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林沖黑夜探監 開封府堂上喊冤
卻說董天正在思量,外面獄吏叫道:「開飯了!」
獄吏手提飯盒,走到董天的面前,從門下遞進,董天神情一震,他聞道一絲肉味,還有酒香。董天暗想:「莫非大限已到,這是上路飯不成?」
想起此處,董天哽咽數聲,想起家中董父一干人等,幾日不見,不知道可曾安好。才看見外面還站立一人。那人拉著獄吏輕聲說道:「這是幾兩碎銀,拿去和兄弟們喝酒去吧。」又聽獄吏答道:「林教頭真是客氣!」
說話獄吏打開牢門,那林沖貓腰鑽了進來,等獄吏一走,林沖偌大身軀,竟跪在董天面前,口中說道:「兄弟,對不起你了!」
董天更是驚訝,不知林沖所為何事。以為林沖不能救出自己,是在自責罷了。想那瑞王權勢覆蓋京城,加上金國和大宋又是戰事頻起,被人當了金國細探,罪名可就大了去了。有如過街之鼠,人人喊打,已無通融餘地。
「林兄不要自責,怪只怪高俅那廝,陷害於我。」董天說道,起身相扶,可那林沖就是不起來。
緩了半響,林沖才道:「那高俅找一幫潑皮,燒了董家……」林沖還未說完,董天一聽此話,雙腳一軟也跪在地上。
「那廝好生歹毒!我董天和他無冤無仇,全是嫉恨之心,可也不至於如此吧?」董天心中焦急:「我家人可好?」才想起家人安危,趕忙問道。
誰知林沖把頭埋的更深:「董家十餘口人,無一倖免,都被那場大火燒死了。高俅那廝恐怕是擔心董將士尋得關係,放你出去,再搶了他的風頭,到瑞王面前告狀,才下此狠手。」林沖說完已哭成淚人:「怪我林沖疏忽,無臉來見兄弟呀!」
董天呆坐原地,如在夢裡,半天才發出一聲長嚎,腦袋猛撞牆壁:「爹呀,是兒害死了全家。」抽搐半響說道:「林兄,可有證據?」
林沖答道:「那夜我醉酒歸去,路過董宅,看見幾個潑皮神情慌張,一頓老拳將幾人都打死了,可董宅已成一片廢墟!」
董天緊咬雙唇,抓住林沖胳膊說道:「不怪林兄,打的好,打的好。」董天嘴裡連連說好,早就哭成了個淚人兒,又狠聲說道:「高俅那廝,我必將殺之!」
林沖也是抹去眼淚,冷哼說道:「兄弟,放心,我這就去殺了那廝,提人頭給董家報仇。」林沖轉身要走,卻被董天一把拉住說道:「林兄且慢,我要親自手刃高俅那廝,倒是家人後事要緊,還望林兄處理周全,去城外尋快墓地替我安葬可好?」
林沖握著董天之手說道:「都已辦妥,你也不要挂念。」
董天再次跪下,對著林沖一拜,被林沖扶起,二人在獄中都是悲痛欲絕,一時無話可說。末了,林沖才說道:「明日府尹開堂,兄弟定將全力相助,結果好就罷了,如果真冤屈了兄弟,看我不殺了那一干人等,大不了你我二人逃出東京,獨自快活而去。」
董天聽完林衝激憤之言,連連擺手說道:「萬萬不可連累了林兄!」董天心想,林沖家有妻室,高俅那廝即將得勢,成了太尉之後,還會找林沖無數麻煩。就又勸道:「兄長以後,要處處提防高俅那廝,切記,切記!」
董天不便說破,說那瑞王即將成為大宋皇帝,那高俅會成為太尉,就是說了林沖也未必相信。
「有何懼哉,不就是仗著瑞王撐腰罷了。」林沖輕言說道。
董天還要言說,門外獄吏已在催促:「林教頭,時間快到了,還是早點走吧,不然小的們實在為難!」林沖無奈說道:「知道了,日後要好好待我兄弟,不然我林沖絕不饒你!」那獄吏趕忙應道:「林教頭髮話,小的記下就是!」
林沖離去不久,董天暗想:「那開封府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此時幸好高俅並無權勢,想必無法給開封府施壓加害於他,自己暫時無性命之憂。」又想:「東京城不便久留,要在高俅得勢之前快快離去方為上策!」
一想到家中十餘條人命,董天心如刀絞,對高俅之恨湧上心間。便想:「要殺此人,也必須搶在他成為太尉之前,要不然,確實是個禍害。現在將高俅除去,日後林沖也落得安穩。可此時自己已是深陷牢獄,自身難保,還真的讓林衝來做此事。」
董天心中盤算,打定主意,在獄中自是一夜無眠,望著獄中燈火,盼著天明之時。
……
一夜無話,第二日日上三桿,幾個獄吏開了牢門叫道:「你可是董天?」董天頷首答道:「正是。」獄吏又道:「跟我走,府尹開堂問話!」一根鐵鏈拴在董天腳上,一把木枷套住脖子,兩獄吏牽著董天就出了大牢。
大街之上,有人看見董天,漫罵之聲四起:「金國的姦細,殺了他!」有人投來爛菜雞蛋之物,董天渾身上下無一處乾淨。
董天被押到開封府,進了大堂跪在階下。但見那開封府府中兩旁衙役口中喊著:「威武。」手中杖棍觸地有聲,好一派威儀之勢。府尹早就高坐在前,手中驚木一拍:「下跪何人?」
「在下董天,蹴鞠藝人是也。」董天抬頭應道。
「大膽董天,你身為東京球星,受盡百姓愛戴,卻是金國姦細,眼下邊關不太平,你這般人物正是嚴打對象。」府尹說完,從案上取出令牌,摔在地上又道:「來呀,先打上二十大板。」
董天剛要辯解,衙役早就上前,拖到一邊按下就打。那些衙役身為大宋子民,對敵國姦細也是恨之入骨,出手毫無輕重,只打得董天皮開肉綻,大聲求饒。
一頓下馬威之後,府尹才再次問話道:「董天,你招還是不招?」
董天匍匐在地,早就無法起身,嘴裡只叫著冤枉。「大人,我這麼多年都在東京,日日與蹴鞠相伴,何人見過我與金人勾結?實在是被小人陷害,才有今日。」
「大膽,罪證都在,你還要狡辯,莫非你敢說瑞王信口雌黃,欺你一個玩球藝人了?」府尹大聲問道。
「瑞王對我有恩,我怎敢亂說,陷害我的另有別人,那時我的包裹之中裝的都是踢球之物,誰曾想突然多出那些金人物品,事情卻是有些詭異,還望大人明察則個!」
董天口中喊冤,本想說出是那個高俅所為,卻又無證據,只得暗暗叫苦。正在此時,那林沖邁步進了開封府,人還在門口就大聲喊道:「林沖願意作證,董天確實冤枉!」府尹抬頭望去,面色略微詫異。
「林教頭,你怎麼也來趟這渾水呀?」府尹疑惑問道。
林沖一輯說道:「可否請大人後面說話!」府尹一旁的師爺孫佛兒卻是個善人,對林沖頗為尊敬,再加上此人也喜歡蹴鞠,對董天早有同情之心,就對勸道府尹說道:「權且給林教頭一個面子」。
府尹略微遲疑,想這林沖在東京屬於俠義耿直之名,不如就賣個人情。便移步和林衝進了後堂。
不知董天這次能否逢凶化吉,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