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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登天梯

  「又差點差點忘記上傳了……我智障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榕樹頂。


  女人石磯笑靨如花的飄然而去,抱朴山年輕修士止步不前。


  樹屋就在眼前,星點陽光斑駁了它的容顏,溫暖卻觸手可及。


  希望和絕望也近在咫尺。


  推開它,走進去,興許也沒了回頭路。


  許小仙撇了撇嘴,思緒愣在原地。


  他發現,樹屋上有一塊小小的木牌。


  半個巴掌大小。


  許小仙伸手摘下。


  木牌正反兩面都密密麻麻的刻著文字,豆大的文字。


  字正腔圓的小楷書,填硃砂。


  灰塵密布。


  許小仙用手抹去塵埃。


  一首《紅消花斷有誰憐》,觸目驚心的宣洩著惆悵。


  『一切都老了,只有你還年輕著。


  一切都老了,只有樹還年輕著,因為花在樹上掛著。


  因為花在你衣上掛著,衣在你肩上掛著,你卻在年輕的心尖上掛著。


  於是。


  心尖血流過你,浸潤著你的衣,澆灌著你衣上的心花怒放,怒放在那春暖花開的時節。


  花前月下,春走又秋來。


  你成全了,仲秋碩果累累的枝頭,卻將心,留在了春天的落英繽紛里。


  一路拾遺。


  初潮來臨的雨聲里。


  你以花語告解花季的歡喜與憂愁。


  為一縷花魂淺唱:紅消、花斷、有誰憐?』


  一縷幽怨,一曲《紅消花斷有誰憐》


  ,想說與誰聽?


  許小仙下意識的將小木牌翻了過來。


  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過與先前那兒女情長、肝腸寸斷,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一首辛棄疾的《水龍吟》


  沒有署名卻有日期。


  日期是書寫於三百一十年前夏。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


  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


  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


  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三百一十年前夏,正是儒家大豪王道子飛升的日子,也是王道子吞噬中州四大魔將『百花羞』六成元神,早已迷失了自我的時期。


  一反一正,兩種截然不同的詩、曲。


  一種兒女情長,一種卻是歇斯底里的遺憾。嘆惜流年如水,壯志成灰,最後流下英雄熱淚的那種遺憾。


  他遺憾什麼。


  一個早已迷失了自我的儒家大豪,還惦記著雄心壯志、兒女情長?

  還是?


  還是,另有其人在書寫心情?


  關於王道子,所有的傳言都來自那亦正亦邪的石磯娘娘,她是否滿嘴謊言?


  抱朴山年輕修士,依稀記起,當初在清風巷,王道子飛升留字石碑前,圓寂小和尚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飛升時,真如石碑上字境那般安詳?」


  「未能拋得人間去,一半勾留是清風。」許小仙想起了當初看著這些字時,內心寧靜致遠的感覺。


  眾多思緒走馬觀花般在許小仙腦子裡上演。


  先是朱雀秋家的三次刺殺。


  然後是女媧後人,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小跟班。


  接著,干戚山老酒頭不惜用小吳國國運來賭三十年安平。


  生而劍仙角里蘭月的跟隨也變得撲朔迷離。


  王劍子王途鳥的執拗,許小仙興許能理解,但那又怎樣。?

  圓寂小和尚代表著西牛賀洲圓燈寺摸不著頭腦的示好。


  佛母蓮花菩薩想與他雙修……


  最後,便是這亦正亦邪,不知是雄心多一點,還是親人念想多一點的石磯娘娘。


  眾多思緒,千絲萬縷。


  各無糾葛,卻又冥冥中糾纏在抱朴山年輕修士一人身上。


  許小仙始終沒能在萬千思緒里,抽絲剝繭找到頭緒……


  路還得繼續。


  他答應過他,要抬棺入南楚。


  他答應過她,他要復滅北唐,他要做青帝。


  他必須入南楚。


  眼前之路,他必須走完!


  …………


  許小仙收回思緒,將這個巴掌大的小木牌收入囊中,看著眼前這並沒有門的樹屋,思索了片刻,終於伸手碰觸了一下樹屋。


  一種非木、非石、非金屬的厚重感傳來。


  剎那間,樹屋前盪起一圈波紋,三丈方圓內,空氣扭曲,裂開一道門。


  放眼望去。


  門內,是一片虛無。


  抱朴山年輕修士真氣瞬間出皇庭宮,九成佈於全身,一成意隨心走,遁入門內。


  意識里,只有一片虛無和無盡浩瀚,彷彿空間無窮無盡。


  很顯然,這是另一個龐大的獨立空間。


  許小仙又一口氣蓄了四條青龍氣勁在勞宮穴里,握著圓寂小和尚的那枚菩提眼,單手持槍,提步入門。


  他有太多的理由不能折翼在此,卻沒有退路,他只能舉步向前。


  許小仙前腳踏入,後腳這個門,便消失了。


  眼前也豁然開朗。


  也不再是一片虛無。


  許小仙發現,自己踩在一個草原上。


  入眼望去,心曠神怡!

  入眼處,一碧千里,而並不茫茫。


  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綠的,小丘也是綠的。


  一陣風兒吹來,風兒一會兒上了小丘,一會兒又下來,走在哪裡都像給無邊的綠毯綉上了海浪般起起伏伏的歡快。


  那些小丘的線條是那麼柔美,就像只用綠色渲染,不用墨線勾勒的水墨畫那樣,到處翠色慾流,輕輕流入雲際。


  有種莫名的境界,既使人驚嘆,又叫人舒心,既願久立四望,又想坐下低吟一首奇麗的小詩。


  在這如詩如畫的境界里,興許連駿馬和大牛都有時候會靜立不動,去回味著她的無限樂趣。


  連低頭啃食青草,都有些大煞風景的嫌疑。


  只可惜,這江山如畫的大草原上,除了許小仙,再無活物,連一隻翱翔的雄鷹也沒有。


  除了一望無際的綠茵和空曠,就剩下一座階梯。


  一直通往天際,似乎沒有盡頭的階梯。


  登天梯。


  許小仙,收斂心神,單手持槍,站立在登天階梯下,就像登青雲梯時站在青雲峰下一般。


  對於這登天梯,女人石磯,並沒有提過,前路如何,會如何,許小仙一概不知,也管不了。


  若不前行,他也找不到回去的途徑。


  若想離開這個大草原,除非,除非動用圓寂小和尚留給他的那一線生機。


  菩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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