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探病
昏暗的天空，被炙烤得焦黑的大地，這是一片硝煙瀰漫的天地，是白夜熟悉的地方。看著四周一望無際的魔獸和戰爭器械海洋，再看看自己正前方佇立的高大身影，白夜瞬間就明白過來。
是夢，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夢境之中。
燦白色的長發垂到腰間，發尾被鮮血染得血紅，身體之上的盔甲布劈砍的痕迹，細看之下還能夠發現魔獸的皮鱗。眼前之人，一把抽起雙手重劍，緩緩地轉過身，將冰冷的視線投向了白夜。
在看到對方面目的那一刻，白夜還是有些吃驚，這個威風凜凜，眉目間之間蘊含淡淡殺氣的男人，竟然是自己？？不，應該說是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那麼我現在又是誰？
一直以來，白夜的視線都是和眼前的男人重合，就好像靈魂附體一般，透過男人的雙眼，親身經歷重重血色的過往，隨著他衝鋒陷陣，隨著他流淚怒吼……而這一次，是白夜第一次用獨立的身體而不是用附體的狀態面對眼前的男人。
不怒自威，重壓如山。
哪怕只是和眼前的男人對上眼神，白夜也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汝即是吾，吾即是汝。」
似乎知道白夜心中的疑惑，如同蒼穹一般深邃的聲音響了起來，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重劍，一步一步向著白夜走來，銘刻著魔紋的厚皮戰靴踐踏著地面之上的屍骨，發出死寂的聲響。
「吾等本是一體，共魂共軀……」
男人來到了白夜的面前，湊到了白夜眼前，鼻尖幾乎相交的距離讓白夜突然緊張起來，意識出現些許慌亂的白夜甚至不能夠考慮夢中為何會出現緊張這種詭異的感覺，白夜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視線彷彿能夠看透一切一般，正在一步步的將自己洞穿，他的話語如同不可抗拒的神言，精確地書寫著命運之書，讓白夜一下子就接受了他的說法，絲毫沒有半分懷疑。
是啊，我和他是一體的。
「吾乃.……」
嗤！
就在答案即將揭開的一刻，男子的面目突然猙獰起來，雙眼閃過殘忍，嘴角劃出獰笑，腦袋擺出一個誇張的角度，帶著低沉嘶吼，一口咬在了白夜的頸動脈之上。劇痛如同潮水瞬間打破了寧靜，讓白夜忍不住嚎叫起來。
他想要喊叫，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嘴巴竟然被針線封了起來！他想要掙扎，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被一個白骨構建的囚籠給死死困住！
慌亂之中，白夜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早已不是那個硝煙瀰漫的戰場，而是周圍遍布血肉和白骨的修羅地獄。
巨大的吸力從頸部傳來，如同一個高頻率的吸水泵全力運轉，白夜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逝，力量和生命力一同隨著血液消失，不消半刻，白夜整個人就變成了毫無生機的乾屍。
在生命的光輝完全湮滅之前，白夜終於是看清了男人的雙眼，嗜血而迷醉，就好像是品嘗了人間最美味的珍饈一般。
呼哈……呼哈……
睜開雙眼，天花板映入眼帘，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白夜只花了一秒鐘就明白過來自己所處的環境，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感謝醫院這個他以前極度厭惡的場所。
那只是夢，僅僅只是夢。
白夜想要翻轉身子，但是身子上傳來的阻力讓他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除了雙臂和腦袋之外，全身都被包得像一個木乃伊一般，而且背部之上似乎還外掛了一個固定鋼板，生硬的感覺透過背後的肌肉傳達到腦神經之上。
白夜扭過頭，發現自己所處的隔間兩邊垂下了長長的白帘子，身旁是一張白漆方桌，桌上除了一瓶白色的水仙花之外，還有一些x光片和病歷之類的文件，在花了5分鐘打量自己的病歷之後，白夜才發覺，自己這一次是傷得有些嚴重了。
「喲嚯！萌萌噠的蘿莉參上！」
伴隨著一陣銀鈴一般的聲音，沖著白夜襲來的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雙手還拿著病歷不能動彈的白夜只能任它落到了自己腦門上，很輕很軟，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這是什麼鬼，慰問品么？」
白夜鑽出腦袋，放下病歷，將身上的毛絨玩具打量了一番。這東西就是一個純白色的圓球，表面長滿絲綢一般柔順的容貌，然後勉強能夠認出是正臉的部分就只有兩條明顯的黑色豎杠，僅此而已。
「糰子啦，糰子！你不會不知道糰子大家族這種東西吧？」
「糰子大家族？」
白夜一邊收刮著自己大腦之中為數不多的二次元知識，一邊打量著蘿莉身後的兩人。赤老大看起來是沒什麼大礙，就是臉上多了些創可貼；李紅月幾乎看不出受過傷，只是臉上顯出一些彆扭。大腦之中的二次元迴路順利接駁，白夜才反應過來自己抱著的圓球是什麼東西。
「喂喂，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東西就算是島國也沉寂很久了吧，說實話，有些土哦。」
「誒？？嫌棄了么，白夜大哥哥竟然嫌棄蘿莉的禮物么？蘿莉好傷心，好傷心……」
蘿莉貝齒緊咬下唇，大大的眼睛瞬間盈滿淚水，一臉的哀怨彷彿變魔術一般瞬間湧出，渾身散發著惹人憐愛的蘿莉氣場。當然，要是她身後的兩人配合的話，估計白夜也會入戲一些.……
赤老大和李紅月瞬間轉過臉，一副我不認識眼前這貨的模樣。
「我說，你也過了賣萌的年齡了吧，我還記得我應該要稱呼你為……學姐？」
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白夜充分發揮了戰鬥之中致命一擊的技巧，在語言上命中了蘿莉最薄弱的地方，年齡。雖然這一切只是白夜的日常吐槽而已，畢竟除了戰鬥之外，無限時間吐槽buff加持，這是白夜位數不多的亮點。
「小子.……你好自為之吧……」
「白夜，我估計你還要在這多趟一周的時間……」
在白夜這句極具殺傷力的話語蹦出的一瞬間，原本裝作看不見任何情況的赤老大和李紅月臉色瞬間劇變，然後很自覺的給白夜投去默哀的眼神。
「納尼？」
而當事人白夜則是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是從兩人詭異的目光之中，感到了些許的不安，就好像自己在下一刻就被扭斷脖子一般。
一旁的蘿莉沉默起來，粉嫩的小臉因為頭顱的低垂被細長的劉海遮住，看的不真切，但是白夜還是很明顯的感覺到後者氣息正在飛速增長，給人一種核爆前一秒的緊張感覺。
不對，這氣氛不對，危險度在急劇提高啊！
「白夜大哥哥……別忘了你已經是半個戲劇社的人了哦，而我，可是戲劇社的副社長啊.……」
蘿莉抬起頭，雙眼之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讓白夜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了一個被拔光毛的小雞，下一瞬間就要被眼前的蘿莉扔到沸騰的大鍋里煮了一般。
「喂喂，你別過來啊，我可是病號啊，病號！」
格啦！
「哇啊啊啊啊！！！痛痛痛！！！」
蘿莉臉上掛著微笑，將白夜被固定得死死的右腿猛地一掰，關節錯位的聲音響徹整個隔間，讓在一旁觀看的赤老大和李紅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前者明顯沒有在乎白夜的呼痛，玉手再出伸向了白夜的左腿。
「哇！！學姐！不對不對！！！蘿莉，最萌的蘿莉……」
格啦！
「哇！！！我錯了我錯了！！！」
病床上的白夜，絲毫沒有半點白修羅的威風，整個人的五官因為劇痛而輕微扭曲，額頭布滿冷汗，雙眼之中射出求饒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正在向自己靠過來的蘿莉。
畫風太過殘忍，赤老大和李紅月再度不自覺的後退半步。
「我說，這是平胸蘿莉的第二人格么？好恐怖啊。」
「確切的說，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啊，這妮子要是發飆起來，我也只有跑的份.……所以說，你應該能夠理解我這個社長承受的巨大壓力吧。」
「突然覺得一旦加入戲劇社，我的人生將會變得一片黑暗啊。」
「小聲些，她現在可是敵我不分的狀態啊。」
似乎被身後細碎的聲音給驚擾，蘿莉停止了對於白夜的折磨，迴轉過身，投去了一個危險的眼神。
「恩？我好想聽到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咳咳，沒有，完全沒有，我和真紅之王只是在討論委託的事情。」.
「對對，赤老大覺得要抓緊時間完成最近的委託。那個.……你繼續吧。」
順著李紅月的視線看去，躺在病床上的白夜已經是處於翻白眼飄魂的狀態，看起來可不是再多躺上一周那麼簡單了。
「救命.……救命……」
然而白夜有氣無力的呼叫並沒有得到任何的響應，半個小時過後，這種非人類的折磨才宣告完結。
……
「左側肋骨斷裂.……雙腿肌腱嚴重拉傷……右前臂骨裂.……脊椎骨輕度位移，嗯，你這傷勢比我想象的輕啊。」
赤老大拿著白夜的病歷，一邊翻閱一邊喃喃道，偶爾看到一些比較觸目驚心的醫生評價，木訥的表情才有些許變化。
「我看看……嗯，確實一般般。」
李紅月湊過來附和道。
「喂喂.……這真的只是一般般么，而且我怎麼覺得裡面應該要加上一條，大腿粉碎性骨折啊……」
勉強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白夜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這兩個之前完美ob的娃，然後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撲在自己身上的蘿莉，後者現在是一副什麼都不關我事情的表情，似乎半個小時之前那一陣陣殺豬一般的嚎叫真的和她無關似的。
「啊咧？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白夜的雙腿又出現問題了么？」
蘿莉還是一副萌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我說，差不多可以了啊.……」
白夜已經懶得吐槽了，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蘿莉在白夜心中，已經被列為危險係數為ss的怪物。
「咳咳，好了好了，說正事。」
赤老大放下病歷，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夜和李紅月，接著說道。
「你們兩個，真的決定好加入戲劇社了么？」
氣氛突然變得沉默起來，特別是李紅月這邊，臉上還是有些糾結之色。
「誒？還有的選的啊？我以為被赤老大幹趴下就必須要加入來著，雖然我到現在都沒有翻出被赤老大幹趴下的記憶，那好，我選擇不加入！」
白夜之前和赤老大交手的記憶完全丟失，那種斷層的彆扭感覺至今讓他有些難受，再思考無果之後，他也只能歸咎於戰鬥之中頭部受創記憶丟失之類的。不過對於社團什麼的，白夜肯定是果斷拒絕啊！當初就是抱著低調的目的轉學，雖然現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眼前這兩個正副社長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這麼正常，一個是肌肉怪物，一個是詭異蘿莉……
「你不行，你已經是半個社員了。還是說白夜哥哥覺得蘿莉還不夠疼愛你呢瞄！」
蘿莉臉上危險的笑容讓白夜咽了一口口水。
好吧，比起死亡，加入戲劇社好像也沒這麼壞.……白夜只能流著淚在內心安慰自己。
「李紅月，雖然你敗了，但是那個賭約我可以不作數，或者說你可以只成為戲劇社的外部成員。畢竟一旦成為內部成員，便等於是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赤老大語氣嚴肅的說道。
「那個，我只做一個外部成員好不好。」
白夜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駁回！」
蘿莉掏出一顆水果糖，撥開塑料包裝，塞到了白夜的嘴裡。嘴中多出來的甜味和蘿莉靠上來帶起的少女芳香讓白夜感覺有些恍惚，這種淡淡溫暖的感覺沉寂了太久，突然出現總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白夜的目光很巧合的和蘿莉對在一起，剎那間，兩個人的臉頰都有些微微發燙，然後不約而同的調轉視線。
「我想知道，哥哥的意志一直存在於戲劇社，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紅月沉默了半餉，直視赤老大的雙眼問道，對於這個在校園之中強勢無比的真紅之王來說，哥哥的一切總是能穿透她構建的鎧甲，狠狠擊中內心最脆弱的部分。
「具體秘密只能對內部成員公開，所以.……」
「我加入！」
李紅月突然冒出來的話語打斷了赤老大下面的話。
「我加入戲劇社，並且願意成為內部成員！」李紅月語氣堅定，原本面色之上的掙扎全部消失，「只要戲劇社真的存在哥哥的意志.……」
赤老大的臉上漸漸浮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對於他這種比較粗糙的人，笑一向不是長項，但是看著眼前的李紅月，他腦海之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那一道曾經的身影，堅定無比。
「你果然是社長的妹妹啊，好！那麼從今天起，真紅之王李紅月，正是成為第四位戲劇社的內部社員！」
「等等，我似乎抓到了一個關鍵點，第四位是什麼鬼？赤老大、蘿莉和李紅月加起來是三個，我不算的話.……就是說目前戲劇社只有4個內部成員？！！」
白夜有些驚訝的說道。
「賓狗，帶上你也就5個而已哦！」
蘿莉自己也塞進了一顆水果糖。
「喂喂.……5個內部成員.……那之前那些因為誤會被我打傷的，還有出來表演的其他人都是.……」
「恩，都是外部成員哦！」
「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啊，怎麼覺得這戲劇社是一個不良社團.……」
「嘛……實話實說的話，還真的不是一個正常的社團呢，開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