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條件
江雲雁沿著那白皙的腳踝、修長的大腿一直望上去，是沈文君站在自己的面前。
阮梓熙和阮梓欣已經將她從地毯上扶了起來，狐疑的注視了沈文君，一言不發。
沈文君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江雲雁那慘白的小臉，帶著一種威嚴的獰笑。
「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她談。」雖然是在命令阮梓熙、阮梓欣，但是沈文君的目光始終逡巡在江雲雁的臉上。
阮梓熙如何能夠放心母親和江雲雁共處一室？於是只是立在她二人之間，不肯離開。
沈文君這才將目光移在他的臉上。看著兒子那憔悴的模樣，既心痛又無奈，心中的無名之火又燃燒了起來。她柳眉皺起，不悅地道：「放心吧，我不會把她怎麼樣！」
「梓熙，你先出去吧。我正好也想跟伯母好好談談！」江雲雁柔聲勸道。
阮梓熙看著江雲雁，又看了母親一眼，才頷首道：「那好吧！」
「梓欣，你陪梓熙去吃點東西。」江雲雁沖著她淺淺一笑，兩個小酒窩顯現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
「嗯！」阮梓欣頷首答應著，與二哥梓熙出了卧室，並帶上了房門。
沈文君審視著江雲雁。一張臉平靜如水，雙目卻充滿了妒嫉、憤恨。突然，她伸手一把鉗住江雲雁的下顎，目光落在在江雲雁的臉上。
「好俊俏的一張小臉，果然是我見猶憐。難怪能夠把阮家、鄒家的兩個少爺，迷得團團轉！」突然用力一推，將她推倒在床上。沈文君雙手環胸，側目而視，冷冷地說：「你想救監獄里，那姓孟的小子是嗎？我可以答應你放人，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江雲雁也顧不得被沈文君捏痛的臉頰，從軟床上爬起來，迫切的問。「只要能夠救源哥哥，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哪怕是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
沈文君冷笑一聲，凝視著她問：「你倒是有情有義！你真的肯用自己的命，來救姓孟的那小子？」
「是！」江雲雁沒有絲毫的猶豫，篤定的點頭。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堅定！
沈文君眼珠一轉，又獰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巴不得你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俊瓏和梓熙未必能夠對你忘情，說不定還會對你更加牽腸掛肚……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我的條件很簡單，對你父親來說，或許還是一個好消息——我要你做阮家的大少奶奶！」
「什麼？」江雲雁瞪大眼睛。她不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只是不清楚為什麼沈文君要這麼做。
「只要你肯答應嫁給梓銘，我就會信守承諾，讓他們放了姓孟那小子！」沈文君深深地看著江雲雁問：「怎麼樣？」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沈文君似笑非笑地說：「因為只有你嫁了人，才能讓梓熙和俊瓏徹底死心！而且依照阮家的家規，長幼有序，只是梓銘娶妻后，梓熙才能成親……而且，如果你成了梓熙的大嫂、俊瓏的表嫂，他們兩個傻小子就不會再對你抱有任何幻想了！當然，你可以拒絕我的要求。不過我不敢保證，姓孟的那小子會不會在監牢里染上什麼怪病，突然就死了……」
「好，我答應你！」還不待沈文君說完，江雲雁很快便介面了。
「很好！」沈文君嘴角上揚，是一抹得意的、滿意的冷笑。「不過，這個『交易』，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知道的，如果讓梓熙和俊瓏知道了……」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江雲雁冷靜地回答道。
「果然快人快語！」沈文君滿意地笑頷首笑道：「還有八個月，你就要高中畢業了吧？等你畢業后，我就會安排人送聘禮去你家。明年今日，我會敞開大門，歡迎你嫁進我們阮家！」
……
卧室房門外，杜蕙蘭俯首貼在房門上，將屋內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待聽到房門響動，她飛快的竄進了阮梓銘的卧室，輕輕將房門合上了。
「怎麼樣？」阮梓銘依然靠坐在那張黑色歐式皮椅上，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只是深邃的黑眸似乎帶著一絲焦灼。
杜蕙蘭垂首上前，輕聲在他面前彙報：「江小姐已經醒了，聽說燒也退下來了……」
「我是問你，沈文君在她的房裡，跟她談些什麼！」阮梓銘黑眸中閃過一道冷光，用不耐的語調掩飾著內心的欣慰。
杜蕙蘭抿了抿嘴，顯然有些被大少爺的反應嚇到了。他裝瘋賣傻，不顧形象，冒雨救江雲雁，難道不是因為關心她嗎？
既然大少爺不肯透露他對江雲雁的感情，那麼她自然也不必再拆穿了。實際上，她也不敢去拆穿，更不想去拆穿！
於是她悄悄在他耳邊，將沈文君和江雲雁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阮梓銘。
杜蕙蘭內心猜想：大少爺，他應該會開心吧！雖然他嘴上不肯承認對江雲雁的感情，但是他的眼睛、他的行為、他的內心，無一不是在出賣他自己！
然而，杜蕙蘭錯了！
當她說完后，看到阮梓銘那充滿了憤怒的深黯的黑眸，她知道自己猜錯了！
阮梓銘放在寫字檯上的雙手緊握著，指甲已經深深陷進他的皮肉里。他烏黑深邃的眼眸，彷彿噴射著火焰。憤恨的氣流竄上的腦子，支配他用力將寫字檯的上東西掃落在地。
他低吼了一聲，用那沙啞的、壓抑的聲音吩咐道：「給我出去！」
「大……大少爺……」杜蕙蘭顫慄地站在書架一角，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叫你滾出去！」阮梓銘冷峻的目光，落在她驚慌失措的臉上，傲然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是……」杜蕙蘭背脊一涼。她顫抖的、輕聲的回應著，逃出了這間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卧室。
阮梓銘憤恨地一拳，重重落在寫字檯上。該死的江雲雁！她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這件事情，阮梓銘不恨沈文君，卻把所有的怨氣都投在了江雲雁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女人，果然心裡一點也沒有他的位置！那些回憶，於她而言，根本連個屁都不算吧！可笑的是，他卻把它們當寶貝似的珍藏。
如果不是為了救姓孟的那個小子，江雲雁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他？呵，鄒俊瓏、阮梓熙、孟源……在她的心裡，他比不上他們任何一個！他只是她的一個「條件」，一個救人的條件！
阮梓銘癱倒在椅子上，內心被人一下子掏得空空的。
生氣？他為什麼要生氣呢？他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這一年多來的裝瘋賣傻，總算讓沈文君徹底放下戒備了！他第一步，很快就要達成了！他應該開心才對！
是的！
既然那個女人只是把他當作一件交易的「商品」，那麼他把她當成一件報復的「工具」，又有什麼問題呢？
所以，他不應該生氣，而是該欣然接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