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一生死兩次
「第一次,我們生理上死亡;第二次,我們被人遺忘。」我裝腔作勢的說,「人最怕的是死亡;鬼最怕的是喝下孟婆湯。」
「此人擺下三界殺陣,又在石壁上雕上那副對聯:鐵門橫亘幽冥道,石棺阻卻黃泉路,橫批:三界外,他的意圖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是一心想要跳出三界之外,不受閻王管轄啊!」
「還有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這些綜合在一起,我們可以推測出,它為情所困,生怕喝了孟婆湯,再入輪迴,忘記一切,所以它才費勁心機想要跳出三界。」
小師妹恍然大悟似的說:「此人機關算盡,原來只是為了不忘記,倒是個痴情的人。」
小師妹的話語剛落,只聽綳、綳、綳幾聲裂帛聲響起,乾屍身上的白布自動撕裂了,接著它緩緩的從棺材中坐了起來。
「芬兒……」乾屍低沉的吼叫的道,「是你喚醒了我嗎?」
乾屍抬起手,抓著棺材沿兒,艱難的爬了出來。
小師妹立刻舉起了槍,我也抽出了桃木劍小心戒備著,只有方丈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乾屍的個子大約只有一米六,全身骨骼清晰可見,活像一條晒乾的鹹魚,它的頭部也和骷髏差不多,腦後垂著一條長長的辮子。
「童男、童女!好補品,嘎嘎……」乾屍面對著我和小師妹,發出一陣瘮人的怪笑。
雖然它的眼珠子已經乾癟的跟葡萄乾似的,臉上乾裂的皮膚也不可能出現所謂的表情之類的東西,但是我依然能感覺它的貪婪和惡意。
方丈主動向前踏出一步,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凡間不是你該滯留的地方,還是早日回去吧!」
「臭和尚!滾開!你們這些禿驢懂得什麼是愛?」乾屍大叫著,抬起乾癟的爪子,對著方丈的腦袋就抓了過去。
轟!小師妹立即扣動扳機,一槍轟在乾屍的左胸口,頓時將它的半邊身子打的支離破碎,子彈的動能帶著乾屍向後飛去,咣當一聲倒撞在石壁上。
我揮舞著桃木劍,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對著乾屍的頭顱就砍,乾屍的動作本來就很遲緩,又被小師妹打掉了半截身子,哪裡還能躲開的進攻。
我只一劍,就將它的頭顱給削了下來。
若是普通的殭屍,被桃木劍削了腦袋,就會死翹翹了,可是這乾屍相當的詭異,頭顱在地上滴溜溜的亂轉,隨後就發出蓬的一聲輕響,頭顱和身軀化作一股黑煙,迅疾無比的逃出了石室。
我立刻追了出去,不過黑煙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衝進了一條隧道之中,我正想跟進去,被小師妹制止了:「豺狼!別……這些隧道可能有機關……」
我只得硬生生的收回腳步,我知道小師妹說的是實情,這些隧道中肯定危險重重,最好還是不要冒進的好。
「我不會饒過你們的……」隧道中傳出乾屍陰森惡毒的怒吼。
「呸!」小師妹狠狠唾了一口,「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了,還不忘記吹牛。」
接著,我們又回到了石室中。
棺材里只有一個枕頭,除此別無他物,我戴上手套將枕頭撕開,發現內部居然全都是書信,隨便拿起一張,簡單的看了一遍,原來是情書。
我就把這些東西都收拾起來,裝進了背包里,想要解開謎團,這些情書應該是關鍵所在。
此間事了,我們又回到了紅山。
當天晚上,我、小師妹、師傅、方丈,我們四人將所有的情書都看了一遍,終於弄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乾屍就是乾隆的御用陰陽先生查藝佐,它口中的芬兒,就是遺妃。
遺妃年輕時是一位絕世美人,乾隆很是寵幸她,可惜她是漢人,沒有資格進入滿人的後宮,所以就只能被拋棄。
由於紅山風水的特殊性,查藝佐擔心會出大事,從而連累到他自己,所以他經常到遺宮來做法驅邪。
從他的立場上來考慮,無論如何要保證遺妃的安全,萬一哪天乾隆突然又想起了這個女子,到時候她卻無故暴斃了,這個結果不是查藝佐能承受的。
因此遺宮成為查藝佐經常光顧的地方。
一來二去,查藝佐就和遺妃勾搭上了。
其實,平心而論,遺妃不出軌才是不正常的呢!
一個正值青春的美少女,剛剛嘗到愛情的滋味,轉眼就被幽禁在深宮大院之中,想念情郎而不得見,春花秋月,大好年華盡成虛度,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遺妃都處於極度空虛的狀態,而她的身邊不是宮女就是太監,當查藝佐這個正常人出現的時候,紅杏出牆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但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所以查藝佐和遺妃都格外的謹慎,好在乾隆早已將她拋在腦後了,倒也沒惹出禍事來。
兩人日久生情、日久情濃,往後更是年年月月日日。
從兩人往來的情書上看出,查藝佐和遺妃都是極為痴情的人,兩人覺得只愛一生一世遠遠不夠,他倆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凡人總是要死的,死後就要進入輪迴,一碗孟婆湯喝下,一切恩愛情仇皆煙消雲散,再相見時,已是陌生人。
雖然世間也有一些執念深重,不願入輪迴的老鬼,但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不是被衛道士打得煙消雲散,就是被黑白無常給勾進無盡地獄中。
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查藝佐費勁心機,利用皇家資源從民間搜集各種失傳的巫術,最終被他找到了「石棺懸吊三界外,從此幽冥無斯魂」的法術。
建造如此龐大的一座陣法所需的費用,不是查藝佐能承受的,恰好此時萬生抓住了豬通,將它獻給了乾隆,乾隆又命令查藝佐當眾斬殺豬通,以此來清掃民間的淫祀之風。
查藝佐就藉此機會進言,謊稱豬通殺不死,必須封印,藉此問乾隆要銀子,乾隆不明就裡,就被他給騙了。
有了銀子一切都好辦了,查藝佐先是在紅山為遺妃建了一座墓穴,將豬通封印在墓穴的下面,又雕刻了九百九十九尊豬通的石像,將其神魂分割后封入其中。
為了防止盜墓賊,他設下八卦凶陣。
豬通雖然淫邪,但畢竟也算是神,有了它神力的護持,只要遺妃願意等,就可以永遠不入輪迴。
其後查藝佐又為自己建造了三界殺陣,以逃避輪迴之苦。
不過即使能不相忘,若永世不得相見,依然是苦,所以查藝佐和豬通達成協議,他可以幫助豬通復活,但是復活之後,豬通必須要護持二人永世不入輪迴,豬通自然是答應了。
乾隆在世,或者說只要大清朝還在,查藝佐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復活豬通的,畢竟這是滅九族的大罪,所以他只能留下遺訓,令後人在滿清覆滅之後再復活豬通。
我這才明白查一仙為何處心積慮的要復活豬通,原來他是依照祖訓在行事。
說實在的,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後,我還是挺感動的,查藝佐和遺妃機關算盡,就是為了躲避那一碗孟婆湯,僅僅是為了「不相忘」。
我要是早些知道查藝佐的過往情史,說不定我對待遺妃就會是另一番手段了。
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早知道,如今我和豬通以及乾屍查藝佐已經勢同水火,不是它們灰飛煙滅,就是我死無葬身之地,再也沒有調和的餘地了。
我們四人翻看推敲那些書信,邊看邊討論,一直到凌晨兩點左右才各自回房休息。
這段時間以來,我實在太累了,剛躺倒床上就倒頭睡著了。
恍恍惚惚間,我聽見了吱呀一聲輕響,房門閃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嬌小的倩影從門縫中閃了進來,由於屋內沒有開燈,我看不清來人的面貌,只是覺得身姿非常的熟悉。
我本能的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來者到底是誰,可是我實在太困了,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憑藉慵懶的意識來感知。
來者躡手躡腳的走到我的床前,窸窸窣窣的開始脫衣服,接著就跐溜一下鑽進了我的被窩之中,一股處子的體香直入鼻孔。
一具溫暖滑膩的嬌軀緊緊的貼在我身上,微微的顫抖著,我隱隱約約聽見嬌羞的低吟:「我有點冷……」
「嗯!我抱著你睡,就不冷了。」我迷迷糊糊的摟著那具嬌軀,翻身上馬,直接進入主題。
「豺狼!你輕點……」朦朧中我聽見熟悉的稱呼。
「小師妹!怎麼會是你?不可以!」我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瞬間徹底清醒了,再也沒有一點睡意了。
我驀然睜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窗外只有寒風依舊呼嘯不停,被窩裡的美人杳無蹤影,床上也只有我一個人,剛才居然做了一個春夢。
「呼!」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幸好只是一場夢!生理書上青年人過度疲勞容易跑馬,還真有這回事啊!」
我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居然已經是凌晨五點了,應該起床晨練了。
我穿好衣服,拉開窗帘,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走到門外,我看見方丈正在做早課,師傅則在樹叢中閃轉騰挪,步天罡,踏七星。
我剛走出兩步,隔壁的房門也打開了,小師妹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她也剛剛起床。
此時的小師妹,穿著一身白色的練功服,走路輕飄飄的,酷似仙俠小說中的女俠,她身上洋溢著獨特的魅力,怎麼看怎麼令人喜歡。
雖然她和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了,但是我從未發現她居然如此迷人,一舉一動都令人沉醉,哪怕是她揉眼的慵懶動作,都讓我產生一種立刻衝上去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
不知不覺間,我居然怔怔的盯著她發起了呆,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昨夜的春夢來,這要是真的該多好啊!
小師妹也發現了我的異常,走到我的跟前,低聲嬌嗔:「看什麼看?沒見過啊?爸爸和方丈都在不遠處呢!」
我悚然而驚,心中暗忖:「我這是怎麼了?心境怎麼變得如此不堪了,曉靜和冷姐都不比小師妹差,曉靜還經常和我睡在一張床上,我也沒有如此心動神搖啊!」
我趕緊收斂心神,低聲嬉笑道:「小師妹,不知怎的,我發現你今天特別漂亮!」
小師妹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說:「怎麼?我以前不漂亮?」
「不是!以前也很漂亮,只是今天更漂亮。」我笑著說,其實我說的是心裡話。
「貧嘴!就會哄女人!」小師妹似笑非笑的乜了我一眼,就向著練功場走去了。
早飯後,我開車把方丈送了回去。
當我回到紅山的時候,我看見曉靜和冷姐居然坐在房間里等我。
我頓時喜出望外,說實在這段時間忙得暈頭轉向的,一直沒時間陪她倆說葷段子,估計她倆也有點急了。
「一日不見,如三歲兮……想死我了,來來來!讓哥哥抱抱!」我說著張開膀子就像她倆走了過去。
我本來想把兩人同時抱住的,結果冷姐往下一蹲,就躲了過去,我只把曉靜抱在了懷裡,么么噠……我一連親了幾下,才被曉靜紅著臉強行推開。
然後我轉頭看著冷姐,調笑道:「剛才你躲啥?」
冷姐故意噘著嘴說:「你說讓哥哥抱抱,而你是我弟弟,所以很明顯,你是想抱曉靜的,我那麼不瞅眼色嗎?」
「弟弟?你怎麼會有弟弟?你啥時候去的泰國?」我說著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下身的丁丁。
「嗤嗤……你這個混蛋,就會胡說八道……」冷姐嗤嗤笑了起來。
「你們到這來不會專程來看我的吧?應該有什麼事情吧?」我問。
「當然有事了,看你只是順便,別自作多情。」冷姐嬉笑道,「我是來向邵伯伯請教易數的,曉靜嘛!是來檢查你的尿還能不能驅邪的。」
「一代新人換舊人啊!此間樂,不思蜀。」曉靜酸溜溜的說。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急忙陪著笑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