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不得無禮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文正殿』。文正殿不大，卻是修築得比較精緻的一座宮殿，專門供學士交流、工作。我抬步走進去，明媚的陽光透過盛開的櫻花樹，灑下碎金般的親吻，斑駁的樹影蕩漾在窗前的空地上。雖然是三個學士共用一所殿室，但除了日常普通工作外，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小間。南銘的小間正對著蓮橋，所以我才得以窺探了好幾年啊。


  我推開小間淡紅色大門，撲面而來清竹般悠然清冷的味道，醒神提心。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卧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滿滿的一股瀟洒風雅的書卷氣。靠窗的位置是一張方形文案桌，上面還鋪放著一張宣紙，紙上置有一筆，被微風撩撥得左右晃動，我走過去，那隻筆···竟是越看越熟悉···

  「陛下，丞相大人來了。」小祥子輕語一句。


  話音剛落，一隻腳就踏入了小間的門檻，「丞相來此作甚？」我問，這人，不是還養著傷嗎？


  「查案！」龐曄左右打量了一番，肆無忌憚的目光四處搜尋。


  我走過去，他的府邸離皇宮雖然不遠，但沒有半個時辰也是難以到達的，「你從何得知此事？竟然來得如此迅速。」


  不過問完我就後悔了，這宮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裡外外就算沒有他的人，也有想成為他的人的人，如此一問，到是勾起了他的淡笑：「微臣時時刻刻關注著陛下，自然知道此事。」


  我捏著衣袖的手一僵，『關注』一詞到是再平常不過，他不關注我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只是加上了那「時時刻刻」四個字，就是瘮人得慌了！想著自己洗澡如廁之時，猜不準周圍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那感覺····


  「陛下在想什麼？」淳軟魅惑的聲音夾雜著糯糯的氣息進入我的耳朵，我不自然的後退一步，「沒想什麼？」


  「哦？那便去尋南大人吧。」


  「尋？哪裡尋？」我忽視掉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問出了困惑。


  龐曄向窗前走去，微白透明的指尖拂過桌沿，最後停留在那張鋪展開來的宣紙上，指尖再次移動，至於宣紙的中間定住，他琉璃般的眸子打向我，露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表情。


  我怔了怔，順著他的指尖看去，宣紙是黃色的，定睛一看，指尖上方，竟有一個不像符號的符號存在著。


  「這是什麼？」只見那符號長得甚似文字，一橫上落下兩豎，字跡已經乾涸，不過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什麼意思。


  「是人名。」龐曄移開手指，拿起了旁邊的一本文集翻看起來。


  「人名啊，你讀出來給朕聽聽。」我面色稍顯嚴肅，一本正經的說道。


  「陛下不認識？」他眼角上揚，聲音輕佻。


  廢話！！我捏袖口，咳了兩聲，「如此簡單的字朕當然認識。」


  「陛下念來聽聽。」


  我瞳孔縮了縮，說道：「你先念。」


  龐曄的嘴角笑開，目光灼灼，看得我面上泛熱。「陛下啊——」他的手挑開我額上亂飛的幾根黑髮，「這不是字，只是未完成的文字部首而已。」


  我再捏袖口，並帶著退了一步，羞怒道：「龐曄，首先君臣有別，其次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得無禮！」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刻，繼續笑道：「這部首下方加上『辦』字便是兇手了，整間房子十分整潔，半點打鬥的痕迹都沒有，看來兇手能力十分強大，想必南大人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留下這唯一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