍和塗玄瞠目結舌,就連周圍的食客們也紛紛側目。
不過我毫不在意,反正我和他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不用在乎他們的眼光的。
快速的吃飽喝足以後,我就悄悄離開的酒桌,往後院走去,如此神奇的地方,不好好參觀一番,豈會是我的性格?
所有的人都去參加酒席了,後院空蕩蕩的,四處都掛滿了紅燈籠,我仔細的查看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這些房屋都是幻術製造出來的,並非像塗山村那樣是真實存在的。
這就對了,如果這裡有這樣一座建築群落,我肯定早就發現了。
在曲折迴廊間行走,別有一番趣味,雖然這都是假象,但是並不影響感官,我就當一切都是VR技術的現實應用吧。
不知不覺,我就來到一座最有氣勢的房屋前,這座房屋不但比其他的房子高大,整體造型也最為古拙,飛檐琉璃,灰磚紅柱,四周的房檐下的紅燈籠一個挨著一個。
硃紅色的大門上,鑲嵌著一對青銅狴犴頭,口中各自含著一個銅環,淡淡的綠色銹跡,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滄桑、典雅之美,大門右側貼著一個「鴻」字,左側貼著一個「喜」字。
我不由得心中一樂,居然鬼使神差的溜到了新房門口,要不要替那隻老狐狸入洞房呢?這是個問題。
我略作思索,還是算了吧,這種出力不討好,累了一身汗,好不容易忙出一個孩子,還算是別人的活計,怎麼看都不太划算啊!
關鍵是萬一被抓住了,肯定要被揍個半死。
我抬起腳,就準備轉頭離開。
突然新房內傳出嚶嚶的女子哭泣聲,很明顯這是新娘子在哭,我本來不想多管閑事,但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新娘子的哭聲哀婉凄惻,令人肝腸寸斷,心腸再硬的聽了,都難免湧起一股憐憫之情。
何況我這個最聽不得美女哭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