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Following
好不容易逃到放映廳門口后，希德才誇張地笑道，「哇哦，沒想到舊金山人都這麼熱情。」
「是你這個笨哥哥，太大大咧咧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外邊的人氣啊？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跑出來，不被人抓了才有鬼了。」林賽這個小妮子先是拍著胸口緩了幾口氣，然後才嬌嗔的抱怨道。
「是嗎？我又不是後街男孩和辣妹組合。」希德毫無自覺地聳聳肩，然後推著林賽道，「好啦好啦，電影快開始了，我們快進去吧。」
這是一個不大的中型放映廳，前來觀看的觀眾也不多，希德等人找了偏後的中間位置坐下后，小聲聊了幾句，電影就開始了。
黑暗的銀幕上緩緩亮起光幕，一個黑白的世界緩緩出現，而且居然還是正方形的四比三畫面。但眾人還沒有什麼表示，一陣急促的鼓點聲中，一雙手開始帶上膠質手套的畫面出現。
然後這雙手就開始在梳妝台上不停地「收拾」東西，一目了然，電影的開場，就是一場行竊！
然後電影在一個男人的聲音中，開始講述。一個自我認罪的男人，講述自己喜歡跟蹤陌生人的癖好。這種帶點禁忌，又有些危險的行為，把觀眾很好的勾了起來。
然後隨著跟蹤的失控，他被一個衣裝得體的男人發現跟蹤的事實，就在他害怕被對方抓包，扭送警局的時候。對方卻主動向他坦白，自己是個竊賊，並邀請他這個跟蹤高手，加入自己的團伙，一起干一票。
電影進行到這裡，很好的勾住了觀眾的好奇。
一個有跟蹤癖的男人，和一個打扮光鮮的竊賊，他們究竟能碰撞出什麼火花？
但他們的第一次行竊就出師不利，在行竊中途，房子的主人，一對年輕的情侶就回來了。最後兩人用假裝房屋中介的人，勉強矇混過關。
有跟蹤癖的男人為了放鬆獨自一人來到酒吧，在酒吧他遇到了一個亮麗的金髮女人，上前搭話卻被扇了一耳光，但對方卻留下「十分鐘后，外面見面」的話。原來酒吧角落，一個黑幫老大正在注視著他們。而金髮女人就是他的情婦。
把金髮女人帶回自己家的跟蹤癖男人，閑聊了幾句后，女人就借故離開了。
到這裡為止，故事還行，但總體比較平淡，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凱文·費奇和賈斯汀·林奇怪的看著銀幕上的電影，不太理解希德專門前來觀看的理由。
但突然畫面一轉，原本和女人調完情的男主角，卻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給自己的竊賊同夥打電話，安排下一次單獨的行動。
怎麼回事？剛剛他不是還好好的嘛？而且兩人的對話中，竊賊一副不願意捲入其中的模樣，這和剛剛兩人親密作戰的情景完全相反。
幾個觀眾奇怪的想到。
然後畫面再一轉，竊賊和跟蹤癖主角再次爬上一棟樓房行竊。但現在跟蹤癖主角臉上的傷全都消失了，而兩人似乎又「回到」了親密戰友的模樣。
怎麼回事？
雖然普通觀眾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賈斯汀·林卻隱約想到了什麼。
但這還沒完，兩人進入想要行竊的房子，幾個敏銳的觀眾立刻察覺到，呃，桌上的那個打字機，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怎麼這麼像剛剛跟蹤癖主角，帶著金髮女人進自己房子的那個房子！？
偷自己的房子？什麼鬼！
然後被竊賊一眼看穿，房子的主人不是失業者，就是學生，最後竊賊主動離開。接下來跟蹤癖主角，來到金髮女人的家裡。
他們兩坐下來后就談論起，金髮女人家裡剛剛被偷竊的事情，女人提到自己還被偷走了一隻耳環。女人說完這話離開后，跟蹤癖主角立刻起身翻找起蓋著的箱子。
是他和竊賊偷得？
會來這種電影節的觀眾，不是電影人、老影迷就是專業媒體記者，他們思維靈活很快就猜到了跟蹤癖主角這種舉動的意義。但是他們什麼時候偷得？
導演故意省略了這段？還是他忘了？
然後跟蹤癖主角上樓看到金髮女人發獃的模樣，兩人接吻親熱了一陣。
然後畫面再一轉，跟蹤癖主角又變成了鼻青臉腫的模樣，他正在準備行竊的工具，並做著在心裡做著計劃和心理準備。
這時幾個觀眾意識到——《低俗小說》？
這種穿插來回的片段式故事結構，不正和昆汀·塔倫蒂諾的《低俗小數》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當年昆汀·塔倫蒂諾憑藉《低俗小說》一鳴驚人，全新的環形故事結構，三個故事穿插進行，最終回歸為一個環形的故事。昆汀·塔倫蒂諾憑藉此片讓全球電影界驚為天人。而這部黑白電影，看起來正是借鑒了《低俗小說》的結構之後，自己作的改進。
然後畫面再一轉，一隻手把一道玻璃門打破，闖了進來。是竊賊和跟蹤癖主角，他們又在一起行竊了。開始觀眾們還沒有在意，但是隨著鏡頭跟著兩人在房子里巡邏，當客廳的那個鋼琴出現時，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那個金髮女人的家嗎？這就是對竊賊二人組，之前行竊的回顧？
雖然現在的時間線已經有點混亂，大家也不知道哪個算之前，哪個算之後了。
隨著行竊，竊賊偷走了金髮女人的內衣，而跟蹤癖主角則偷拿了金髮女人的自拍照片。至於那對珍珠耳環，原來是被竊賊偷拿了一個，藏到了鋼琴旁的樂譜盒子里了。
結束行竊之後，畫面又轉為跟蹤癖主角和金髮女人，在餐廳吃飯約會的情景。
這時賈斯汀·林、凱文·費奇和大多數觀眾，已經明白過來，這部片子玩的是前後穿插式剪輯。和《低俗小說》嚴絲合縫的環形結構不同，這部黑白片的特點就是同一主人公，在三段不同狀態故事裡的穿插式講述方式。
約會中的金髮女人講起她那個黑幫情夫，為了樹立威信，那個黑幫頭子把一個欠債的人帶到她家裡，當著她的面把那人的手指全部砸斷。隨後，金髮女人和跟蹤癖主角因為爭論黑幫和情婦的事情，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畫面再度一轉，鼻青臉腫的跟蹤癖主角，闖進那個黑幫老大經營的酒吧，酒吧沒人，他闖到最裡面的辦公室，撬開保險箱，從裡面偷走了全部的錢。
但是逗比的跟蹤癖主角，既沒帶包也沒找到包，急的大汗淋漓的他，拉開一卷膠帶似乎想到了什麼解決方法。
這時畫面再度一轉，這次是竊賊和跟蹤癖主角兩人在餐廳吃大餐，慶祝他們首次行竊成功。吃完飯後，竊賊拿出一張支票，讓跟蹤癖主角簽上名字，「享受一次花別人的錢，享受自己人生的事情」。
但在餐點的最後，他們兩第一次行竊被撞破的那家的女主人突然進入餐廳。這下，嚇得跟蹤癖主角立刻坐立不安起來，在跟蹤癖主角的催促下，兩人只好提前離開。不爽的竊賊讓跟蹤癖主角去換身行頭，別看起來也像個娘炮的小賊。這是很多人才發現，原來跟蹤癖主角一直都是一頭長發大背頭。
然後主角在家裡掛掉了自己的鬍子，剪短了自己的頭髮，這才變成了那個鼻青臉腫時的——短髮的主角！
接著他在家裡清點起從金髮女人家裡竊來的東西，之後他給竊賊同夥打電話。通話后，一個女人突然在鏡頭外跟竊賊說了什麼，鏡頭一掃，竊賊跳上chuang，而chuang上的女人居然是那個金髮女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全都是套路！？
然後竊賊和女人親密的談論起，給跟蹤癖主角下套的過程，和暗示他改變形象的過程。
到這裡之後，畫面再度轉回在酒吧行竊的跟蹤癖主角，原來最後他蠢萌的想到一個解決方法——把所有錢用膠帶纏在自己身上。看著跟蹤癖主角脫光衣服，大汗淋漓的把所有錢貼到自己身上。
活像個米其林輪胎人一樣，大少觀眾都笑了起來。
「真是夠蠢得。」林賽捂著嘴笑道。
「要是不蠢，就不會被別人下套了。」希德聳聳肩到。
這時黑幫的一個巡夜成員回來了，跟蹤癖主角和他扭打到一起，混亂中主角掄起隨身帶的榔頭，一錘把黑幫成員打翻在地，然後他就逃了出去。
畫面再度轉換，短髮但還沒有鼻青臉腫的主角，來到金髮女人家，主動向她承認自己行竊了她家。而金髮女人則說自己，被黑幫頭目用「一些照片」威脅，然後英雄救美情節上身的主角，就計劃起盜竊黑幫頭目。
「唔，有點亂了，現在我已經有點搞不清楚誰是誰了。」林賽看到這裡有點混亂的暈頭到。
希德也注意到，這部片子的結構有點過於凌亂，同樣的幾個人物，在不同時段的情節，彼此交替出現，會讓不刻意記憶情節的人，因為忘記前情而接不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