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衝突（一）
數道目光迅速向著橫亘在豐靈身前的人影望去，但在看見那並不高大的身體后，最初的驚疑卻是轉為了戲謔與同情。
「混、混蛋，是誰？！」
方磊聲音粗野地從地上爬起，推開身前的幾人，再次走進人群中央，待看見那人的面目后，卻是眼角抽搐地冷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陸白你這個小子。」
此刻，站在豐靈身前的，正是碰巧從這條巷道口路過的陸白，這條路幾乎是通往學生公寓的要道，就是在半個月前，他也是在這裡被方磊等人搶得精光。
彎腰將地上的布袋拾起，隨後丟給身後的豐靈，方磊將陸白的動作看在眼裡，雙目中逐漸升騰起一絲戾氣：「陸白，你倒是有膽子送上門來。」
沒有理會豐靈不知所措的目光，陸白看著方磊，怒道：「你真當我們預科生全都是好欺負的？」
「哈哈哈……」聽見這番話，方磊突然大笑起來，而身邊眾人，也是有些戲謔地搖了搖頭。
「你說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半個月前，你應該也是在這個地方被我揍趴在地上把錢送過來的吧？怎麼，今天是趕著送錢來了？」
陸白目光一沉，道：「要是我們不給呢？」
聽見陸白這麼一說，方磊和周圍眾人都是一愣，前者隨即笑得更加大聲：「喲，陸白，你小子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想著來出英雄救美啊？」
旁邊的眾人，此刻也是目光詫異地看著陸白，半個月前，方磊暴揍他的時候，他們全都在場，當時他鼻青臉腫的樣子，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今天這個軟柿子怎麼有底氣敢說出這種話？
就在這時，一直被攔在身後的豐靈突然悄悄拉了拉陸白的上衣，低聲道：「謝、謝謝你，陸白同學，但是……我們還是把錢給他們吧……」
本來，有人站出來替自己解圍，頓時讓豐靈心中升騰起一絲希望，但是在看見來者是陸白后，這種感覺卻是頓時消散無影，甚至化為深深的失落。
同為預科生，雖然豐靈和陸白不在同樣的班級，但也聽過這個奇葩式的偏科人才。
理論課永遠第一，但實戰課的成績卻是慘不忍睹，全校都找不出第二個，也算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
客觀的說，豐靈自己的實戰能力，都在陸白之上。
在這種情況下衝出來，完全是羊入虎口。
目睹豐靈的小動作，方磊有些得意地說道：「陸白，你要是想來出英雄救美，早說啊，只要價錢合適，我們哥幾個完全可以傾力上演。不過今天……你最好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地道歉！」
方磊抬手擦掉左臉的灰塵，冷聲道：「坦白說，這三年以來的預科生里，我就沒見過實戰能力差到你這種地步的人，銘文師這種職業，根本就不是你這種軟蛋能夠勝任的！」
「吵死了！！」
方磊的話剛剛說完，一直低頭的陸白突然仰頭大喊，其中的些許威勢，令不少人都是暗自吃驚。
暗自吞了口唾沫，周圍的人都是目光驚疑地看著陸白，短短几天，對方竟然跟換了個人一樣。
「你說什麼？！」
額角青筋突起，之前的忍耐終於徹底爆發而出：「你小子今天別想輕易離開這裡！」
右腳彎曲向著後方蹬去，白色光圈在腳掌踏地時閃爍一次，方磊身體微拱，便是在加速式的施展下，向著陸白疾沖而去。他的右拳五指緊握，先是對準陸白臉頰，但稍微猶豫，擔心將其重傷，而將拳頭移動到了他的胸口。
「砰！」
面對著方磊動作凌厲的逼近，於身後豐靈的驚聲尖叫內，陸白目光平靜地迎頭而上，同樣抬起右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兩隻拳頭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
兩拳相撞，瞬間傳出沉悶的聲音，陸白和方磊身體停頓，兩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接、接住了……那小子居然接住了方磊的一拳！」
就在周圍人的驚詫間，方磊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陸白平靜的雙瞳，居然這麼輕鬆就接下我的拳頭，這小子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可能？明明半個月前，在我隨手一拳下，你也只有倒飛出去的份兒？！」
驚訝出聲，方磊從陸白的身上突然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那種眼神裡面，根本就沒有對於自己的懼怕。
簡單的交手之後，兩人迅速拉開距離。
眼見雙方之間大有大打出手的態勢，不少人都是自覺地向著巷道兩端退去，預留出了中央的大片空白。
此刻，方磊身後的人群全都饒有趣味地看著對面那個身子挺直的少年，雖然目光有些堅定，但卻掩蓋不了比方磊矮上幾公分的劣勢。
「嘖嘖嘖，看來今天又有好戲看了。」
「誒，你們說，這陸白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就憑他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和方磊斗？」
「哈，你沒看見人家身後的小美女嗎？沒準兒人家血氣沖頭就站出來了，不過現在嘛，心裡恐怕已經開始後悔了吧。」
竊竊的鬨笑充滿了不懷好意，方磊能夠讓這巷道里的十餘人服服帖帖，並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的。
眼睜睜地看著隔壁班的實戰第一人.……當然是倒數的，正與對方同時拉開架勢，豐靈瞥了眼後方，想要乘機逃出去搬救兵。
雖然陸白完全不可能是對方的敵手，但是如果能夠拖延一會兒的話，豐靈只要趁亂衝出去尋求救兵就好了。
但是，在豐靈和陸白身後，三名較高的少年已經徹底堵死了巷道的退路，根本就沒想讓他們有任何機會離開。
看著陸白的背影，豐靈的心情焦灼到了極點，就這樣與對方發生摩擦，最終吃虧乃至受傷的只會是他們自己而已。
不遠處，方奎雙拳捏得「咯吱」作響，他活動著脖子，看著一臉認真的陸白冷笑。
「這就是你的資本嗎？你在學校的成績我早有耳聞，像你這種只知道讀死書的人，怎麼可能和我斗？！」
聲音驟然升高，方磊的情緒有些憤怒，整個人收回右拳，但下一秒，白色光暈閃爍，其掌心就已經多出一枚介於清晰的銘文。
隨著銘文的出現，人群都是吹出數道口哨，目光憐憫地看向陸白，這下子，方磊終於要動真格的了。
「那小子算是完了，上次只是擦破了點兒皮，現在估計至少也得斷幾根骨頭。」
方磊以近乎炫耀的姿態將掌心的銘文抬起，古樸複雜的字元徐徐轉動，透露出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滄桑感。
「陸白，好好看清楚，這種清晰程度的銘文，你恐怕是沒機會掌握了吧？」
沒有理會方磊挑釁的話，陸白的視線落在那枚銘文之上，眼神內卻是出奇的平靜。
「看來.……我的貌似比他的還要清晰呢。」
陸白的聲音很低，低得連最近的豐靈都聽不見，外人看去，只知道他的上下嘴唇張合，就像是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打顫。
此刻的豐靈已經捂住了小嘴，目光驚慌地看著方磊，銘文越是清晰，就說明對其的掌控越是熟練，而對方的程度，比她的要高出一倍！
臉色蒼白，豐靈的右手微微顫抖，想要去拉扯陸白的上衣，這樣的對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或許連支撐片刻都沒辦法達到。
「會受重傷的，還是將錢乖乖給他們吧。」豐靈心中默念，並想要勸阻身前的陸白。
或許他的挺身而出讓豐靈有過一絲感動，但現在看來，這種舉動又顯得有些畫蛇添足，如果當初早點把錢給對方，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
「陸白，這可都是你逼我的，待會兒求饒的話，恐怕就沒上次那麼簡單了。」
隨著掌心的銘文被方磊捏碎，他的右拳瞬間變得烏黑髮亮，透露出冰冷的金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