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惡化

  我要血……

  我要血……

  我要血！！！


  白夜整個人渾身是冷汗，躺在大廳之上打滾，猙獰的臉上一片慘白，雙手死死的撕扯自己的頭髮，眼睛泛紅，喘著粗氣。渴望鮮血的念頭如同出膛的子彈，狠狠的擊中了他的頭顱，嵌入腦葉之中無法取出。


  不遠處是還沒閉合的雙門冰箱，最底層的生鮮櫃被凌亂的拉出，牛排盒子被左一塊右一塊的散落在不遠的地面上。脫離了低溫，牛排上的血水開始化開，淡紅色在木地板上瀰漫開，空氣之中透著淡淡的血腥味。


  隨著極具誘惑力的血腥味進入鼻腔，白夜整個人咆哮開來，雙手握拳，狠狠的轟擊在木地板之上，似乎雙拳之上傳來的刺痛能夠為他壓制內心之中的恐怖慾望。瘋狂之中，白夜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不遠處開始解凍的牛排，牙床咬得生疼。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想要去嘗試這種血淋淋的東西啊！！！？

  試一下吧，呵呵.……就試一下就好，味道真的不錯哦！！


  不行啊！你是人啊，茹毛飲血算什麼啊？！

  無所謂了，就啃一口而已，你看，那顏色，分明意味著絕頂的美味啊！

  理智和慾望在腦袋之中衝撞，這種腦部炸裂的疼痛感讓白夜幾乎發狂。他不能夠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種讓自己都恐懼的念頭，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白夜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居住了一個嗜血的惡魔，而現在，自己正在一步步喪失對於身體的掌控。


  雖然他死死的命令自己，遠離那些牛排，但是白夜還是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如同一隻壁虎一般，對著不遠處的牛排攀爬而去。趴在地上的雙手青筋暴起，沉重的呼吸之聲讓白夜自己都發毛。


  我到底是什麼？還算是人類么？


  在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候，一股冰冷的觸感從雙手傳來。稍稍分神之際，自己的雙手已經不受控制的拿起了牛排，冰冷的血水穿過指甲，滴落在地板上，刺鼻的血腥味在此時此刻，竟然比上好的紅酒還要香醇，那一滴滴碎裂在地板上的血水，帶給白夜莫名的興奮感。


  白夜雙手顫動得捧著牛排，宛如捧著世界上最為珍貴的聖物一般。


  吃下去，吃下去吧，吃下去絕對會讓你爽到爆炸的！


  瘋狂的念頭猶如魔音，不斷在白夜的耳邊響起。


  白夜的右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左手，但是無論他怎麼用盡全力，自己的左手還是如同機械手臂一般，一點一點的將牛排往自己的嘴邊送去，空氣之中只剩下血腥味，溫度也因為牛排的緣故變得冰冷起來。


  滴答，滴答.……

  白夜低下頭，眼瞳縮成針孔。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口水已經控制不住，如同全開的水龍頭一般，直直流下，在地面之上彙集成一灘，口水反射出自己的倒影，裡面的白夜比餓了7天的乞丐還要瘋狂，面目的表情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雙眼已經變得如同血水一般發紅。


  不要！！！


  最後的理智讓白夜死死鎖著自己的門牙，儘管嘴唇已經接觸到了眼前的冰冷和血腥，但是白夜怎麼都不願意張開自己的嘴巴。理智崩潰，原本還能夠組織自己的右手竟然也被慾望所支配，和左手一起，硬生生的將牛排往白夜的嘴裡塞。


  咕嚕……

  透過牙齒滲進自己嘴巴的腥咸混合著口水被白夜咽下，一瞬間，時間幾乎停頓，緊接著一股爽到幾乎升天的滿足感瞬間從自己的胃部傳達到四肢百骸！僅僅只是一口帶著血水的唾液下肚，白夜整個身體就滿足到發抖，全身的細胞都好像打了興奮劑一般，瞬間歡呼起來。


  吃！大口吃！太爽了！這種血腥味！真是.……極品！


  瘋子一般，白夜的理智瞬間被慾望破壞殆盡，他絲毫不顧及下顎骨脫臼的風險，將嘴巴儘力張大，然後如同野獸撕扯獵物一般，瘋狂的撕咬還未完全解凍的牛排。冰冷而僵硬的肉質絲毫沒有影響白夜的進食，即便是自己的口腔被鋒利的冰渣刮破也絲毫不在乎，在白夜現在的認知中，自己手裡面血淋淋的東西，就是這世界之上最具誘惑力的食物！

  不消幾分鐘，一塊帶血的冰牛排就被白夜啃食殆盡，但是他還遠遠沒有滿足，口腔之中殘留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他的嗜血慾望，連滾帶爬，白夜整個化為一條瘋狗，紅著眼來到第二塊牛排面前，抱起來就啃！


  「哇啊！！！」


  頂級的滿足感讓白夜忍不住發出嚎叫。


  叮咚。


  正當白夜陶醉於慾望的滿足時，手機的來電音讓他的眼神無意之間掃了過去，屏幕之上現實的來電名稱讓他整個人停下了動作：蘿莉。


  之前在醫院蘿莉給白夜喂糖果的那一幕浮上心頭。


  我.……究竟在幹什麼啊！！！


  理智瞬間回歸，白夜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雙手，身下聚成一灘的口水映照出他現在瘋狂的樣子，滿臉的血跡和肉末，如同剛剛肢解屍體的屠夫。下一秒，口中的冰冷和血腥就讓白夜瞬間反胃，之前啃食進去的肉末混合著酸濃的胃液從喉嚨傾瀉出來，淚水和鼻涕在強烈的嘔吐感作用下奔涌而出，許久之後，白夜才將之前吞進去的血肉完全突出。


  「哇啊！！！！可惡啊！！！」


  浴室之中，白夜將噴頭開到最大，任由冷水將他身上的污穢沖洗，恐懼、困惑、厭惡、無助，透過低溫，讓白夜看不到未來的希望。白夜傻傻的笑起來，之前在混沌世界還好好的開導了九月琉璃，想不到回歸現實之後，就得面對瞬間變成怪物的自己。


  可以想象得出，恐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可怕的嗜血慾望還會越來越嚴重，自己終會有一天完完全全的脫離人類的行列，到時候.……

  「似乎，這個時候不能像當時那麼洒脫了呢，呵呵.……」


  淚水混合著冷水，打落在浴室的地面之上。
……

  「怎麼回事嘛，為什麼白夜哥哥老是不接電話呢？難道是討厭蘿莉了？還是說安眠藥的藥效還沒過.……」


  蘿莉嘟囔著嘴，再次撥打電話，她絲毫沒有察覺在安眠藥這幾個字吐出來的時候，正前方有一道眼神變得怒火中燒起來。


  「吃菜吃菜。」


  和李紅月坐在一起的赤老大連忙往前者的碗裡面塞了幾塊涮好的牛肉，分散後者的注意力。經過對蘿莉的盤問和情況的分析，他們現在已經得出了蘿莉錯誤將安眠藥和止瀉藥混合的結論，當然，始作俑者除了露出我真的做了這個事情么的表情外，就沒有多餘的表示了。


  「我絕對沒有想要把這貨吊起來揍的衝動。」


  將心理的不滿發泄到肉片之上，李紅月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在這時，電話似乎打通了，蘿莉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


  「白夜哥哥，白夜哥哥，我們在吃火鍋哦，快出來，地點在學校旁邊的美食街那邊。」


  「誒？白夜哥哥，你沒事吧，怎麼聲音有些古怪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真的沒事么，好吧，快過來吧，蘿莉給你準備了好吃的東西哦！.……唔，絕對好吃的啦！」


  扣了電話，蘿莉便開始將食材往火鍋里各種送，直到整個鍋子達到了飽和狀態才停下手來，然後一臉呆萌的看著不斷冒著泡泡抗議的鍋子和眼前滿臉黑線的赤老大和李紅月。


  「啊咧？你們怎麼不吃啊？」


  「蘿莉，你是第一次吃火鍋么？」


  李紅月的嘴角開始犯抽了，這一堆食材一股腦扔進去，湯底已經變得渾濁不堪，食物也完全串味。


  「安心，這估計就會味道有些怪，起碼沒有食物中毒的危險。」


  赤老大淡定的夾起一塊鳳尾菇，佔了蘸醬，塞進了口中，旋即皺了皺眉，最後艱難的咽了下去，然後對著李紅月做出一副你看沒事吧的表情。對此，李紅月表示非常的無語，安眠藥事件和之前料理特訓上蘿莉表現出來的恐怖程度，讓她淡定的放下了筷子。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白夜來到了火鍋店之中。


  「白夜哥哥！！」


  在白夜跨進門的時候，蘿莉便是如同一隻小狗一般，迎了上去，給白夜來了一個掛脖子熊抱，這舉動在吸引了幾乎整個火鍋店視線的同時，也讓蘿莉的萌化值暴增，周圍不少少女的眼睛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粉紅色的桃心，當然，除了李紅月之外。


  白夜就這麼有些尷尬的抱著蘿莉，一臉苦笑的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進來。他不得不感嘆，以貌取人還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啊，普通人估計怎麼都不會想到，現在掛在他身上的蘿莉已經是一個高中生，而且還是學姐等級的，更加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蘿莉在使伎倆的時候會多麼的腹黑。


  「那個.……我最近不吃肉食。」


  一坐下，白夜就頭大了幾分，自己的碗里已經是滿滿的各種肉類，半點綠色都看不到。對於在半個小時之前剛剛啃過生肉的白夜來說，目前對於肉製品沒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於看到眼前的肉類，他會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白夜雙眼之中的難堪沒有逃過蘿莉的法眼，後者的笑容沒有因為白夜的拒絕而黯淡，而是迅速的為白夜加滿了一整碗蔬菜。


  「喏，這回全是素的哦，白夜哥哥不能再找借口辜負蘿莉的好心了哦。」


  「謝謝.……」


  慢慢的享受著碗中的蔬菜，白夜的表情變得柔軟起來，眼前這個蘿莉看起來沒頭沒腦，但是白夜知道，她那一份細膩只會藏在她天真的笑容之中，在恰當的時候戳中你心中最柔軟的一面。


  「咳咳，學弟和學姐就別在一起你儂我儂的了。」


  赤老大的一句話將原本溫暖的氣氛完全打散，讓蘿莉的額頭一下子生出青筋。


  「學姐是什麼鬼？我和白夜哥哥你儂我儂怎麼啦，礙著你肌肉發育了？你這是嫉妒，大猩猩！」


  「別叫我大猩猩！」


  「肌肉大猩猩！」


  「我以社長的名義命令你，不準叫我大猩猩！」
……

  最終，兩個人的爭吵還是以赤老大滿嘴被塞滿食物，蘿莉被白夜抱在懷裡告終，當然還有李紅月無奈的白眼。


  「那個穿著暴露的黑衣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最後真的沒有把你ooxx？」


  提到九月琉璃，蘿莉的表情就變得無比怨念，她怎麼都不能接受對方先是在實力之上碾壓了自己，然後又用身材上的優勢拐走了自己的白夜哥哥，雖然白夜解釋了很多遍，但是蘿莉還是固執己見的認為自己就是輸在了身材上。


  「唉……九月琉璃不是壞人的。」


  「她告訴你名字了？」.

  赤老大消滅食物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只是他，蘿莉的眼神之中也有一些吃驚，倒反是一旁的李紅月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個黑衣女子.……九月琉璃，她把名字告訴白夜意味著什麼嗎？」


  蘿莉夾了一片涮好的羊肉片，塞到自己的嘴中，嚼了幾下，眉頭皺了起來，最終艱難的咽了下去，然後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下次我還是不碰火鍋了.……回歸正題。首先你們要明白，在混沌世界之中我們並不會顯示真正的名字，雖然混沌世界的框架是以現實世界為依據，但是因為能夠移動以及各種各樣的關係，幾乎不可能將一個混沌者和現實世界之中的人對應起來，除非.……」


  「除非她告訴你她在現實世界之中的真名。」


  赤老大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夜和李紅月，接著說道：


  「你們兩個在混沌世界之中千萬不要隨便泄露自己的真實名字，因為一旦你在現實世界的身份被其餘混沌者知道，恐怕會麻煩不斷。混沌點數對於混沌者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一些混沌者為了賺取混沌點數往往能夠做出許多出乎你意料的事情。」


  「在混沌世界之中，除了25小時區間外，其餘的時間和現實之中時間是按照60:1的比率流逝，也就是說在混沌世界之中，你度過了1小時，在現實世界之中的你只是度過了1分鐘。雖然時間的流速不同步，但是兩個世界的時間都還在流逝，這就產生了一個可能性：處於混沌世界之中的混沌者有可能受到現實世界之中的攻擊。」


  「這個.……概率很小吧。」


  白夜大概知道了赤老大要說的東西。


  「在一般情況下確實概率不高，因為難以對應的關係，但是，只要對應起來，並且做好準備的話，要造成致命打擊就很簡單了。猜猜看，混沌世界之中的混沌者在現實被擊殺時，會發生什麼？」


  赤老大在頓了一會才給出答案：


  「如果在擊殺的瞬間，這個混沌者還處在混沌世界之中，那麼他在現實世界被擊殺時，處於混沌世界之中的他將會瞬間當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並且所有保護狀態取消，任何人都可以強制和他發生對戰，這還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只要擊殺這種狀態的混沌者，他身上的所有混沌點數將會劃到你的賬上，同時他將會永遠消失在混沌世界之中。」


  「那如果這個混沌者並沒有進入混沌世界呢？」


  李紅月似乎想到了什麼，在加入戲劇社之後，他便是得知自己的哥哥也曾經是混沌者。


  「如果是被非混沌者擊殺也就罷了，不會發生什麼事情。要是被混沌者擊殺，則死亡混沌者身上的所有混沌點數將會劃歸擊殺他的混沌者所有，同時死亡的混沌者還會誕生出自己的魂晶，誕生概率為100%。」


  「那麼哥哥？……」


  「社長的死目前我們還在追查，能夠肯定的是，那個擊殺他的人不是混沌者，但是他們這群人背後是否有混沌者支持，這就不得而知了。好在是魂晶我們回收了，並且交由你繼承。」


  深吸一口氣，赤老大對著白夜說道：


  「所以，在混沌世界之中，除非對方值得你完全信任，不然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自己在現實世界之中的名字告訴對方，暴露自己在現實世界之中的身份，就等於半隻腳踏上了斷頭台。子彈從出膛到命中你的頭顱只需要短短的0.1秒，這個時間換算到混沌世界也就只有區區的1分鐘而已，你的對手完全有機會在遇到你的瞬間下線，然後在現實之中給你一槍，之後上線收割你的屍體。」


  「雖然不知道你和那個九月琉璃是什麼關係，但是既然她能夠將名字告訴你，只要不是假名的話，說明她對於你是無比的信任。」


  赤老大一邊嚼著牛百葉，一邊用有些揶揄的眼神看待白夜。


  「信任么……但是我在現實之中並不認識叫九月琉璃的人啊……喂喂，你們幾個是什麼眼神啊，我是真的不認識啊！！」


  「白夜哥哥，撒謊不好哦。」


  蘿莉腮幫鼓起，有些賭氣的說道。


  「混沌世界的形象都是混沌者內心的具現化，和現實外貌有一點聯繫的，這個九月琉璃在現實之中肯定是性感的大姐姐哦，難道說白夜哥哥喜歡這口？」


  「喂喂.……」


  「根據他和程落雪的發展歷程，我覺得我們不能輕視白夜的桃花運。」


  李紅月湊過腦袋，死死盯著白夜，似乎在發動她的專屬技能：數據之眼。


  「喂喂.……這個數據也能看出來么？」


  百口莫辯，白夜只能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瓣花椰菜，轉過頭逃避眼前恐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