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自己的路

  「希貝兒，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呢？」綁著麻花辮的亞麻色頭髮的女孩，拎著一個精巧的小手提箱子跟在希貝兒的身後。


  「唔，大概冬天吧……就和去年差不多的時間~」希貝兒的黑色長捲髮披在肩上，穿著一襲淺藍色長裙，她的手中拎著一個小小的貝殼包，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別這麼傷感嘛，瑪格麗特，等冬天回來，我們一起堆雪人吧！到時候讓我哥哥陪你打雪仗怎麼樣？」


  「我……我……」瑪格麗特偷眼看了拎著兩大箱行李，背上還背著三把長劍跟在她們身後的喬納斯，「我才不要和喬納斯打雪仗！」


  「喂喂……」喬納斯聽著前面兩個女孩子的話題，莫名其妙就拐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希貝兒那話聽著怎麼那麼像把他賣了似的，瑪格麗特那又是什麼反應？他就這麼遭人嫌棄？？

  「那就不要他~就我和瑪格麗特，再叫上愛麗絲她們一起堆雪人吧~」希貝兒朝著喬納斯吐了吐舌，對著瑪格麗特笑言。


  「……」不管年方十五的妹妹怎麼調侃他，喬納斯都不會對她生氣，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呢。不過……


  喬納斯回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自己的家，他們就要離開這個小鎮了。整整一千年，施密特家族的人背負著專誅復活的使命，困守在這個偏遠的冶鍛師小鎮里。一代又一代的冶鍛師在這裡生，又死在這裡。沒有人能踏出此處一步，直到施密特家出了希貝兒這麼一個與冶鍛無緣的天賦預言師。


  曾經，喬納斯擔心過獨自遠行求學的妹妹，後來，看著越來越強大的妹妹，他的心底湧起了說不清的失落與孤獨。安東，他與希貝兒的父親，總有一天會逝去，那時，擁有著自由與天賦才能的希貝兒，還會再回到這麼個偏遠的小鎮，回到他的身邊嗎？


  他為此焦躁不安，也遷怒過專誅。但當專誅復甦，啟策獨自去格雷山林以後，一個月前的那些天變異像，小鎮的流言和周圍偶爾出現想要打聽些什麼的鬼祟之人，卻讓他明白了，真正孤獨的是那把刀。


  他才是真的無親無眷，無朋無友的孤獨者，在很多人眼裡，甚至連人都算不上。他們施密特一族在一千年前，是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鑄造者。冶鍛師對自己的「孩子」負責，本就是無可厚非之事。莫語塵也從未將他獻給別人，專誅是被搶奪而去的。


  這是冶鍛師的恥辱。這一個月，隨著安東精進冶鍛技能的喬納斯，終於開始明白冶鍛師與自己的武器之間的聯繫了。有些刀劍，是為了獻上，為了出賣而鑄，有些刀劍，卻是只為了自己的一個夢，一個理想而誕生。那樣的刀劍是沒有主人的，它們生來便擁有尊嚴，不願臣服於誰。


  喬納斯知道，這個大陸之上從古至今，只有他的先祖莫語塵真的鍛造出過這樣一把刀，將理想化為現實，將夢境變為神跡。但這樣的理想與夢，被聯合帝國的人狠狠踐踏了。莫語塵早已向他們獻上過自己為了帝國所鑄的兵器，他們卻並不滿足。


  他心裡對專誅的那些小不滿已經消失了，雖然也不能說就此產生了親情友情啥的……但讓他感到高興的事，專誅復活以後，他竟然獲得了踏出波爾頓小鎮的權利！啟策自那場異變以後，一個月未歸，格雷山林方向也沒有再發生異像。一時間他都想要不要去找人了，別好好一把刀剛重生就死在外邊了。


  但希貝兒這一個月卻過得很輕鬆，每天早起練習咒術魔法，控制魔力，下午睡個午覺，看看鎮子中心水池裡的荷花，和瑪格麗特一起聊八卦……簡直太愜意了！看他疑惑，希貝兒也只給出了不用擔心這樣的回答。


  於是到了夏末，希貝兒的假期也迎來了尾聲。她忙著整理東西回校的時候，安東突然讓他也收拾收拾，跟著希貝兒一起去阿達爾魔法學院。


  「我可以去嗎？我……我真的可以去嗎？！」喬納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不是作為學生去的。那個學校不好進啊……」安東那張古板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惆悵的表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白自己被看扁了的喬納斯有些氣憤。


  「去吧，希貝兒正好缺個護衛。那個學校的學生大多是各國的貴族子弟，所以學校也有這麼個規定，每個學生可以帶三個左右的護衛跟隨。希貝兒是平民出身，在那邊估計受了不少苦……現在你也不用再背負使命繼續呆在波爾頓了，而且，你不是一直擔心她嗎？那就去吧。這也是希貝兒所希望的。」安東拍了拍喬納斯的肩膀，「去看看這個世界吧，也許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