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坍塌
眼前的她，臉色比平常要蒼白了很多，也能從眼神中看出她此時的茫然。
但是在韓慎言的心中並沒有一絲所謂的報復的快感。
相反的，有一些憐惜。
只是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情緒有些太過蒼白。
「算了，她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鄭夕顏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恭喜你。」
韓慎言輕輕點頭。
「所以，你寫的那一首歌……」沉默之後，她重新開口，這一次，她的聲音沒有了剛剛的顫抖。有些事情，她還想問清楚，但至少這一刻，她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嗯。」韓慎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咖啡杯，然後頭再次抬起「我現在，過的很快樂，所以我希望，你也一樣。」
「謝謝。」鄭夕顏在他說完之後，立刻接道，只是她的頭，一直沒有抬起。
長發垂落，窗外的天色又本就陰暗，只留給她一片陰影。
窗外，樹枝輕搖，路上的行人掩面而行。
起風了。
「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再一次的沉默過後，鄭夕顏終於抬起頭，手已經將隨身的包拿起，冷冷的說道。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卻也沒有眼淚。
「還有一件事情。」韓慎言知道，或許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在她的傷口撒鹽，但依舊不得不說。
這也是他來此的目的所在。
「什麼事。」她原本已經準備起身，聞言重新將包放下。
「是關於我現在的女朋友的。她其實就是……」
「她是誰和我有關係嗎？」鄭夕顏的語氣中帶著些忿然「她是誰，和我有關係嗎？」
這一刻，她終於無法壓抑心中那種噴薄欲出的情緒。她不是那種所有事情都可以隱藏於心不露於形的那種人，她褪去那層冰山的偽裝之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二十多歲的女人罷了。
這算是什麼？
自己都已經打算離開了不是嗎？
自己也不會再糾纏他了不是嗎？
為什麼還要告訴自己她到底是誰？
她是誰，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已經都結束了不是嗎？
「……算了，你說吧。我聽著。」小小的一次發泄與他眼中的歉意讓她重新控制住了情緒。
「明月。」韓慎言的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聲音不高，但是很清晰。
「什麼？」第一時間，鄭夕顏顯得有些茫然，反問道。
「明月，我現在的女朋友，就是林明月。抱歉……」他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明月？」鄭夕顏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一刻，從他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
這……怎麼可能？
她可是自己最親近的妹妹。
而他，是自己的前夫。
這一定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吧？
只是，韓慎言點頭確認的動作，讓她的一顆心重新沉入谷底。
如果說。
之前，她知道他重新擁有了一份戀情的時候，心中只是悲傷與失落的話。
那麼這一次，她的心中卻多了一種強烈的背叛感。自己，被眼前的男人，被林明月一起背叛的感覺。
這種感覺，彷彿蚊蟻一樣，一點一點，緩慢但又堅定的啃噬著她的心。
她拿著咖啡勺攪拌著，漫無目的，一圈又一圈。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她還能做什麼。
「我們是因為《我結》而產生好感的。確定關係后，明月她一直是想要告訴你的，只是試了幾次，都說不出口。她心中，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韓慎言解釋道。這也是他現在為你能做的。他自然能夠猜得出來她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能夠上去安慰嗎？
而且，這些話，是一定要說的。
「好了，我都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鄭夕顏抬起頭，再次說道，聲音中透著冰寒。
這一次，韓慎言沒有阻攔。
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有條不紊的帶上墨鏡，戴上口罩，然後整理了自己的頭髮，最後走出這個包間，消失在他的視線。
這一次。
兩個人。
無論是誰。
都沒有說出再見。
——
又是一個紅燈。
鄭夕顏煩躁的按了兩下喇叭，發出刺耳的鳴叫。
明明心中彷彿壓著一塊巨石，都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卻莫名的，有一種想笑的感覺。
這麼想著，她不由輕笑出聲。
只是，心中的那種沉重，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
真的好像是一個笑話。
汽車前進的方向並不是他和她曾經的家。
而是彩虹天使的宿舍。
宿舍和咖啡廳距離並不算遠，所以二十分鐘之後，她就打開了宿舍的房門。
「咦？夕顏，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回家了嗎？」正趴在客廳地上的金纖雲看到鄭夕顏回來后，有些奇怪的問道。
她最近迷上拼圖遊戲，很適合她這樣有些強迫症又有些宅的人。為此，她特意從國外買了一套三千塊的拼圖。在演唱會之前就已經拼了五分之一了。而如今她在為剩下的努力奮鬥。
「啊，快到家時才發現，有件東西忘帶了。」鄭夕顏勉強笑著說道。
「哦。」金纖雲眨了眨眼睛，看著她走進自己的房間。
當鄭夕顏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林明月正站在衣櫃前。
旅行箱在地上打開著，她正疊著衣服，整理著自己的衣櫃。
看到鄭夕顏后，她笑著問出了同一個問題「誒？夕顏姐，你不是回家了嗎？」
鄭夕顏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容，突然間覺得有些陌生，也有些刺眼，但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勉強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然後，走到自己的床上，脫鞋，上床。
她覺得很累。
想要稍微的休息一下。
林明月將手中的衣服放下，來到她的身邊，關心的看著她「夕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她是知道鄭夕顏的。
她可是一直都有些小小的潔癖。平時並不明顯，至少在錄製節目的時候一般看不出來。不過至少在自己的宿舍內，沒有換成家居服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上床的。
而如今。她還穿著外出的長褲。
「我沒事的。」鄭夕顏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哦，可是，夕顏姐，真的沒事嗎？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好啊？」
「真的沒事的。」
林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後走出房門。
房門關上。
只剩下她一個人。
臉上的原本就不多的笑容開始坍塌。