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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喪葬風俗

  每個字大約一尺見方,筆力遒勁,厚重凝實,我一眼就看出這是父親的筆跡。


  「看!這是你捐款修的路,老爸題的詞。」我呵呵一笑說。


  「哇塞!好漂亮的字啊!」冷姐由衷的讚歎道。


  「錯!這叫書法,書法和寫字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界哦!」曉靜立馬糾正道。


  「呦!還沒嫁呢,就知道如此維護公婆了,真是中國好媳婦啊!」冷姐白了曉靜一眼。


  「我小的時候,大爺教過我書法,他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兩者有何不同,只是想冒出一下高人而已!」曉靜嘻嘻一笑。


  我著「有女如玉」四個字,突然奇想,問:「你們說如玉要是改成如花,是不是更確切一些?」


  結果,我話音剛落,一把瓜子就飛到了我的臉上,我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車子上絕對不能再放瓜子了。


  又走了一截,就看見冷姐捐款建造的小學了,大門上掛著「冷翡小學」四個大字,教學樓的牆壁上還寫著「大德者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


  不用說,也是父親的手筆。


  走在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路上,看著自己捐款建造的學校,冷姐的心情非常的激動。由此可見,她也是俗人一個,還遠遠達不到做好事不留名的至高境界。


  相反對於能名利雙收的事情,她還是很渴望的。


  這一點,和我倒是挺像的,除了做壞事,通常情況下,我都想留個名。


  很快我們來到了村口,那裡有一顆甘棠樹,樹榦非常粗壯,五六個人手拉手都抱不過來,長出了地面的樹根都有大腿粗細,盤繞虯結,頗具藝術美感。


  我們經過那裡時,我看見甘棠樹上掛著一面銅鑼,一個全身縞素,手裡拿著鑼槌的青年男子坐在樹根上。


  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們村的,姓劉,名字叫亞運,他是我國第一次舉辦亞運會時出生的,所以他父母就給他起了個這樣的名字。


  不用說,村子里死人了。


  我們這裡有這樣的風俗:

  誰家有喪事了,就會在村口的甘棠樹上掛一面銅鑼,從親族中選一名輩分最低的人坐在那裡,一旦有親朋好友來燒紙(當地土話,大致相當於弔唁的意思),他就會敲響銅鑼,通知「大知」(相當於城裡的司儀,但是威望比司儀高)安排接待。


  他則立刻跪下磕頭,以此感謝前來燒紙的人。


  劉亞運看見我們的車子過來了,誤以為我們也是來燒紙的,急忙站了起來。


  我打開車窗,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別跪了,我不是來燒紙的。


  「於樵!是你啊!這麼早就回來過年啊!」


  「嗯!誰家的人走了?」


  「我遠門的嬸子,才跟我老爺結婚(我們那裡叔父一輩,通常都稱為爺),還不到一個月就上吊死了。」


  「你哪個老爺?」劉姓是我們村的大家族,劉亞運有十幾個叔爺。


  「劉國慶!」


  「哦!」我點了點頭

  劉國慶雖然輩分高,但實際年齡比劉亞運還小一些,結婚不到一個月,老婆就上吊死了,這其中肯定有外人不得而知的隱秘。


  按照我們這裡的風俗,只要娘家人不鬧,就不會有人過問此事。


  「行!你繼續幹活吧!我回去了。」說完我們就開車進村子了。


  回到家中,一家人見面自然是其樂也泄泄了。


  晚飯後,由於一路舟車勞頓,加之天氣寒冷,我們便早早的洗漱完畢,然後就鑽到了被窩裡。


  曉靜在冷姐戲謔的目光之下,不好意思和我鑽一個被桶,硬是被冷姐用目光拉走,去陪她睡了。


  不一會兒,劉國慶家的門口便傳來了嗚哩哇啦的喇叭聲,死人要請響手(吹喇叭的班子)也是我們這裡的一種風俗,沒有人考證過起源於何時。


  一對男女在喇叭和胡琴的伴奏下,展開對唱。


  開始是民間小調《小寡婦上墳》,此曲介於低俗和通俗之間,接著就越來越低俗,什麼《手扶欄杆哭嘆》、《***》、《五更勸郎》等等,一曲接著一曲。


  村民們冒著嚴寒,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就連附近其他村子的人也都趕來了。


  對他們來說這些曲子最貼近他們的生活,唱出了他們的心聲,電視機里的女星們,雖然個頂個的水靈,唱的也好聽,但是她們是月宮裡的嫦娥,看看也就罷了。


  只有這些和他們同等出身的賣唱藝人,才知道他們需要什麼,如何能和他們達成共鳴,這些並不是刻意的迎合,而是渾然天成的同類之間的語言。


  曲子都是用方言唱的,冷姐聽不太懂,就問曉靜唱的是啥內容。曉靜很鄙夷的說:「低俗下流的民間玩意。」


  冷姐讓曉靜用普通話唱一段聽聽,曉靜抵死也不願意。


  於是,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飛到了我的頭上,咱是爺們,什麼不敢唱?清了清嗓子,張口就來:「一摸臉,二摸(和)奶,三摸大腿往裡拐……」


  剛唱到第三摸,枕頭、襪子、鞋子便凌空飛來,幸好我自幼習武,伸手矯健,一陣閃轉騰挪,躲開了絕大多數的暗器,只有臉上留下了一個鞋底印子,並用嘴叼住了一隻味道鹹鹹的襪子。


  我頗為鄙視對兩位美女說:「我僅僅唱了幾句,你們就聽不下去了,我若是告訴你們,等會兒她們還會跳脫衣舞,你倆作何感想?」


  冷姐打死都不信,堅決認為我在胡說八道,因為天太冷了,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氣,又沒有空調,怎麼跳脫衣舞?


  我就問她:「俄羅斯女人穿著比基尼,躺在雪地里曬太陽,有被凍死的嗎?」


  冷姐無法回答了。


  脫衣舞是近些年從山外傳入的惡劣風氣,一經表演,猶如洪水猛獸,一發不可收拾,一百元一件,只要給錢就脫,脫光后,若再加錢還可以表演「開啤酒瓶」、「吃大蔥、吃黃瓜」等節目。


  響手班子鬧騰了好幾個小時才結束,小山村也終於恢復了該有的寧靜和安詳。


  我剛有點迷迷糊糊的睡意,一陣心膽俱裂的慘叫,將我們驚醒。


  「詐屍了……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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