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爭吵

  從學校出來，鄒俊瓏內心感到無比的挫敗！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令他如此上心，如此認真，如此心碎。


  難道，他還比不上一個傻子嗎？不，他不信！


  鄒俊瓏擠進街上擁擠的人潮，跌跌撞撞的辨別著家的方向。他的頭髮被擠亂了，他不管；他的衣服被蹭髒了，他不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哦，這就是愛情嗎？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可能就是愛情中最悲哀的事情了吧？

  曾經，他以為戀愛應該是快樂的。現在他才明白，愛情會令人痛不欲生！

  也許，這樣才算是真正的愛過吧！

  ……


  回到家中，鄒俊瓏把自己埋在客廳的沙發中。他不用照鏡子也可以想象，現在的自己一定狼狽極了！他的努力、他的驕傲、他的自尊，都被無情的踐踏在了腳下。


  他覺得好累、好睏，於是躺在沙發上，竟睡著了。


  恍恍惚惚中，鄒俊瓏好像見到了江雲雁站在自己面前。她面如春桃，眉如墨畫，兩靨印著淺淺的小酒窩。


  她看上去是那麼的美麗、純潔、高貴，就像是天上的白雪，神聖不可侵犯！

  漸漸的，江雲雁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她的身影在眼前越來越模糊。鄒俊瓏驀地坐起身來，伸手想要留住她。


  「雲雁，雲雁！」


  他大喊著，從睡夢中醒來。


  此時，客廳里已經亮起了幾盞昏暗的壁燈，窗外的花園一角已經漆黑一片了。


  鄒俊瓏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層白色的毛毯。他翻身坐立在沙發上，低頭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著兩邊的太陽穴，只覺得頭痛欲裂。


  突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鄒俊瓏抬頭便望著爸爸杜恆慈善的微笑。


  「沙發上冷，吃了晚飯，回房裡去睡吧。」


  鄒俊瓏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鄒琴和杜美玲也從樓上下來了。


  還不待鄒俊瓏開口說話，鄒琴已經搶先說道：「俊瓏，你以前在國外怎麼瘋、怎麼玩，媽媽都不過問你。但是，你現在已經不小了，玩也已經玩夠了。這次你動用了那麼多的人力、財力，到美玲的學校胡鬧，媽媽不跟你計較。但是，你也應該收心了。」


  鄒俊瓏看了杜美玲一眼。果然是她在媽媽面前打了小報告，還不知道她究竟會怎麼詆毀雲雁呢！

  「媽，我這次不是鬧著玩的。我是認真的！我喜歡雲雁，我要娶她！」鄒俊瓏看著鄒琴的眼睛，堅定的說。


  「不行！」鄒琴提高了分貝，「咱們鄒家在當地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一個地痞無賴的女兒，憑什麼嫁進我們鄒家？門不當戶不對！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媽……」


  「俊瓏，媽媽是為你著想！」鄒琴柔聲安撫著兒子的情緒，說：「我看梓欣就很好！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大家閨秀，跟你又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你以後應該常去阮家走動走動，或者是請梓欣來家裡坐坐……」


  「哼，門當戶對？」鄒俊瓏從鼻腔里發出一句冷笑，「媽，那你跟我爸呢？當初如果不是你不顧『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執意要嫁給爸，又怎麼會有我和美玲呢？」


  「俊瓏，你放肆！」杜恆高聲喝道：「你的眼裡，到底還有沒有長輩？怎麼能這麼跟你媽說話！」


  「我說錯了嗎！」鄒俊瓏毫不示弱的嚷道。他看著母親氣得發抖的身子，又氣又急又隱隱有些後悔，不禁濕潤了眼角。「在我四歲的時候，你因為毫不相干的人一句話，就把我一個人丟在法國，十幾年來，不聞不問！現在我回國了，你又要來干涉我的婚姻。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的母親！」鄒琴通紅著雙眼，淚水充滿了眼眶。眼前兒子痛苦的臉，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的母親？我的母親？」鄒俊瓏仰天大笑了一起來，他的笑聲聽起來是那麼的悲切、凄涼。「是因為你生了我嗎？因為你給了我這條命，所以就可以對我想管就管，不想管就棄之不顧嗎？」


  「你恨我？」鄒琴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的喉嚨如針刺般難受：「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恨我。你恨我將你一個人丟在國外？」


  「是，我是恨過你！」鄒俊瓏不假思索的點頭，「我甚至想過再也不會這個家！但是，我最後還是諒解了你。只是因為，我想找回丟失了十二年的母愛！但是現在……我想不到，你居然還要阻止我尋找自己的幸福，逼我去喜歡一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喜歡的女孩。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還是用你年輕時候都不會在乎的『條款』，來約束我！」


  「你是我的母親嗎？有你這樣的母親嗎？」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鄒俊瓏強忍著眼淚：「回國后，我努力想做好一個兒子的本分，大小事情都順從你的意思。甚至我一點也不喜歡做生意，還是會照著你的指示去做。而你呢？你以為我是一個扯線木偶，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只知道任你擺布嗎？」


  鄒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她跌坐再沙發上，掩面抽泣著。她想不到，她處處為兒子著想，樣樣替兒子打算，她以為他會喜歡她安排的一切。卻想不到，這一切不過是兒子的「順從」，而並不是他心甘情願的接受！


  這一刻，鄒琴覺得自己好失敗。哦，她真的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她不怨恨兒子，不怨恨那個相士，她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哥，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杜美玲忍不住替母親打抱不平，「媽媽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好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媽的面前，說雲雁的壞話！」鄒俊瓏犀利的眼睛瞪向杜美玲。


  杜美玲做賊心虛，只得避開他的眼神，弱弱地說了句：「我說的，不過都是實話。」


  「你還敢這麼說！」鄒俊瓏厲聲將她喝斷。然後，他扭頭再次看向鄒琴，道：「總之，今生今世，我非江雲雁不娶！如果您認為你給了我生命，就可以左右我的婚姻的話，我唯有……把這條命還給你！」


  鄒俊瓏說罷，轉身上樓去了。他晚飯也不吃，只是將自己關在了房間里，再不下樓。


  「看來俊瓏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杜恆皺著眉頭，好不心焦。實際上，當他看著老婆和兒子吵架時，他已經自責不已了。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有什麼權利責怪兒子的不諒解？

  「爸，就算這樣，也不能讓江雲雁做我嫂子啊！」杜美玲說，「你們不知道，那個女人天生狐媚相，就會勾引男人。在我們學校經常跟男同學說說笑笑不算，之前還想勾搭梓銘哥。現在又在哥和梓熙之間跳來跳去，還不是奇貨可居，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女人要是將來嫁進我們家，鬧得家無寧日不說，更可能給大哥戴綠帽子！」


  杜恆想了想，說：「美玲這話也有道理。絕不能讓俊瓏娶這樣的女人！」


  「但是，你們剛才也聽見了。如果我再阻止的話，別說我跟俊瓏的母子感情會斬斷。我就怕那個孩子一根筋，真的做出什麼傻事來！」鄒琴為難的說。


  杜美玲眼珠一轉，拉著鄒琴的手，柔聲勸道：「媽，你別著急，我有一個好主意！」於是悄悄的在鄒琴耳邊，嘀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