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內亂（二十七）
「為什麼？」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思考了片刻，利奇才想起來現場還有一個已經被遺忘在角落的人——霍華德。
此時的霍華德早就沒有了之前在沁果面前表功時候的發情大公雞一般的驕傲模樣，眼前的他半低著頭，眼神空洞，如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
其實要不是霍華德自己開口說話，眾人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從利奇質問沁果的身份，而沁果無法反駁的時候開始，他就被突然間得到的爆炸性消息給整蒙了，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
「霍華德大哥……」沁果神色複雜地看著失魂落魄的霍華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對於霍華德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沁果早就有所預料，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刻會這麼快到來，真正面對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
當然，沁果並不是被霍華德的真心感動，內心對他有了好感，以她的身份跟閱歷，根本不可能被對方青澀而又笨拙的示愛行為所打動，之所以此時有些羞於面對，只是內心的善良作祟，不忍心看到這樣一位淳樸的大男孩被自己所傷害罷了。
「為什麼？」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霍華德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對不起……」雖然沁果本就是抱著目的來到的開爾莫斯，在這裡的一切所作所為也自認為問心無愧，但面對一個從頭到尾都在一心一意為她著想的人，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堵得慌，縱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抱歉。
「對不起么……」霍華德愴然一笑，「沁果小姐，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呢？」
「對不起，我不能說。」沁果畢竟是沁果，在經歷了最初的內心激蕩之後，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重新變得理智起來，「我只能說，我很抱歉，從一開始，我來到開爾莫斯就是有目的的，我知道霍華德大哥你對我有好感，但我已經很多次明裡暗裡地表示過，我們並不合適。其實你仔細想一想就可以發現，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面對一個沒有絲毫不良嗜好，而且還身居高位的男孩的追求的時候，怎麼可能從頭至尾都表現得那麼冷靜，就算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感覺，也不可能一直跟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吧，就算無法發展成戀人，難道連好朋友也不能做？」
看著眼前氣質變得截然不同的沁果，霍華德頓時感覺她是那麼的陌生，聽完她的解釋，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要說怨恨，一直以來沁果都沒有對他做出過什麼承諾，更是從沒有在感情上欺騙過她，因為直到現在為止，他連沁果的手都還沒牽過，一切只是他一廂情願，所以根本談不上什麼被人背叛。
要說氣憤，這方面或許還說得過去，因為沁果的所作所為，實實在在地侵害到了小鎮居民的利益，雖然還不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但顯然身為開爾莫斯居民的霍華德是有理由覺得氣憤的。
但是他知道，儘管沁果的所作所為特別過分，但從本心來說，他卻對沁果恨不起來，或許是因為太過喜歡，也可能是因為仍然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
除此之外，再有就是失望。
但這一點顯然跟沁果本身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失望源於她並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美好，但誰又有權利要求別人必須成為自己所期望的那種人呢？
見霍華德一語不發，神色不停變換，沁果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得快刀斬亂麻才好，便硬起心腸道：「霍華德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本不應該被傷害，但可惜我們在錯誤的地點遇到了錯誤的人，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作為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姑且稱之為朋友吧，或者稱為熟人也行，我建議你最好當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我，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這樣身份的人應該接觸到的。我相信，你肯定會遇到一個適合你的姑娘，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的。也許，等你到了晚年，再想起這段經歷，只會覺得這是一個並不太讓人愉快的夢而已。」
「夢么……」沁果的話顯然對霍華德的觸動極大，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垂涎已久的一個包裝極為精美的禮物盒，有一天，你卻突然得知在禮物盒內裝著的，不是精美的禮品，而是沾滿了鮮血的屠刀一般。
霍華德神遊物外，一直對他很有成見的塔麗卻是憤憤不平地對沁果道：「沒想到你這人不僅虛偽，心還挺狠的，虧這個笨蛋到了剛才還固執地認為你是個好人，一心一意地替你著想，沒想到換回來的就是你一句輕飄飄的『忘了就好』？」
見自家大姐大被人用言語侮辱，虯髯大漢五人立刻就炸毛了，反應最為激烈的，正是剛才還被塔麗的恐怖武器嚇得魂不附體的高手男子：「小鬼頭，你有什麼資格來批評大姐大？你知道大姐大都付出了什麼嗎，你知道大姐大心地有多麼善良嗎？你都不知道！既然這樣，你憑什麼說大姐大的壞話？」
「我是不知道，」塔麗滿臉不屑，「但我知道她是鐵石心腸，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顧整個鎮子居民的利益，更加可以對別人的真心視而不見，甚至還根本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不該罵嗎？」
高手男子氣得滿臉通紅，剛想開口繼續跟塔麗理論的時候，卻被沁果揮手制止了：「露西小姐，這是我跟霍華德先生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管孰是孰非，似乎都不是您應該管的事情吧，您不覺得您管得有些太寬了嗎？」
「我……」碰了個軟釘子，塔麗被噎得半死，乾脆就耍起了無賴，「我就是看不慣，想好好修理修理你們！」
說完，她便拎起自己的武器朝著沁果一行人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