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從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光明正大的間諜之後,木方平時上課不敢幹別的了,因為後面那孫子無時無刻不盯著他,只要自己一有異常動作背後就會挨一巴掌。
「令行禁止,懂嗎?」白完打完之後總是嘿嘿地笑。
木方很無奈。
不過他更擔心他的同桌,已經請假兩天沒來了。
凌嵐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什麼去了。
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桌子和書立上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告訴木方他所幻想的某人突然出現並沒有發生,他又瞥了一眼旁邊的桌子,無聊的轉起了筆。
「啪!」一個巴掌結實的落在了他的後背。筆飛了出去。
「大爺你饒了我吧,我不讓你還錢了行不?」木方撿回筆,哀求道。
「不行。」白完自從受了處罰之後就一直很高興。
「你大爺……」木方只得拿起課本。
數學課。
數學老師如同往常一般無視了他們,因為沒那時間。
門口多了一個身影,身高頗似那個陰險的眼鏡。
不過是長發。
「回來了?」數學老師問候了一下,招手示意她進來。
那人略微低著頭,走進教室。
木方目不轉睛。白完拍的再狠也沒用。
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木方被她所吸引著。
那人坐在了木方旁邊。
木方看了看數學老師,微微低頭伸向伊布布,剛想問候一句。
伊布布吹了吹灰。
隨後木方便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那一串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甚至要折射出彩虹才能滿足它們的驕傲。
然後以扇形鋪在了她的桌子上。灰塵跟隨著這暴風雨向走廊飄去。
白完樂了,也不拍他了。
伊布布看了看他。
凌嵐拚命想忍住笑容,那感覺就像便秘。
前面那兩個都在感覺到異常之後回頭看了看。
「對,對不起……我……」
「木方,出去。」數學老師並沒有多說什麼。
「等一下。」木方慢慢站了起來。
臉漲紅,燙的生疼。
「等什麼,出去!」
木方拚命的搖搖頭,想清醒。然後慢慢走了出去。
「繼續。」數學老師講課本摔在桌子上。
「真是個不友好的世界。」木方自嘲。伊布布剛回來,自己卻給她來了這麼一噴,估計不會留下什麼好印象了吧。
「又看到你了。」一副眼鏡反了反光。
「倒霉。」木方心裡打出了GG。
「白完,你怎麼變得像傻子了?」凌嵐總覺得白完被處罰完之後有點不對勁,沒事就突然笑兩聲。
「沒,沒事。」白完合上了嘴巴。
自己只是選擇留下來,就要開心成這樣?哎,傻子。我可沒有說是為了你啊。
凌嵐雖然是這樣想著,自己卻也揚起了嘴角。
「今天晚上請你吃飯。」凌嵐拿出走讀證晃了晃,「不用跳牆了,跟我走就好。」
「嗯?不用了,我有事。」白完撓撓頭。
「……」凌嵐愣了一下。
「那,你需要我給你帶回來點什麼嗎?」
「不用不用,謝謝。」
白完從來沒有如此對自己客氣過。
或許是學校從中作梗?請求饒過白完的唯一條件就是自己分擔一些,兩個留查處分抵一個勸退。那就有可能給他留校察看的條件是遠離自己?嗯,有可能,那麼……我自己也主動一點。
凌嵐坐正了身子。
她不想害了白完,雖然因為這件事自己也有了一個留查。
但她有點不習慣這樣子。
她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下午。
木方找到了凌嵐,遞給了她一封信。
「幫忙,給了她。。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凌嵐眼中,木方就像個小孩子。
「你不要告訴我這只是個道歉信。」凌嵐晃了晃。
「……是。」
「孺子不可教。」凌嵐雖然這麼說著,拿著信,轉身走向了宿舍樓。
黃昏,晚霞,老梧桐。
點點昏黃透過了葉隙,灑在凌嵐身上。
這種感覺很舒服,太陽終於不再是毒辣的,變為了一種懶洋洋的。
當然,並不只有她一個人覺得舒服,還有一人,白完。
凌嵐剛想打招呼。
那個背對著她的人。關係好到不要不要的那個人,卻有另一個短髮女生迎面走向他,不單單是打招呼,而是手臂挽住了手臂。
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手指抽筋了。
那一刻似乎靜止了。
她看著他倆慢慢遠去,大腦停留在了兩人雙手剛挽上的時間。
自己曾是他關係最好的女生,卻只是哥們。
雙手緊握,恨不得撕碎虛空。
整齊的牙齒死死的咬著蒼白的嘴唇,全身上下寫滿了不可思議。
沒多久,她全身顫了顫,滾燙的東西劃過了臉頰。
她甩掉手中的東西,調頭,向校外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乃至於狂奔起來,心中堵塞的東西卻因此越來越沉重,壓的心愈來愈疼。
她好想毀滅點什麼。
「剛剛那個人好奇怪哎。」姬茹回頭又看了看。
「誰?」白完回頭,沒有人。
「沒誰。」姬茹撓撓頭,突然跳在他前面,「對了今晚吃什麼?」
「你說吧。」
木方喜歡騙人。最主要的是喜歡騙自己,比如,明明自己經歷了一連串的不幸的事後便艱難的決定寫封告白書,要交給伊布布,他卻還告訴自己沒事,乃至於說,這僅僅是道歉信。
但要去猜度一個女生的心太難了。
昨天他讓凌嵐轉交給了她,可她今天確實目無表情的,聽著課。
這在平時很正常,但此刻的木方卻感到極度的不安和焦慮,他太想知道結果了。
他時不時瞄著伊布布,動作盡量小,不要讓白完發現。
伊布布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木方的心。
周五,一天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麼。
只是感到伊布布有難言之隱一般時不時的皺眉頭。
緊張,乃至於除了自己的心跳,只剩下她了。
數天前。
伊布布拿到了請假條,走出校門,坐了輛公交車,回了家。
這次突然回家,肯定有什麼事。
果然。
「布布,你舅舅給我在老家找了份工作,比現在能多掙很多……」
「我不回去。」伊布布搖搖頭。
「我早就知道,所以就問你住哪裡?」
「……」伊布布不說話。
「我這兩天收拾收拾就要走了。」
沉默。
時間正好是快中午。
「你還記得城東那個遠方親戚嗎?」她媽媽想了半天,「你可以住在那裡。」
「哦。」伊布布點點頭。
自己決計是不會走的。
無論怎樣。
回了老家,也只是另一個陌生的城市,還要從新開始。
所以在幫她媽媽收拾了東西之後,她跟著她媽媽去拜訪了那個遠方親戚。
買了些水果。
當門打開時,裡面是一個死宅,亂糟糟的頭髮,遲鈍的眼神。
伊布布瞬間就起了防備。
她媽媽笑著說著不好意思打擾了之類的,遞上了水果。
她看到了不屑的眼光。
但當她媽提出要讓伊布布借住時。
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在她身上一閃而過的另一種眼光,噁心,猥瑣。
一閃而過,卻記憶清晰的。
然後那個死宅滿口答應了。
伊布布搖搖頭,頭疼起來了。
這把木方嚇一跳,他還在猜度伊布布的心情。
伊布布瞥了瞥斜前方的那個男生,隨後趴在了桌子上。
頭好疼……為什麼?
「你,,沒事吧?」
伊布布搖搖頭。
這節課結束了就是周末了吧?
不想去那裡,自從去了那裡一次之後,就在也不想去,那個眼神好噁心。
頭越來越疼了。。
究竟為什麼?
班主任巡視著教室,按捺著全班的激動,她只是認為伊布布累了而已,所以讓她好好睡一覺。
「你很煩?」木方感到有些悲壯,「很煩我,,對吧?」
或許是自己那封情書影響了她的心情,是自己的錯。
「你在說什麼?」伊布布略微抬頭,看了看他。
「……」木方頓時語塞。
「讓我靜靜。」伊布布盡量保持著清醒。
她估計是真的生氣了。
木方向家裡走著。
城東,不算太遠,所以他喜歡走路。
天有些昏暗,似乎是想要下一場雨。
真的不應該表明自己的心意,能夠做她的同桌默默守護著她,已經夠好的了。時不時能搭兩句話,總比現在。。
木方似乎看到了什麼,瞳孔猛的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